四个男孩见猫的主人突然出现,吃了一惊,蓝衣男孩喊道:“你家猫打疫苗了吗?我被它挠了!”
小夏本就是只野猫,周聿南和李滉每天除了给它喂食,定期为它洗澡,从未想过疫苗的事。
蓝衣男孩叫苦不迭,转身就要上楼叫家长,李滉讥道:“你要是不玩猫,能被抓吗?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不论是不是恶人先告状,蓝衣男孩的母亲很快下了楼,还未等周聿南和李滉说明情况,这个穿着花外套的女人就骂了起来。她提着男孩的后领,把他推到身前,冲着周聿南和李滉发射语言炸弹。周聿南没见过骂街的女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浮夸阵势唬在当场。
李滉一声不吭,黑眼珠微微上下滚动,冷冷地盯住了女人。
他平时也用这个眼神对待教训他的李志杰,但大多数时候,那些眼神不是实心实意的,而带有撒娇的成分。可这时,李滉对女人的反感却是实心实意的。
周聿南趁女人骂累了的间隙,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您骂得越久,伤拖得越久。”
女人的铜锣嗓又扯开了,她道:“挂号费咋算啊?治疗费咋算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
周聿南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背心开始冒汗,这时,张悦然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
“李滉,聿南,这是在干嘛呢?”
张悦然破开人墙,走到周聿南和李滉身边,看见了李滉抱着的小夏,惊疑不定道:“你们抱走人家的猫了?”
花衣裳的女人见家长来了,一推儿子,把他当作自己的人质,对张悦然说:”你儿子养的猫把我小孩抓伤了?你怎么赔?“
张悦然知道李家不养猫,但看李滉抱着小夏那股亲昵的劲,又想到两个孩子可能背着她养,就低声询问两个孩子。
知道来龙去脉后,张悦然和声和气地对花衣裳的女人说:“大姐,这不是我家的猫,就是两个孩子抱着玩的野猫。不过这狂犬病危险的很,您还是赶紧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我给您垫垫车费。”
花衣裳女人当然不能止步于车费,她抓起儿子右臂,抬高展示给围观人群,仿佛她儿子成了件有观览价值的艺术品。
给人看过一圈后,女人又开始了她的言语讨伐。张悦然被她放炮似的语气炸得头疼,抓起周聿南和李滉,要挤出人群。那车费因女人的无礼免掉了。
女人拦在他们面前,男孩被她遗忘在人群中。她两手攥成拳,话语间已然忘了他的儿子,只奔着医药费去。
张悦然不想跟这女泼皮废话,掏出感应锁就开了一楼的铁门。周聿南和李滉要跨进去,花衣裳女人猛地拽住周聿南,又一掌推出李滉,身子堵在门前,做了道人形门。
李志杰带着二老散步回来,就看见家门口横着这道“门”。他还未开口,李滉的奶奶前跨几步,笼在张悦然和两个孩子前,猛提口气,对女人叱道:“滚你/妈的!要不要脸?”
随之而来的,是一大串击碎周聿南对汉语美好想象的词句。
李志杰了解他/妈/的个性。一旦她开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老人家毕竟有高血压,要是一会骂上头,气血上涌,弄出个脑血栓可就不得了了。想到这,李志杰拉住老人,字字板正地对花衣裳女人说:“你在这闹也没用,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再在这堵着,我就叫房东了!“
李志杰掏出手机,拨通房东电话。花衣裳女人见再耗下去也拿不到钱,飞出一脚,踹得铁门“梆梆“响,拉过正懵然的儿子,步履沉重地走了。
回了家,李滉还抱着小夏。李志杰屁股一着板凳,就“砰砰”锤了新买的餐桌两下,他的火气直逼李滉,李滉低着头,两腿抻得笔直,安心受着李志杰的骂。
李志杰骂他,他心里反而好受些。他骂他,正说明小夏有留下的希望。李志杰真正反感李滉做某些事时,从来不动声色;他动怒时,则说明事情还不太严重。
周聿南本来站在门口,这时走到李滉身边,打断李志杰的咆哮,说:“叔叔,你别骂了。这猫是我和李滉一块养的……”
李志杰的怒气突然被周聿南打断,他像被只掐住脖子的鹅般哽住半晌,再出口时,语气已平和不少。他抬手招李滉过来,薅了小夏的软毛几下,嘀咕道:“这猫看着吓人的很,你们养着也不怕。”
李志杰说的不错,小夏长得是有些吓人。动物残疾在眼睛上,比残疾在任何地方都要可怕。眼睛没了,等于对外界的感知被叫停了一半。没人照顾的小夏,基本可以说活不过三天。
经此一事,小夏在李家安了窝。它的窝放在周聿南和李滉房间的角落,方便两人每天照顾。
新年就在一片寂静与乏味的忙乱中过去。
县一中开学早,李滉还待在家期待着正月十五改善伙食时,周聿南已上了一周的学。
一中对学习抓得严,开学来了场摸底考。成绩下来时,周聿南有些意外。
他拿了级排第一。
他没想过要拿级排第一。周敏把他安进平行班,平行班美其名曰平行班,实质上则是将优劣不等的学生混杂在一块,与实验班分开管理。周聿南以前没少拿级排第一,但那是在镇上的初中。
镇上初中的学生数,不及县一中一半,没有可比性。周聿南也不以曾在镇一中当第一为衡量自己成绩好坏的标准。
这次意外的第一,让周聿南成了班里同学交头接耳时谈论最多的对象。
不到一个月,他陆续接到了一些书信。
那些书信被塞在他的书桌内,也有大胆的寄信人,直接将它们搁在他书桌的正中,像在宣誓什么。不过,大部分书信,还是夹在周聿南的课本里,在他翻页时猝不及防地掉出,还不待他捡起,就被一旁的男孩们抢去观看。
收到第一封信时,周聿南怀揣着好奇与隐约的激动拆开它。他不敢细看,那上面的文字带着超现实的激情与不合理情理的幻想,让他手上冒起鸡皮疙瘩。
信收得多了以后,周聿南不再看它们,而是将它们叠好,收在书包的暗格中。
有时,他的信会被闲人拿去在班里朗读,周聿南只埋头看自己的书,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关于他的传言多起来后,无法回避的困扰就来了。
初二的级长叫周聿南来办公室谈话,问他是否有意向转去实验班。周聿南在他所处的平行班当地头蛇惯了,心理上对换入新班级多少有些抗拒。级长从他眼神中读出犹豫与担忧,直接叫来了周敏。
周聿南最终还是去了实验班。
换进新班那天,张悦然给李家一老二少做了一顿好菜。她以往买菜,从不去海产区。海产区和菜场的其他部分隔着一道隐形的墙。张悦然买了半斤基围虾,手扎出好些小血洞,才将它们清理干净,做成一盘去头的白灼虾。
周聿南看着这盘去头的白灼虾,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李家三人并未发现其中的不妥。周聿南被他们的气氛感染,也渐渐忘了白灼虾不该去头这件事。
写了几张卷子,时针转到数字十,周聿南躺到床上,见李滉还在逗猫,问他:“还不睡?”
李滉搔搔猫下巴,小夏舒展地扭着身体,像滩水似的化在窝里。他又摸摸小夏厚度见长的肚皮,说:“就来了。”
周聿南和李滉相背而躺。周聿南的书包挂在床柱上,在无灯光的环境下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立方体。
李滉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包里怎么那么多信封?”
周聿南微微一愣,片刻后,他眉头皱起,反身推推李滉胳膊,说:“你偷翻我包了?”
李滉没有。那天,周聿南的书包从桌上翻了下来,书本试卷掉了一地,而他又在洗澡,李滉就替他收拾书包。李滉没有拆开周聿南的信,他手里拿着那些信封时,忽然觉得周聿南有许多秘密。
那些秘密成就了周聿南,让他变成李滉眼中逐渐遥不可及的存在。
李滉懵懵懂懂地生起气来。他气周聿南有事瞒着他,又气周聿南没有丢掉这些信。他一晚上没和周聿南说话。周聿南只以为李滉累了,让他早点睡。
接连好几天,李滉对周聿南展开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冷战。
周聿南根本没察觉出李滉的愤怒。
直到此时。
李滉的背僵着,一个十岁的男孩心情沉重起来,也会有大人的轮廓。周聿南被他这种异样的沉默刺激到,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问:“你怎么了?受谁气了?”
李滉的沉默延续着。周聿南碰到他的背,手指沿着他的肩线下滑,突然伸进他的胳肢窝。李滉“腾”地翻身坐起,脑袋一下撞在墙上,发出”嘭咚”巨响。李滉扶着脑袋弯下腰,周聿南赶紧抚抚他的后脑勺,有些歉意。
“这么不经挠?下次不挠你痒了。”
李滉睫毛眨动,眼睛闭了一半。合上的那半对着周聿南,底下的那半在流泪。
“我睡了,你别摸了。“
李滉捂住眼睛,迅速地躺回床上,将后背朝向周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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