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是初、高中一体的，开学的年级大会也会一起开。
能在大会上代表高中部发言，这种荣誉除了年级第一想都别想。
陆选义初来乍到，连月考都没参加过，却能获此殊荣。
韩霖自然而然地想到邱老虎刚才的话，呵，在这个学校，背景的确最不值一提。
每到周末，看校门口的豪车就知道了。
连校董的女儿都拼死拼活地学习，上次考了年级五十，还跑到天台去哭，吓得校长主任集体出动。
而像韩霖这种游手好闲、歪风邪气的富家子弟，最是众人看不起的。
就像刚才在走廊上一样，大家表面怕他，却也鄙视他。
韩霖只在小学的时候享受过周围羡慕的眼光，那时候他成绩名列前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嚣张，每次聚餐都呼朋引伴。
现在他也呼朋引伴，但除了那些能一起喝酒的朋友，却被老师和乖学生拒于千里了。
几次家长会之后，家长们都会警告孩子，离你们班那个危险人物远点。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 是王小姐的英语课。
王小姐之所以叫王小姐，因为她年纪轻轻、长得好看，韩霖私底下还叫她“王小妞”。
她的课一般都很松，韩霖睡觉她也不拿粉笔砸他，只过来敲两下他的桌子，说：“It seems that you worked too hard last night.”
“要是她没结婚，我就追她了。”韩霖跟于尧这么说。
但他也只是吹牛而已，王小姐给他一种姐姐的感觉，尽管他只有弟弟，没有姐姐。
上课铃响了五分钟后，陆选义才从门口进来。
“Excuse me, Ms. Wang. May I come in？”他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Sure, come in.”王小姐对他招了招手，又表扬了他标准的英式口音。
于尧对李潇燃“啧啧”了两声，低声道：“一看就没少看BBC，显摆。”
“那你也显摆显摆你的chinglish去。”李潇燃从抽屉里偷偷拿了个巧克力豆，趁王小姐和陆选义说话的功夫，塞进嘴里。
“你找死。”于尧拿练习册一卷，敲他脑袋。
韩霖看了眼坐下的陆选义，应该是去准备演讲稿了。
他用舌头顶.了顶.口腔，戳出一个小包，转着笔道：“年级第一？”
他没有直白地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但陆选义却听懂了他的嘲讽。
陆选义调整了一下坐姿，压低声音说：“也就比你前个五百一十七。”
“操，你一句话不怼老子浑身不得劲儿是不是？”韩霖忍不住道。
陆选义看了他一眼，少年眼中透着戾气和烦躁，卷卷的头发垂在额前，眉心微微蹙起。
他忽然就不太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别过视线，没有理他。
韩霖一口血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觉得自己迟早一天被这个同桌怄死。
他昨晚没睡好，整个上午都精神涣散，泱泱了一上午，好容易熬到中午放学。
韩霖向来不吃食堂，觉得那是猪食，他吃饭从小就挑剔，小时候他外公还一度担心他长不高，结果现在好歹也一米七八了。
他带着一帮人去外面吃饭，吃完后打算回寝室睡一觉。
什么学生就该不眠不休地学习，生命贵在入睡好吗，智商高的人都是睡神。
高智商的韩霖回到寝室，踢掉鞋子爬上床，打了个哈欠。
鞠浩伟回来拿了杯灌装咖啡，就回教室自习去了。
有时候韩霖真搞不懂他们这些日日靠咖啡续命的，活着不好吗，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吗。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他自己去网吧通宵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活着好不好的问题。
韩霖慢慢进入梦乡，梦里漆黑一片。
他置身一个滴水的山洞里，脚下都是水，前方有一丝亮光。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山洞的出口处，隐约传来一阵人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念叨：“……对于学习规划这一块，我认为方法和效率更为重要……”
韩霖翻了个身，堵住耳朵。
“比起死读书、读死书，我更建议同学们多方面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
那声音如影随形，如附骨之躯、魔音灌耳。
韩霖暴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薅了一把头发，“靠，有完没完了！”
他穿上拖鞋，下床猛地拉开阳台门。
302和303的阳台是连通的，陆选义正拿着稿纸在背诵。
“陆选义，我就知道，又他妈是你！”韩霖怒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韩：人比人气死人，陆狗是高中代表，而我是去做检讨，笑着活下去。
第5章
陆选义看了眼他睡成鸡窝的头发，放下稿纸道：“睡到现在，你是猪吗？”
韩霖：“？？？”
他提起拳头准备过去，照着这家伙的俊脸来一拳。
对方慢悠悠地说：“知道几点了吗，第二节 课快上完了。”
韩霖噎了一下，停在他面前，半晌才道：“……你不也没去上课。”
陆选义：“邱老师给我批了假条，哦，对了，这节课是化学，古老师应该会找你。”
“Shit！”韩霖扒拉了一下头发，火烧屁股地滚进房间穿鞋去了。
他身上的断袖校服睡得皱巴巴的，一侧塞进长裤，一侧露了出来。
陆选义翘了翘嘴角，拿起纸张继续诵读。
方才他靠近的刹那，身上传来了一股药酒的味道。
韩霖连奔带跑冲到教室，被古老头罚举着烧杯帮他做了一节课实验。
等到晚上放学的时候，他精神更加萎靡了。
于尧赶了一下午，把检讨书写好给了他。
韩霖边吃饭边熟悉检讨，还顺带指出一点他的表达错漏。
“老大，今晚去唱歌吗？赖子说隔壁女高新来了几个盘西，超正点。”李潇燃说。
“不去，肾.虚。”韩霖懒懒地说，“上次那几个活闹鬼查的怎么样了？”
于尧说：“航哥说了，不用管他们，是东城过来的，他会找人教训的。”
韩霖点了点头，他最近也管不了这些事了，都泥菩萨过江了。
航哥是本区一霸，其实他们也不算熟，这人是于尧的大哥，跟他也就两条烟的交情。
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韩忠军教他的。
于尧有点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说：“老大，我今天能去你们宿舍睡吗？”
“干嘛？”韩霖把最后一口汤喝掉，擦了擦嘴问。
于尧支吾道：“我、我不太敢跟那个陆选义一起睡，万一他为了报复你，对我做点什么怎么办。”
昨晚韩霖跟他简单说了下自己和陆选义的恩怨，大概已经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能形容的了，两人都记仇，账堆得一笔一笔的算不清。
韩霖说陆选义此人非常小心眼，那万一他要是搞事情，光看身高于尧就不是他的对手。
韩霖嗤了一声，“跟我睡，你睡哪，床底下？”
他有洁癖，自己的东西轻易不让人碰，于尧是知道的。
“和呆子睡也成。”于尧毫不犹豫地说。
“滚蛋吧，有点骨气行不行，你怕他个吊啊。”韩霖不耐地把筷子一扔，“再这么怂，出去别说认识我。”
“老大——”于尧试图撒娇。
李潇燃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晚自习的时候，陆选义终于来教室了。
韩霖一想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翘一下午的课，而自己缺了一节课还要被任课老师告状，心里就分外不平衡。
教室里一片安静，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大家都在奋笔疾书地写作业，第一天的作业就非常多。
韩霖摊着本子，在下面玩游戏机，反正鞠浩伟会给他抄。
他们班的班级第一现在是秦亚兰，也是年级第二。
但这姑娘事儿多，韩霖也不想抄几次就被邱老虎约喝茶，还是中上游的鞠浩伟适合他。
陆选义二十分钟就写完了作业，拿出辅导练习开始做。
韩霖斜眼瞥了一眼，似乎是《小题狂做》，切，学霸也不过用题海战术嘛。
陆选义写了十分钟热身，又换了本《大题精做》，短短一节课，他换了三本习题。
有毛病吧这人，做的过来吗？
韩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连手上的游戏机都忘记玩了。
做到下课铃响的时候，他手上的黄.色习题册已经翻到了中间。
韩霖慢慢张大了嘴巴，什么玩意儿，他半节课做了半本习题册？
陆选义推开课本，起身去上厕所，韩霖赶紧移开视线，装作继续打游戏。
等陆选义走了之后，他立马凑过去翻他的习题册。
数学的《大题精做》上面都是解答应用题，简单的题目他都只写了一个答案，稍微难一点的，譬如解析几何等，每道只写两行解题过程。
韩霖难以置信地随便翻了一题答案，对了。
“……我操，变态吧。”他喃喃道。
李潇燃叼着牛肉干看着他的偷窥行为，说：“老大，正常啦，人家奥赛一等奖哎。”
韩霖放下习题册，说：“这种人才，建议即刻保送清北，不要留在这里祸害我等祖国的花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