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深穿着长款深色风衣,翻开的领口衬托锋利的下颌,显得他整个人很凌厉。
他把行李交到郁言手上,克制的握了一下对方的掌心,不似同床共枕经年的爱人,更像即将分别的老友。
“记得想我。”
郁言轻轻的扬一下眼尾,温柔的像四月连绵的雨:“我会的。”
他转身欲走,行李箱滚轮在机场发亮的地砖上擦出浅浅的痕。
“郁言!”
程深又喊住他。
郁言在原地回首,把程深的身影完整的纳入眼底。
程深在几步远的地方做了个手势:“你想我的话……就,”他顿了顿,像是在说一句奢望:“给我打电话。”
郁言心口微微一动,眼里终于流露出几分不舍来。
·
飞机穿过云层,郁言走的这一天艳阳高照,橘色的光倾斜着,染红了一片片云。
郁言失神的看着窗外,不久前还停留在眼底的程深被大盛的光映射成模糊的影像,终究化作一团追不到的云雾,融入那万千世界里。
可在某一瞬间,郁言却觉得程深是有很多话想说的。他想起程深那天晚上的哽咽,似乎体会到了,那简单的“抱抱”背后,被疯狂压抑着的害怕。
从前郁言觉得程深是风筝,可以飞的好高好高,而自己是追逐他的那根线。可是在风筝眼里,能飞多远,往哪里飞,不是风说了算,而是牵线的人说了算。
线能去追逐他的风筝,但是风筝抓不住想要的那根线。
郁言觉得程深其实想说的是,抱抱我吧,我快抓不住你了。
第31章
31.
郁言在少年时是很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比如他很少拒绝别人的要求,难以开口说“不”。他很宽容,宁愿扭曲自己的意愿去完成别人的想法。他害怕冷漠,在父母面前,他努力做一个完美的儿子,勉强接受自己并不赞成的未来选择,拒绝沟通,拒绝向身边所有人吐露心声。
他努力让自己融入各种圈子,他计划让所有人愉悦,他看起来那么友好,但内心深处又那么危险。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遇见程深,郁言觉得自己可以讨好所有人,背上整个世界的包袱,但是在程深面前他是自由的,他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做一个伪善的谎言家,因为程深会很认真的告诉他:“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他不需要去疯狂揣测程深所期待的回应,不用优先考虑程深的想法,他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程深像是他的特权,给予他在自己的生命里任意奔袭的自由。
所以程深对他来说是什么呢,郁言想,山高水长,他是他的波澜壮阔,草长莺飞,他是他的鸟语花香。程深或许什么都不是,他只是郁言的全部。
十七岁那年,冲动毛躁的一个吻,郁言懵懂的学会爱与被爱。所以十年后,生活中那一点点变化就全部可以忽略不计,他不怕改变,他怕的是没有爱。
郁言默默反省自己,因为无法拒绝别人而屡屡对程深表达抗拒,这很不公平。哪怕对那天的粗鲁性|事至今心有余悸,但这段时间以来程深已经做的足够好,他说不出原谅,但能劝服自己一句“算了”。
他不能一直陷在过去里,拿现在的程深和十年前的程深做比较。无论哪个都是他的爱人,他不能拖着程深陪他一起在原地踏步。
他们要从怪圈里爬出来,才能往前走。
·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海城机场。
当地的接洽人员派车将郁言一行人送去酒店,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郁言基本了解了签售会流程,在餐厅用饭的时候大致听安宁顺一遍就有数了。
吃完饭,同行的伙伴说想趁机在海城逛逛,郁言不想去的,但挨不住大家热情的蹿腾,他不好扫兴,只能跟着。
海城经济发达,不算是旅游型城市,但都市繁华,郁言大学就是在这里念的。
他不太说自己的事,跟着大家瞎逛。直到有一条路走错,他下意识指出来,还很熟稔的介绍一条捷径。
安宁新奇的看着他:“郁老师,你对海城好熟啊。”
郁言顿了顿,这一片他从前常来,大学时程深每次来海城找他,他们就住在这附近。主要原因交通便利,周围好几个商圈,有地方可以闲逛。
他解释道:“大学在海城念的。”
这回不止安宁一个人好奇,随行的统筹见郁言很少说话,还以为他不好相处,这时才有机会搭话:“哎,郁老师是哪个学校的?听说您是跨行进的杂志社,原先学什么专业的?”
郁言为人低调,但也不会撒谎,他说了学校的名字,并告知自己本科学的金融。
这回大家更震惊了,安宁大呼小叫道:“我的妈,郁老师你这么学霸!C大的金融超级牛逼分超级高超难考!你怎么会转行来杂志社!”
郁言垂下眼睫,避开探究的视线,浅淡的笑了笑:“因为喜欢。”
大家纷纷表示不懂学霸的世界。
郁言慢慢走到队伍的最后,天已经转凉了,他穿着程深准备的风衣,多少觉出点暖意。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理解,毕竟连生养他的父母都看不懂他,这个世界上能设身处地为郁言着想的,好像也就只剩下程深了吧。
郁言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有一股想给程深打电话的冲动。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程深可能在加班,可能有饭局。他想起自己还没告诉程深已经安全到达海城,于是给自己找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毕竟上一次在南城程深那样着急的找他。
八点零一分,程深放在桌上的手机陡然震了一下。他饮下杯中浓烈的白酒,脸色驼红,但眼神还算清明。酒桌上闹哄哄的,杯碗更迭,他低头查看微信。
“我到海城了。”
五个字,隔着屏幕都能看见郁言冷淡的脸。
程深拿指腹在那行字上描摹一圈,呼出的酒气呛到自己,他咳了咳,对上周围关切的询问,转而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明天还要开签售会,他们不敢逛的太晚,九点半就回去了。
到酒店后,郁言先洗了个澡,滚烫的热水从头浇下,冲散了周身疲惫。洗完澡,他换好睡衣抱着电脑上床。
程深不在,郁言总不记得吹头发,湿漉漉的水顺着后颈没入领口,在后背上晕开一片水渍。他一走就是半个月,手头上还有好几份稿子没改完,他准备这几天就在路上或酒店里解决。
工作起来容易忘记时间,转眼时针过了零点。郁言觉得口渴,刚下床准备倒水,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是程深,郁言猜测他约莫是忙完了,于是点下接听。
刚接通,他就听到那头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还很急。
郁言皱起眉:“程深?”
“言言……”程深的声音含糊不清,他大着舌头,像是在笑:“言言,我到家了。”
郁言听出不对:“你喝酒了?”
“喝……喝了,”电话里“咕咚”一声,像是程深摔在地上:“操……”
郁言心里一紧:“程深!”
“没事没事,我……不是,这儿有地毯……”
程深说着颠三倒四的话,郁言听明白了,他是摔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不多,一点点……”程深傻乎乎的笑,伸手扯开领带:“言言,言言……”
郁言叹了口气,好脾气的回应他:“我在,能起来吗?厨房有蜂蜜,自己泡点水喝。”
“不喝,不起来……”程深躺在地上,觉得心跳的好快,眼睛好烫,他拿手背挡住脸,委屈的说:“言言,我晕。”
郁言掐着腰站在落地窗前,城市晚间的霓虹灯在他眼底流光溢彩,但他却藏了一份着急:“你别躺在地上好不好,会着凉的。”他耐心的劝:“程深,你慢慢坐起来,不会晕的,就坐沙发上,很快,一下就好,嗯?”
程深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头跌在旖旎的眩晕里,得到了好久未曾有过的关心。他不敢动,怕梦醒了,郁言还是不要他。
“言言,”程深咕哝一声又一声:“郁言……”
他什么都听不见,眼前也是黑的,醉死的梦境里似乎只够刻画一个郁言。他心里难受,鼻尖泛酸,酒精麻痹了所有感官,那些被压抑在夜深人静时的万般情绪,终于在无人处泛滥成灾。
“我好难受啊……”他根本说不清哪里难受,只是一个劲的强调:“郁言,我难受。”
·
程深是被电话铃吵醒的,醒盹的一瞬间觉得头疼欲裂,他难受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眼摸索手机,半天才发现手机被自己握在手心里。
“喂。”程深嗓子哑了,声音沉沉的,很明显的不耐烦。
对面的人顿了顿,很轻的说:“是我。”
程深也愣了,不可置信的看一眼来电人。是……郁言?郁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了,他们的通话记录,郁言打进的那一条最近的似乎是在半年前。
“言言?”程深零散的睡意当场就散了,他坐起来,后知后觉自己在地上躺了一夜:“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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