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内普,西弗勒斯。斯内普,西弗勒斯……”德拉科轻声地念着,完全无意识地,当某一刻他意识到了自己正在说的,他闭紧了嘴,死死地。脑子更乱了,耳朵里一阵轰鸣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德拉科。马尔福的教父,这是从他出生的第五分钟起就既定的事实,然而现在是怎么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执着于称呼那个人为“先生”,不是“教授”不是“校长”“院长”更不能是“教父”。
“Sir”,“先生”给人以错觉就像那个人气急了会叫他Mr. Malfoy那样,对等的,男人和男人。这简直是在自欺欺人,然而……德拉科的眼睛暗了下来,心底里生出一股绝望和哀伤,淡淡的却又绵长无法抹去。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同样位于八楼的格拉芬多塔楼附近,那幅曾教他欲毁之而后快的女巫们的画像就挂在他的眼前。他环顾四周,当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和别的画像时伸出了手敲了敲画框。
“是谁啊?”最年长的那一位醒了过来,当看清吵醒她的是谁时脸色顿时变了,她还记得他对她失的咒语让她三天无法说话,“噢——斯莱特林的臭小子!”
“很抱歉女士,这么晚还把你叫醒。”德拉科诚恳地说。这就是有一副好皮面的好处了,一旦他想表现出真挚和诚恳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尤其是对女士们。
年长的女巫轻咳了声,不自然地整了整自己的礼服。这时候画上的其他女巫们也醒了,一个个打着哈欠然后不悦的戏谑的或者跃跃欲试地从扇子后面偷偷看着德拉科。
“我想和您单独聊会,有点私事。”德拉科说,表情恰到好处。
“哦,嗯……私事?”年长的女巫似乎是被‘私事’这个词迷惑住了,她只迟疑了片刻就将画像里的其他女巫赶去了另外的画框里,“现在,说吧。”
德拉科抽出魔杖在女巫的戒备随时准备落跑的时候划出了一个灰j□j域,不能被听见也不能被看见。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德拉科又犹豫了,难以启齿。他觉得他自己简直傻透了,竟然想要来找一幅画像答疑解惑,而且还是幅蠢狮子们的画像!
“恋情受阻,那姑娘不肯接受你?”女巫毫无预兆地开口了,看似随口而出的问题却愣是让德拉科的心脏狠狠地跳跃了一下。
“不,不是姑娘。”德拉科下意识地回答道,然后脑中一片白光如遭雷击。他想,他或许明白了。
“不是姑娘……你……你、你……”画框里的女巫就像是回过了神一点点睁大眼睛,“你喜欢上的那个人……该不会……该不会……男……”
行为永远比思想来得快,蓝光闪过,女巫的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但任何指责和怒骂都无法说出口了,她又一次被封舌锁吼。眨眼间,灰色的封闭分崩离析,那些散落下来的魔法痕迹就像是点点雾霭,衬得德拉科远去的背影愈加绝决和哀伤。
等到终于到了没有窥视的角落里,德拉科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曾经模糊不清的东西到这一刻逐渐清晰了起来,剥丝抽茧,就像是一面正在被擦去水雾的镜子。
不苟言笑的西弗勒斯。斯内普,高高在上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严厉冷酷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教他魔咒时的耐心和严肃,熬制魔药时的认真而专注,偶尔走神时那双空洞悲伤的眼睛,那个冬日午后如昙花一现般温暖而美丽的微笑,以及现今越来越长久地盘踞在自己脑海中的清晨的剪影,然后汇聚成倒在血泊里的那张死气沉沉的……
心脏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血液瞬间冻结。
多么自私啊,就这么走了,丢下了我。
德拉科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又想要大笑出声,你看,他曾经是那么恨他。那个男人背叛了他的父母,背叛了他的信任和感激,然后又轻轻松松地死掉了,丢下了他,任由他看着身边最亲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
『我是你的教父。』
是啊,你是我的教父,你是我的教父你怎么还能理所应当地弃我而去,任由我……任由我……怎么能、怎么可以,什么解释都没有……但是啊,原本恨他的理由在重新看到那张脸的那一刻起就变得那么苍白和无力,多么得幼稚啊,像个孩子那样去针锋相对去吸引那人的注意。
『记住我的话。』
他以前有多痛恨这句话啊,那么高高在上的口气,那么漠然的表情。记住你的话,记住你的话……凭什么,即使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我也有我的想法,我早就不再是个孩子了,不再是了,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呢?
而现在……
『记住我的话。』
是啊,记得,每一个字连带着每一个发音,都在脑海里,深深的,挥之不去。
怎么能忘呢,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都几乎与之为伴的人。他的童年……他也曾有过让别的孩子们羡慕和嫉妒的绚丽童年,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一个拘谨严肃却认真得可怕的教父。
他曾经抱过他是不是,那个男人抱过他,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是不是。德拉科突然觉得自己能够想象得到,那个男人是怀着怎样无奈而忐忑的心情从他父亲的手中把自己接过去,动作会是怎样的拘谨而僵硬,必定是蹙着眉的或许脸色还会微微发青或者想要对一个新生儿表示出善意的微笑最后却尴尬地定格成了嘴角的抽动……
德拉科跟着想象中的人扯了扯嘴角,然后他开始恨自己了,痛恨婴儿时代那个没有记忆的无法将美好保留给现在的那个自己。你瞧啊傻子,他曾经那么小心翼翼地抱过你,可你却不记得了。
Fuck!
德拉科笑了起来,放肆而猖狂,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眶里溢了出来。许久,思绪开始飘散,他想到了之前被戳中心事时的那个封舌锁吼,格兰芬多们有多么冲动和鲁莽他们的画像就有多么热衷于传播小道消息,尤其是被他这样粗鲁地对待过之后。他无法控制地开始想象,到了明天早上整个城堡里都会疯传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爱上了一个男人,这该是个怎样的光景。不,或许会晚些,因为封舌锁吼的效果至少能保持三天,但也只是晚了些,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有什么关系呢,他什么都不在乎了,既然都已经认清了事实难道还指望他继续自欺欺人?不!只不过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即使他是他的教父又怎么样呢?啊?
德拉科站了起来,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他的腿麻了。针扎般的刺痛感像极了他现在的心脏的感觉,密密麻麻,轻微的却是连绵不断的。
他想见他。
是的。
此时此刻。
皮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哒、哒,一下一下敲打在心头。下楼、转弯、穿过通往地下室的门扉,然后,到了。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空气中截取力量和勇气,然后他抬起了手,然而那扇阻隔了他与他的门自动打开了,里面传出来那个人的声音,说——
“进来。”
第36章 chapter36
德拉科从八楼往下走的时候,斯内普正在给他已经熬制了近一个月的魔药添加新的稳定液以保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它不至于被熬干而导致失败。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极为讨厌被打搅的并且极不容易分心的人尤其是在他熬煮魔药的时候,但是当门外楼道里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时,他几乎立刻就听到并且辨认了出来,他的教子,毫无疑问,他的听觉就像他的嗅觉一样的敏锐。而原本这间屋子里应该设有防干扰咒却没有像最开始的那两周那样发挥作用——
斯内普想起了德拉科对他说他找不到他时的样子,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他撤掉了咒语就为了能让他能随时找到他。很神奇,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他竟没有一点被打扰到的不悦,斯内普把它归咎于内心的愧疚感作祟,也或许是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那孩子的教父这个事实。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德拉科的脚步就仿佛天生带有某种魔力,不似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轻快和浮躁,“哒”“哒”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沉重感,一下一下直直地敲击在斯内普的心脏上就像是在控诉,才能让他从熬制魔药的入迷状态中一下子警醒,继而专注于聆听然后辨认,由远及近脚步声的主人是怎样在慢慢靠近,猜测他此刻的状态——疲惫?喜悦?迷茫?或者……
Stop!
斯内普心头猛地一震,手上的搅拌棒重新工作起来,只要再慢上三秒他的这一锅魔药就算是彻底毁了。他的教子在最近的日子里分掉了他太多的注意力,多得让他感到恐惧。这算是什么呢?从一个彻头彻尾不负责任的混蛋教父进入到了贴心万能好教父的模式了?愧疚感,真是……斯内普苦笑着摇了摇头。
门外面的脚步声停止了,斯内普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听到敲门声了。然而鬼使神差地,他抬起了手首先打开了门——
“进来。”他说,声音平静依旧却混杂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一分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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