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选义上了车,随手把书包扔在座椅上,问司机:“宽叔,我堂哥呢?”
“大少在北庄,让我来接您过去一块儿吃个饭。”宽叔边开车边道。
他口中的“大少”正是陆选义的堂哥陆占阳,陆家子嗣单薄,陆选义这一辈都是独生,因此和堂兄弟的关系堪比亲兄弟。
陆占阳大他五岁,大学毕业后继承了家业,跟着他大伯一起经营公司,为人挺混不吝的,做事却拎得清。
“小少爷,您要不要换身衣服?后面有的。”宽叔看了眼他的校服道。
陆选义懒懒地看着窗外,说:“不用了,就吃个饭。”
宽叔不作声了,去北庄这种私人会所,肯定不止吃饭这么简单。但陆占阳再混,也不会带着他高二的堂弟作什么幺蛾子的。
车缓缓地停在了北庄大门口,门童过来拉开铁门,山庄一般的会所出现在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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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霖本来想和朋友一起吃饭泡吧,奈何身后有个小尾巴怎么都甩不掉。
韩嘉宇也不招人烦地贴着他,只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跟着他们,像只流浪狗似的在后面晃荡。
最后于尧都不忍心了,提醒韩霖说:“老大,这大马路上车来车往的,万一他要是被碰到就不好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聚吧。”
韩霖一眼都不想回头看,不耐烦地说:“他都上初中了,还不会过马路?巨婴啊?”
话音刚落,韩嘉宇就被垃圾车给刮了一下,弱不禁风地倒在了路边。
“我操!”韩霖真是日了狗了,赶紧回头跑过去。
推垃圾车的大妈吓了一跳,不先扶人,指着他道:“干嘛呢?搁我这儿来碰瓷来了?!”
韩霖绕过她,把人扶了起来,李潇燃气喘吁吁地说:“小甲鱼,没事儿吧?”
“你撞了人还吼什么吼,你看他穿的像需要碰瓷的吗?”韩霖毫不客气地冲着大妈道。
大妈顿时恼了,“他自己碰上来的,不是碰瓷是什么?你是什么人啊,关你屁事!”
于尧赶紧插.在中间:“好了好了,别吵了,人没碰伤,我们也不要你赔钱了,你快走吧。”
“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非来干这个。”大妈骂骂咧咧地推着车走了。
韩霖简直被她和这个弟弟给气死,松开韩嘉宇道:“你傻逼啊,看见车来不会躲?”
韩嘉宇瑟缩了一下,膝盖上的擦伤还在流血,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韩霖真的服了,这下连玩的兴致都没了。
“你们先回去吧,下次再请你们喝酒。”他只得说道,“老于,记得把黄毛的信息发给我。”
于尧点了点头,“放心吧,老大,那我们先走了。”
他和李潇燃挥了挥手,两人勾肩搭背地去吃东西了。
韩霖长出一口气,韩嘉宇偷眼看他,大气也不敢喘。
“走吧,回家。”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说道。
两人打车到了漓江别墅区,司机随口道:“哟,住这里啊,这儿的房价都十几万一平了吧。”
韩霖没有作声,看着逐渐清晰的大宅,这里曾经是他的家,只是曾经。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混世魔王的名号整条街都知道,邻居小孩们更是把他奉为孩子王。
哦,对,这些孩子除了陆选义。
陆选义搬来的第一天,就和他在草坪上干了一架。
当时他三岁,陆选义四岁,他把对方的脸抓的花猫一样,还咬了人家一口。
隔天陆选义的妈妈杜薇就带着他来告状了,他妈好像是律师还是法官来着,能说会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因为杜薇在见到罗美楠的第一眼,就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罗美楠还是象征性地打了韩霖几下,但依然管不住他上房揭瓦的性子。
后来直到初一陆家搬走之前,韩霖都活在陆选义的阴影下。
罗美楠没事就拿他和“隔壁家的学霸小孩”比较,只要他考不过陆选义,回去就是一顿抽。
韩忠军那个时候已经不太回家了,也就是那一年,他在外面和秦筱生了韩嘉宇。
韩霖下车后,就头也不回地进去了,丝毫不理会身后韩嘉宇的呼喊。
“霖霖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撞上了正在客厅插花的秦筱。
秦筱看见他,惊喜地站起身,连百合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韩霖冷哼了一声,径直往楼上房间走去。
韩忠军听见声音,从房里出来,看见他往楼上走,顿时火就冒了起来。
“你阿姨跟你打招呼,你是聋了还是哑了?给我下来!”韩忠军怒道。
秦筱忙拦住他,“孩子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你凶什么,既然已经回来了,我叫老吴不用去找了。”
韩忠军更来火了:“派车去接他还不坐,谁惯的这副样子!你弟弟呢?!”
回答他的是咣当一声关门声,韩忠军正要撸起袖子上去敲门,韩嘉宇垂着头出现在了客厅里。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他低着脑袋说。
秦筱一眼就看见他脸上的伤,慌忙跑过去道:“嘉宇,你怎么了?谁打你了?”
十分钟后,楼下传来了韩忠军的怒吼和秦筱的劝阻声。
韩霖把门关的严丝合缝,躺在床上戴上耳麦,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看,于尧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老大,查到了,黄毛今晚要去北庄,就是上次我们和航哥一起去的那个私人会所。】
韩霖从床上坐了起来,北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甲鱼,哥哥是去帮你报仇的,可不是谈恋爱哦!
第9章
韩霖出门的时候八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于尧坐在车上,忍不住回头问道:“老大,你答应他的要求干嘛啊,直接后门约架不好吗。”
“人都叫齐了吗?”韩霖没回答他,手指灵活地玩着打火机。
火光在他指尖绕来绕去,旁边的李潇燃真怕他一个不小心烧到手。
“叫齐了,都在北庄外面等着呢。”于尧说道,“老大,真的没必要……”
韩霖打断他道:“你知不知道陆占阳是什么人?”
于尧疑惑地说:“不就是一个开娱乐公司的吗,就算黄毛倚仗他,又能怎么样,他们还能不给航哥面子不成。”
韩霖说:“他有个叔叔,叫陆鼎文。”
“咳咳。”李潇燃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陆……鼎文?航哥最怕的那个……”
整个保泰街没有不知道叶航的,也没有不知道叶航曾经被陆鼎文整治的差点跳楼的。
当年他旗下的酒吧、俱乐部,都被陆鼎文搞得全部破产,好在后来陆鼎文走了,否则他绝对翻不了身。
于尧也震惊了,同样姓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韩霖收起打火机,说:“所以赢了他,让他滚,是最好的办法。”
很明显,黄毛不知道自己的靠山有多厉害。他向韩霖发出了挑战,只要今晚喝的赢他,就道歉滚蛋。
用他的原话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多不好,这年头大家谁也不想吃豆饭。不如这样,我们拼酒,我赢了你跪下叫老子一声爸爸,你赢了,我给你弟道歉走人。”
黄毛是被他打怕了,但是又不甘心,心里记仇着呢。
换了以前,韩霖是断然不会理他这番说辞的,什么事情是一顿拳头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但当听到陆占阳的名字后,他还是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小子背后是陆家。
陆家人不好惹,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小时候,他只见过陆占阳一次,就是陆选义被他打完之后。
九岁的陆占阳千里迢迢带着一帮孩子从东区干到了西区,追着韩霖和他的小弟们胖揍。
当然,韩霖也没丢人,愣是把他们一群半大的孩子都给整哭了。
后来他没再见过陆占阳,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以小欺大说不过去,没有再来找他麻烦。
不过自那以后,他打架就没再赢过陆选义,所以陆占阳也没有再来的理由了。
到了北庄,三人下了车,外面站了一群航哥的手下。
韩霖不太喜欢跟这些社会人打交道,让于尧去给他们派烟,自己先进.去了。
北庄有个清吧,他们以前来的时候去过。
韩霖熟门熟路地带着李潇燃过去,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卡座的黄毛,身边站着五、六个小弟,正是那天网吧闹事的。
他们一看见韩霖,都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黄毛扬起下巴,冲他道:“哟,单枪匹马,够大胆的啊。”
他的话充满挑衅,但眼神却有点底气不足,警惕地打量着韩霖。
清吧人不少,韩霖刚进门,就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他为了不惹麻烦,特地没穿校服,简单换了身黑T就过来了。
李潇燃环顾四周道:“老大,我觉得你带个口罩可能更低调一点。”
“别废话。”韩霖带着他走过去,坐在黄毛对面。
“哼,上酒。”黄毛一拍桌子,酒保立刻早有准备地送来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十来瓶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