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通”一声,溪水中溅起了半人高的水花。小鱼儿是仰面倒下去的,在溪水里吞了几口水,反应过来后却趴在溪水中央的石畔上,苦着脸对林珏喊道:“无缺,你面皮也太薄了吧?”
林珏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却也有些发白。他气道:“哦?”
小鱼儿打了个寒战,也不知是被这冷水激的,还是被林珏吓到了。他叹道:“我想改名……”
林珏道:“是么?”
小鱼儿叹道:“是啊,我叫小鱼儿便总是被水淹……说实话,自从上回萧咪咪的地宫之行我便已经很讨厌水了。如果我叫什么小花儿,会不会……”他的眼睛又往林珏那儿瞧。
林珏气乐了,道:“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叫什么小鱼儿,小花儿……”
小鱼儿笑道:“那叫个什么名儿好?”
林珏接道:“小狗屎最好!”
小鱼儿说他叫小鱼儿便老是被水淹,那叫小狗屎……
小鱼儿没有再说话,只是趴在溪水中的石畔上笑。他的下半身淹在溪水里,上半身也湿漉漉的。随随便便绑在脑后的头发尽数淋湿披在肩上、脸侧,甚至搭在眼眸前,顽皮之意尽显。
林珏终于看出来有些不妥,皱眉道:“你怎地了?”
小鱼儿摇头,笑道:“唉,我说你我互通心意罢,这不?”
林珏皱眉,走到溪边,问道:“是不是伤哪儿了?”
小鱼儿叹了口气,苦着脸,显得很是可怜。他道:“我好像是脚崴了……可能骨头断了也说不定。”
林珏闻言眉头皱得更深,运起气功越到石畔上,抱起小鱼儿将他带回岸边。低下?身问道:“哪里伤着了?”说着手便往小鱼儿腿上试着摸探。
他的手放得很轻,毕竟如果真伤着骨头,一不小心可能会加重伤势……他此时倒未想到小鱼儿的腿这一受伤,后日的比试又要延后了。
小鱼儿瞧着林珏垂着头仔细检查着他的膝盖,郑重道:“不对,不是这里。”
林珏又将手移到小鱼儿大腿上,皱眉道:“在哪里?”
小鱼儿道:“不是大腿,还要再上面一些。”
林珏的手,突然缩了回去。他笔直地站起来,沉默地瞧着小鱼儿不语。
小鱼儿笑道:“恩?怎地不继续了,真的还要再向上些哩!”
林珏突然也笑了,他缓缓道:“你确定你真的要我检查你那里?”他的声音很轻柔,仿佛柳絮在风中的低语。
小鱼儿立马摇头,嘿笑道:“自然是不敢麻烦无缺的啦!”说罢,自己站了起来。果然是一点事儿也没有么?
林珏瞧了小鱼儿一眼,淡淡道:“既然你我的事儿都说完了,便回去罢。”说着便要提步回转。
“等等!”小鱼儿叫住林珏,他道:“我还有话未与你说……”他的语气不副方才的戏谑,变得郑重起来。
林珏停□形,问道:“还有何事?”
“你忘了三个多月你我分开时,你让我好生想想的么?”小鱼儿终于道出了此行他真正想说的。
林珏闻言顿住,抿着唇不说话。
小鱼儿瞧着林珏叹道:“这三个月来想必你也瞧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便是瞧得明白,才更不能问,不能说。林珏叹道:“我实在是不明白……”
小鱼儿笑出声来,感慨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林珏移开了视线。缓缓流淌的溪水,“哗啦啦”顺着山势,沿着山石自他们身侧流过,一直向西,直至消失在天与山的交界。他的目光也投向了西方,显得有些茫然。
小鱼儿瞧着林珏的侧脸,沉声接道:“想不到无缺你竟也是个胆小鬼!”
林珏的目光还是放在西向的溪水尽头,他好似完全没有听见小鱼儿的话,只是他的目光更茫然、朦胧了些。
小鱼儿见林珏什么反应也无,不禁有些怒了。冷笑道:“你为何不敢承认?你难道真的在意你我的性别?”他盯着林珏的眼睛沉声道:“……你敢不敢将三个多月前那一晚你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林珏垂下眼睑,缓缓叹出一口气。他觉得他好似想通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未想通。他觉得眼睛有些发涩……
小鱼儿步步紧逼,接道:“无缺,你敢不敢?”声音中隐然含着怒气。
林珏不禁后退一步,闭着眼叹道:“我是不敢……”他没有再伤害小鱼儿一次的勇气,他觉得如果他说出来他会瞬间被愧疚痛苦之情淹没。那种感觉他不想尝试第二遭。
小鱼儿刚露出
67、坦白身世中 ...
一丝喜意,便听林珏说道:“……但你我的确一丝可能也无!”
小鱼儿失声叫道:“为什么?”
林珏紧紧闭着眼,纤长的眼睫有微微颤抖。他低声道:“因为我早就知晓大宫主隐藏的秘密……”
小鱼儿瞪大眼睛,他此时此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简直想立刻打断林珏的话。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其实也对那个秘密很是好奇,这个秘密竟会成为他与林珏只间的阻碍?他简直愈来愈好奇了。好奇心能害死猫,这实在是一句很有道理的话。
林珏睁开眼,但他的眼中什么也没有,他叹了口气,好似放下了一个天大的包袱,缓声道:“你我今生是双生子……真正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一更,决战!
68
68、生死决战中 ...
小鱼儿瞪大眼睛盯着林珏,嘴巴也张得大大的。而林珏则是垂着头,紧闭着眼,完全不去看小鱼儿的反应。
过了半响,小鱼儿突然大笑起来。他似乎笑得很开心,上气不接下气,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了。
他捂着肚子,用手揉揉眼似在拭去笑出来的泪。他笑道:“无缺,你这笑话可当真是好笑至极!”
林珏的眼睫微微一震,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小鱼儿渐渐收了笑,凝重地盯着林珏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自我出生起我便在恶人谷,这世上我根本没有什么亲人……”他说这话时语气颇有些苦涩。
林珏睁开眼睛,瞧着小鱼儿,眼中的怜悯、苦痛之意一闪而过。他强笑道:“如果你认为我是在骗你,那便是……”
小鱼儿有盯了林珏一阵,终于笑出来,道:“当然,我很肯定……”
接下来他们两人便没有再开口,回去的路上也一句话未说。此时,天已完全黑了,月色完全瞧不见,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只闻山野间蟋蟀的凄恻的鸣叫。
到了地方,两人停了下来。小鱼儿瞧了林珏半响,他嗯嗯啊啊了片刻才挠着头发笑道:“无缺,咱们后日便要比试,明天还是好生休息罢……”
林珏抿着唇,点头道:“你也是……”他又瞧了小鱼儿片刻,叹了口气便抬步先走了。
林珏的身影刚没过拐角,小鱼儿的面色蓦地一沉,盯着拐角处的目光万般纠结复杂。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鱼儿突然喝道:“出来!”
过了片刻,苏樱从回廊上走出。她缓缓走向小鱼儿,她叹了口气,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知道,一个男人在伤感的时候需要的也许并不是女人的安慰,而是一个女人默默地陪伴。这样的女人也许也并不一定要是他心中的那个人,但经过此事便能成为他心中的那个人也说不定?
小鱼儿转过头笑道:“哎,怎地又是你……”他叹道:“你在这儿吃白饭已经吃了三个月了——虽然吃的是移花宫的白饭,我一点儿也不心疼。但你这般厚脸皮的女人我还是头一遭遇见。”
苏樱的身形有些发僵。她完全没料到小鱼儿情绪转变得这样快,在她面前一丝伤感的意味也不露。
她苦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要留在这儿吃白饭?这儿的白饭又不是什么天下奇珍,你以为我愿意留在这儿吃么?”
小鱼儿嗤笑出声,道:“我如何知道你的想法,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嬉笑道:“或许魏无牙那糟老鼠死了,你便再也没有可以营生的靠山?”
苏樱浑身一颤,她未想到小鱼儿居然当着她的面提起魏无牙的死。虽说魏无牙也想拉着她陪葬,但他毕竟养了她十几多年;魏无牙的死,说到底她也脱不了关系,毕竟是她起了恻隐之心、同情林珏才带小鱼儿他们去了天外天。她呼出一口气,定定地瞧着小鱼儿道:“但我可能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此刻的想法或许我也能猜到一些……”
小鱼儿笑道:“哦?”
苏樱强笑道:“你不过是在迁怒……”
小鱼儿乐了,笑道:“我为何要迁怒?”
苏樱道:“只因为你现在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