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挡了挡，却没什么用处，许知岸不得已慢慢睁开眼睛。
眼睛前全是斑斑点点的小亮块儿和小黑快儿在闪动，明显就是被晒久了的后遗症。因为昨晚喝多了，即使后来有程陌冲调的蜂蜜水解酒，但许知岸刚醒来还是觉得头痛欲裂。
掀开身上盖的被子，许知岸正欲起来，就发现身边竟然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人，再将目光往上看，居然是程陌的脸！！
望着程陌那种因为熟睡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许知岸抬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后知道，眼前所见并不是在做梦。自己一觉醒来，程陌真的睡在他的床上！
闭上眼睛轻轻揉了揉额角，许知岸努力地回想着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先是和程陌在KFC里谈崩了，然后一起把送小豆丁回去后他就一个人去了月色喝酒，再然后······再然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艹！妈的断片了！！？？
越是努力地回想，酒后的宿醉头痛感就越强，许知岸直接抬手敲敲后脑勺，希望可以想起什么。
可能是简单粗暴的方法比较有效，许知岸脑子里顿时闪现了一个片段。柔和的灯光下，程陌被自己扑倒在身下，双手禁锢着，灰色的阴影投射在程陌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朦胧的美直击内心。平时充满清冷的桃花眼中，也不知怎么的泛着剔透的水光，眼尾也有点晕开的微红，浅浅露出的齐整的贝齿更是衬出朱唇的艳丽。
即使是突然从脑海里飘过的画面，许知岸仍然觉得胸腔中的心脏跳动的频率急速上升，简直都快要冒出嗓子眼了。
他现在根本就没法想象昨晚在那之后究竟又都发生了什么，他不会真的酒后胡来，对陌陌做了什么不可名状、不可原谅的混账事情了吧！
许知岸连忙将程陌身上的那部分被子也掀了开来，看着衣衫整齐的程陌顿时松了一口气，要真发生什么他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现在想来，自己衣服也是好好的穿在身上的，怎么可能做出那些难以描述的事情，真是关心则乱！
“唔——”
许知岸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会醒了，更何况程陌睡眠一般都比较的浅，醒的自然是很容易。
程陌揉揉眼皮，疲倦的睁开眼睛，看见许知岸已经醒了，坐在离他挺远的床边，于是起身开口问道：“你的酒醒了？”
听着程陌有些早起沙哑的声音，看着程陌手捂着后腰满脸倦怠的模样，许知岸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刚刚才确认过，真的会以为昨晚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许知岸点点头：“那，那个，昨晚你送我回来的？”
程陌也彻底清醒了，听到这个问题，不禁挑眉看着许知岸，给了一个“不然你以为呢”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许知岸瞬间就体会到其中的意思，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许久。看着程陌不停的轻揉着后腰，一时嘴欠问道：“你腰究竟怎么了？没，事吧？”
刚问出口，许知岸就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瞧瞧自己问的这叫什么狗屁问题。
再看向程陌突然变得非常不好的脸色，许知岸心里凉凉的，感觉自己离死不远，要完蛋了！
没等程陌开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开始认错：“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全都怪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混蛋！”
“······”程陌心想，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随即想起昨晚那个铁憨憨一般的许知岸，憋着笑意责问道：“本来就是你的错！说的好像是我不对一样！”
许知岸此时根本无心观察到程陌眼底藏着的笑意，听到程陌变相的承认，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但心中还是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东西，他耷拉着脑袋给程陌道歉认错。
看着许知岸有点低三下四的样子，程陌心中又不是很舒服，随即开口转移了话题：“波斯猫！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
许知岸想起这是自己给程陌备注的呢称，因为上次去完医院回学校，看到程陌低头道歉的样子非常像波斯猫，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将备注全部都改成了“波斯猫”。
但是，程陌为什么会知道？？！
程陌带有挪揄探究的眼神，难得让许知岸那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知岸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吃瘪苦恼的模样逗笑了程陌，程陌大发慈悲的开口：“算了，不用你说了，我也差不多知道了。”
没想到程陌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许知岸满心的不可思议，总觉得今天的自己和程陌都很不正常，他奇怪的望着程陌。
程陌想着自己对许知岸的心思，也不准备继续再兜圈子下去，快刀斩乱麻才是现在最有用的方法，再拖下去，难不成真的以后做形同陌路的同桌吗？太膈应人了！
将自己的身体坐直，程陌直至看着许知岸开口：“许知岸！我喜欢你！你，你还喜欢我吗？”
认真的眸子里像是悬挂着璀璨的星辰一般，耀眼的让许知岸有点想要躲闪，但程陌死死抓着他，不让他有机会逃离。
听到这么一番表白，许知岸先是觉得不敢置信，然后就是欣喜若狂，但一想到自己究竟是什么情况，就完全没了开心的想法，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和无能为力，他没有办法和程陌一同走向美好的未来，更没有办法给程陌想要的。
许知岸看着程陌倔强坚持而又认真执着的脸，到嘴边的拒绝又说不出口，他舍不得，他喜欢的人向他表明对自己的心意，而他不仅没法回应，还要冷漠拒绝。
光是想想就觉得残忍无比，他太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程陌，明明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这辈子根本就不配爱人，结果还是自私的将程陌拉进自己的生活，只为了那短暂的快乐。
“你究竟在害怕什么？闪躲什么？”程陌看着许知岸纠结痛苦的神色，冷冷问道：“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一定要骗自己说违心的话呢！”
许知岸摇摇头，声音有点沙哑：“不，你不懂的。我，我，我······”
一连好几个“我”说出来，愣是没把一句话说完。
程陌：“对！我是不懂！但我可以慢慢理解！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只想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就这么坦诚的告诉我，真的有这么难吗？”
许知岸听后愣了愣，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刚开始说了一个“我”字，就被程陌打断了。
“许知岸！我告诉你，我程陌也是有自尊的！我不会一味的因为喜欢你，就拼命挽留请求，那叫犯贱！我希望你慎重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要因为什么言不由衷的话，而未来后悔！”
许知岸哑然，终于抬起头看向程陌，眼眶中堆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有点瘆人。
“程陌，我究竟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许知岸轻飘飘的说着，像是在问程陌，却又更像是在问自己，“你真的了解过我以后，你可能会后悔的，我不想你后悔。”
程陌说：“我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你什么地方。”犹豫着顿了顿，然后继续开口，“但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人，别人都不行，我只喜欢你的陪伴，我只会想念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只有想到你才会莫名其妙的开心，我就是很贪恋你给我的温暖。我很确定，我是喜欢你的。”
“但是······”许知岸想要开口，却被程陌阻止了。
“先听我说完！你说我不了解真正的你，但你的过去怎么样并不是最重要！我能参与的，只是你的现在和未来，我在意的，也只会是和你的现在和以后。”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但连我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事情，你又为什么直接帮我做决定！”
“我是不想你受到伤害！”许知岸低声反驳，“我更不希望你对我灰心丧气！”
许知岸喃喃道：“你明明还能抽身离开的，为什么又要回来！”
程陌说：“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有遗憾！是你一声不吭地将我拖进这场感情里，难道都不准备负责，就想拍拍屁股跑吗？”
“凭什么你说开始就可以开始，你想结束就能轻易脱身！”程陌翻身下床，朝门外走去，“能遇到相互喜欢对方的人，本就不易，你为什么就不能努力拉拉我呢。”
最后一句像是轻轻叹息，又像是在默默地放弃。
许知岸看着程陌潇洒离去的背影，心底有个声音在和他说：你如果不去追，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一辈子也不会再遇到这么优秀而且还认真喜欢你的人了！
“程陌！我喜欢你！我是喜欢你的！”许知岸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跑出房间，在廊道冲着程陌的后背大声喊道。“之前犹豫是我不对！也是我太懦弱胆怯！你能不能回头，算我求你，好不好？求你别丢下我！”
听着许知岸撕心裂肺的挽留告白，到最后竟然还有点哽咽，程陌没法继续狠心离开，回头对许知岸喊了声“傻子”。
许知岸想，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傻子吗！明明那么的喜欢，却还是要一个劲的往外推，死命的拒绝。不过好在他还没有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所有的一切也都还在后悔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