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从斯内普的嘴里终于又蹦出了一句话。
“我是他的教父。”
“教父?我想我们已经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个问题了西弗勒斯。不要再跟我说什么教父教子了——你我都心知肚明那只不过是特殊情况下彼此间的妥协,马尔福需要庇护,而邓布利多正好利用你进行监视。你告诉我西弗勒斯,你对德拉科做了什么,我相信德拉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毕竟他从小就很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就像是魔咒,让斯内普立刻白了脸。而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在阿米库斯看来完全就是一种证明,如果不是深刻到了骨子里的良好教养,这个男人说不定会直接抽出魔杖。
“所以西弗勒斯,你对他——德拉科我的儿子,做了什么?”阿米库斯抬起了下巴,眼睛眯了眯从上往下地看着斯内普的脸。
斯内普想说他没有什么都没做,但最终他只是闭紧了嘴巴。
他知道想要让眼前这个男人相信他的话,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以他的能力再简单不过了就像吃饭喝水。
“你的沉默是在提醒我是时候该为我们的友谊划上句号了?”阿米库斯轻声地说。
巨大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
斯内普觉得有些窒息,顶着阿米库斯。卡罗的脸的卢修斯。马尔福在今天,此时此刻,给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该怎么说?
因为你的儿子他的教子爱上了他名义上的……所以他对他用了遗忘咒?
那么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又一拳?还是阿瓦达索命?
斯内普隐隐地觉得会是后者,如果对面的男人知道了那个下午他和他的儿子……亲吻——肢体的交缠……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想什么,斯内普怔住了,旋即低下头掩盖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不会伤害他,”良久,斯内普抬起头,“绝对不会。”
一秒,两秒,三秒。
眨眼间,灰色的封闭分崩离析。
“校长,抓到了一个夜游的格兰芬多,该怎么处置?”阿米库斯问道。
“禁闭。”斯内普说。
……
霍格沃兹的地下,现任校长专属的魔药炼制房里,坩埚一如既往地冒着白烟,而像坩埚一样必定会出现在配置台前的斯内普却没有在他该在的位置。
壁炉的火焰在墙角轻轻地摇曳,红色的火光照映下,斯内普双手抱胸坐在沙发里,低垂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对面,茶几上摆着一瓶空了的的红酒和一个只剩几滴液体的高脚杯。
长久的静默中忽然传出了一声突兀的叹息。
斯内普闭上眼睛,仰起头靠在了沙发上。火光映照哎脸上忽明忽暗,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深人静中撤掉了自己身上的大脑封闭术,结果——视线扫过茶几上的酒瓶和杯子,斯内普自嘲地勾了勾嘴。
下一刻,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他属于德拉科。马尔福。
斯内普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它们变得冷漠且死气沉沉。
大脑封闭术,无法摆脱。
多么荒唐而可笑啊。
他曾经用了十五年的时间,学会了在没有大脑封闭术的状态下忘记莉莉的脸;那么现在这样的自己又是为了什么?用个几天,几年,还是十几年忘掉德拉科。马尔福的脸?
前者是因为他爱她,那后者呢?因为被爱?
被爱着。
斯内普的身体猛地一颤,他似乎又听到了青年在他耳边的低语——I love so much,but it’s a secret以及那一声声浓烈而炙热的Severus。
从来没有,从未有过。
吸引力,致命的。
斯内普觉得他就像沙漠中的濒临渴死的旅人,而青年就是一汪清泉。
“Severus、Severus、Severus……”
斯内普又一次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闭上耳朵,闭上脑子!
但是!
他应该闭上了!
他的脑子!
该死的,大脑封闭术呢!
不管用了?
不,它当然管用。
但当你自己主动并且迫切的想要想起,咒语又如何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一面想要让他远离,不惜使用魔咒让他离得远远的最好永生不见;而另一面却渴望着被爱被拥抱,甚至还隐隐地期待着在某个彼此都迷乱的时刻……
No——Stop!
斯内普的脸青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唾弃自己。那张由青年变出来的软手扶椅还在他的配置台边静静地放着,无声地嘲笑着——
卑鄙。
伪君子。
胆小鬼。
懦夫……
唇抿得死死得,斯内普用力地一挥像挥舞鞭子一样狠狠地挥动了一下他手里的魔杖——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银色的影子从杖端跃出,落到地面迅速地凝结型。
一头牝鹿。
它站在地板上,轻轻一跃就到了对面的沙发上,回头用它美丽的眼睛望着斯内普,然后迅速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斯内普的嘴动了动,像是要笑。他低下了头,任由头发挡住他的脸。
你看啊——他什么都没做,它就消失了,时间变得如此之短。
但有一点他从未后悔,从来没有——答应邓布利多替他保护莉莉的儿子,以及一忘皆空,让他舍弃那些微小却危险的片段。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有姑娘说想看教授番外,这章的后面那点就勉强算是吧,讨个巧,只是想告诉姑娘们德拉科绝对不是一头热。
嗯!
谢谢潭子的手榴弹和饼饼的地雷。
第53章
不管霍格沃兹前一夜的各个角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夜游被抓,夜不能寐,好的、坏的,是否会对未来产生惊人的作用……黑暗照旧离去,黎明依然到来。
到了第二天早晨,在不得不变成蛇之前,哈利一直盯着德拉科的脸,直到被紧迫盯人的人忍受不了了穿好鞋子重重地踩了踩然后回过头去回瞪着他。
“什么事,波特?”
“你——昨天是不是又没睡?”年轻的救世主看上去犹豫不决却意外地一针见血,“德拉科,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睡上一觉,真的。”
德拉科一边不紧不慢地打着领带,一边斜着眼睛看着哈利慢慢开口:“波特,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你应该是一条蛇,真的。”
“你看上去真的不……”哈利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接触到了德拉科冰冷的视线他退缩了,“好吧,如果你坚持。”话音一落,他的身体迅速旋转起来,当魔咒的光彻底弥散,地板上便只剩下了一条拇指粗细的蛇。
出于某种莫名的情绪,德拉科在着装完毕后还是走到了床脚那面被他冷落了很久的椭圆形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德拉科皱了皱眉,他觉得波特也许是对的,他的确该好好睡上一觉,你看看那对该死的……
“不用看了,就是黑眼圈。”镜面冷不丁地裂开了一条缝变成了一张嘴。
德拉科瞪着那道裂缝(嘴?)。三秒钟后,他转身背对着它。魔杖出现在手中,晦涩的咒语被念出,转回来后,镜子中眼眶周围青黑的痕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德拉科勉强地拉起了唇角,堪称完美的局部忽略咒。但还是掩盖不了整张脸的过分的苍白和瘦削,病态。连续几个晚上不得安眠,你还能指望什么呢,德拉科垂下了眼,然后明智地在镜面再次裂开之前转身离开。
在大步朝门走的同时德拉科飞来咒招来了他的课本,打开门,耳边传来了一阵急切的嘶嘶声,德拉科把门重新关上,他想他大概忘了什么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魔杖在手中转了个圈,德拉科用它对准了地板——要知道,飞来咒这个咒语他早就已经能熟练地使用它的无声版了,然而当某一天早上,当他发现他能用飞来咒招来阿尼玛格斯了的救世主时,他改变主意了,发出声音,是的,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再加上一个“声音洪亮”。真希望有朝一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能这么来上一下——
“哈利。波特飞来。”
霍格沃兹的早餐千篇一律。第一堂课魔药学,秉承着无大过不出彩的宗旨,老灯笼斯拉格霍恩的魔药学提高班还是那么得让人昏昏欲睡。德拉科照例坐在了教室的倒数第二排,前面是高尔和克拉布。他的旁边倒是没有人,事实上自从上一次被召唤回来之后到今天,他旁边的位置尤其是右边就一直属于空缺状态。没人敢靠近,包括潘西。帕金森。
“德拉科,你能把它重新用玻璃瓶装起来吗?”课间休息的时候帕金森小姐看着正绕在德拉科手腕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问道。
彼时德拉科正靠在教室的窗台上。
“很抱歉潘西,它已经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了。”他说。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周围的一圈斯莱特林都听到了,也都明白了,然后一个一个地白了脸。德拉科对这轮对话所产生的效果感到非常满意,他侧过头,窗外阳光明媚。
接下去的几天就如同霍格沃兹的早餐一样千篇一律。在像这样没有召唤的日子里,德拉科的生活就在寝室、教室、图书馆和大礼堂之间流转,至于禁闭,自从他的禁闭改由阿米库斯。卡罗执行的第一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没人会提出异议,哪怕是黑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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