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问孟德先生此番把我们强行留在此地又是何用意?”陆少宇听孟德这么说,多多少少还是松了口气,脸上的僵硬也渐渐被疑惑覆盖。
孟德君察觉到陆少宇面色的变化忍不住开口奚落:“先前对天道之子曾设想过无数次,却唯独没料到,你竟会是个情种。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死士而已,难道会比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我更有吸引力?”
“孟德君此言差异,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在自己的国家本来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平民,若是勉强自己和你在一起,定然是半点乐趣也没有,无疑是自找苦吃。”陆少宇没想到在孟德君识破系统君的存在之后还会淡定的随口说出如此让人误解的话,对他的防备立刻就更深了一层,声音也硬朗了不少。
“先前我还以为你也是个贪图虚名的鼠辈,此番看来,倒是在下浅陋的。莫不是因为天道的关系,少宇也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其实我一直都想更多的了解关于你的事,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被整个世界寄于希望的人,实在是好奇的很呢。”话还没说完,孟德君就三两步滑到陆少宇身边,灼热的吐息毫无顾忌的喷在他的鼻尖上:“不知少宇可愿意为我解惑?”
陆少宇下意识的退后几步和孟德拉开距离,低着头小心收敛了眼底的一丝厌恶:“孟德君坐拥天下,不管有何疑惑,自会有人替你分忧。在下不过是来自异国的一个匆匆过客而已,哪里懂什么大道理呢。”
“少宇此言差矣,之前在新野少宇的计策不是让元让吃了不少苦头么,莫非少宇现在还顾念着刘玄德的好?毕竟之前在博望坡上荀彧还看见你和他坐在一处举止亲密的很。”孟德君对陆少宇的抗拒不以为意,神色自然的展开了新话题。
“孟德君既然早就知道我身负天道,自是不难猜出那些计策是来自天道授意。其实离开天道在下不过是个不通文武的普通人而已,实在没什么值得你感兴趣的。”陆少宇见孟德君又有拉近两人距离的打算,狠狠皱了皱眉,直接退到庭院侧面苗圃边上,单薄的背影几乎和墙壁融在一处,格外显得孱弱。
孟德君注意到陆少宇退避的动作,眼底有一抹愉悦闪过,随即就冷着声音打断了陆少宇:“没错,我留下你本就是为了你身上的天道气运,若说要用这些来换你那护卫,不知少宇可愿意?”
“你不是马上就能统一世界了么,天道气运什么的对曹魏的开国皇帝应该毫无用处吧。更何况就算我愿意给你,你也未必有办法拿走,毕竟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我是半点也不懂的。”虽然内心已经因为孟德君直白的言语翻起了滔天的巨浪,面上却依旧是丝毫不显,毕竟面瘫已经成了某宅男的习惯,这不仅是一种对社交的逃避,更是在现代都市的无数陷阱和利益往来之中对自己的最好的保护。所以即便是孟德君也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少宇只需要告诉我,你愿不愿意用你身负的天道气运来换取那个死士的性命,至于别的,我自会处理。”孟德君远远地看着缩在墙角的陆少宇,微微提高音量。
而陆少宇已经被这种自家妹妹和男人一起掉入河里要救谁的经典问题惊呆了。失去了系统劳资就永远回不去现实世界,要是不交出来的话,自家男人一定会遭殃,这种狗血而又无可奈何的神展开,还真像江江文学城的那些脑残作者们的习惯啊。先虐攻再虐受什么的,真是够了!还能不能好好统一世界了,孟德君你这个渣尽天下人的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小爷我又回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第47章 红衣霸主四周目
陆少宇侧身靠在回廊角落的立柱上,细碎的黑发遮盖了眼中纷乱的情绪。天光散尽,庭院周围的角楼上被下仆们贴心的挂上七八个白纸灯笼,朦胧的白光里孟德君的表情模糊难辨,只有他嘴角残存的笑意在陆少宇眼角的余光中突兀闪过,诡谲而阴冷。
“此情此景之下,孟德君不觉得自己的问话有些多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连青云都落到你手上,我自是无话可说,只希望丞相莫要出尔反尔夺了天道气运还要对我的护卫下手。”陆少宇织细的手腕死死缩在袖口里,似乎有些冷,却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径直顺着原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就连腹中的饥饿感也被抛诸脑后了。
陆少宇心绪烦乱,他只顾埋头疾奔因而没能注意到自己背后孟德君看他的眼神里竟有一丝温柔闪过。天色越发昏暗,庭院里的烛火反而更亮了几分,就连荀彧脚边的药草也被照得纤毫毕现。
层层叠叠的药香里,荀彧微微眯着眉眼小声说话:“主公如此做岂不是多此一举?既然少宇身负天道,就算主公不喜,与他交恶也并非明智之举。”
“谁说我不喜欢少宇,其实他的脾性很让人欣赏不是么?哪怕不明不白的遭受无妄之灾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持冷静和理智,小心分析眼前形势。哪怕他心里恨我入骨,面上却是半点也瞧不出来,此番隐忍明断,绝非一般人能做到的。譬如那孔融,枉为当世大儒,却因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失了性命,岂不是可笑至极?”孟德君眉眼含笑,言语轻盈,纤长的指尖上夹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青瓷白釉酒杯,神色恬然。虽然只是姿势随意的坐在园中的藤椅上,却自成风雅俊美得让人心惊。就连见惯孟德君风华的荀彧一时间也觉得眼光灼灼,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主公这几年行事愈加荒唐,周身的气韵风度却反而更叫人难以抵抗了。恐怕就连曹子建笔下的洛神也要被你比下去了。”
“既然区区这么美,文若可曾对我动心过?”孟德君拿掌心在藤椅扶手上轻轻一拍,整个人就好似那展翅的鸿雁一般高高飘起,绣着金线的衣摆在半空中带出几缕流光,竟比天幕上的星辰更多出几分华丽来。
“主公这般个性,纵然再美百倍在下也断然不会心动。孟德只管放心,我对你连一星半点的臆想也不曾有过。”荀彧只草草扫了孟德君一眼,便毫不在意的转过身去朝暗地里守卫的死士们挥手:“天凉了,你们快些把这些草药收到屋里去,莫要被夜露给糟蹋了。”
“文若!我在你心里竟连这些死物也比不上?”孟德君一落在荀彧身侧就尴尬的对上他后脑,当真是气愤至极,顺手就把手里的酒杯狠狠掷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在刚刚显出身形的暗卫脸上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荀彧想也没想一转身便兜头一巴掌糊上了孟德君的后脑,因为用力过大甚至还发出一声闷响:“好端端的,又闹什么脾气?我没你这么多心思,也不会防着许多有的没的。昨日华佗大夫只是给我诊了诊脉,你便要在事后寻个理由夺了他性命。如此肆意妄为,难道非要让我死在你面前才知道收敛?身为一国之君行事如此草率,全凭喜恶,倒当真白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既然有空想出这么多疑人防人的弯弯绕绕,若是都能用在正道上,元让又怎会在博望坡兵败受伤?你到底想要让多少人对你失望才肯罢手?今天少宇的事你赶快好好给我解释清楚,无故得罪天道之子又是在谋划些什么东西,我没这么多精力去猜。孟德,这么多年,我累了。”
孟德君被呼了一巴掌也很快冷静下来,他小心抓着荀彧的手掌细看:“刚刚打得这么用力,没伤着吧,你想打我就早说,我也好提前卸了护体真气啊。文若你别着急,我这就和你解释,夜里外面风大,我们先回房间去可好?”
荀彧无奈的点头答应,不得不再次随孟德君一起回到他的寝室里。同样的事一旦发生了好几十次,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也已经习惯了。纵然现在的他们君不君、臣不臣就这么怪异的纠缠在一起,荀彧也从没想过要离开孟德。也许一开始辅佐他是因为星象的天下归一,那么到了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就这么留在孟德君身边到底是为了君临天下的帝星暗象,还是单单为了名为曹孟德的男人。
想不明白就不想,荀彧师从老子奉行无为之道。却没料到,正是他这份无为反倒入了孟德的眼,时时处处的把他置在心上。银白的月光下,孟德君的声音低沉华丽一如往昔,荀彧安静听着他说话,很快就浅笑出声:“孟德的意思是只要少宇愿意,天道会自愿离开他?”
“没错,文若不是刚刚找孔明打探过消息么?既然这个世界最高的法则是陆少宇的愿望,那么如果他自愿把天道交给我,我想就算是天道本身也无法违逆他。因为已经有了牵挂的陆少宇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干净的天道之子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从子龙壳子里跳脱出来的护卫,一眼就看穿了。”
“既然你早有计较,我就不再多问了。反正横竖明天都能得出个结果来,这么多年也算是个解脱吧。”荀彧说完就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自然是被孟德君顺手拉住:“文若,你可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荀彧一脸嫌弃的盯着孟德君的手指,冷笑着甩开他:“我想主公是前朝的小话本看多了,竟连羞耻两个字也不知道如何写了?我从未向你求取过什么东西,这种强人所难之事,怎么也无端被算在了我的头上了?要离开天道想来少宇也是不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