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平一的表情起了变化,他好像是在认真考虑,“行吧。”
柳文静高兴地笑起来,帮戚平一把毯子掖好,“这次,姨会好好保护你的。”
两人散着步,柳文静用八卦的形式向戚平一科普了许多业内存在的问题和发展的趋势。单兴悦比他们回来得竟然还早一些。柳文静看到单兴悦停在外面的车,就说:“我不进去打扰了。”
戚平一扯着她的衣摆。
柳文静笑道:“想我的时候,随时打视频电话。”
戚平一:“你最近很闲哦……”
他知道柳文静去了趟监狱,估计是想斩断渣男的后路,让渣男打点好的内部待遇全部化成灰。和外界报道的不同,柳文静相信单兴悦,反而觉得他的车祸跟渣男有关。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目送柳文静离开,戚平一通过低坡进到屋子里。
他看到单兴悦侧躺在沙发上。
“你跟谁出去了?”单兴悦说。
“好笑,不能是我一个人?”吃□□了啊,说话这么冲。戚平一抡起拐杖敲了敲单兴悦的腿。
“嘶……”单兴悦发出一声闷哼。
戚平一眉头一跳,这家伙平常也不像娇花,这是怎么了?他本来打算直接坐电梯上去,感觉到不对劲,还是留了下来。
戚平一凑近去看,单兴悦把脸侧了侧,不让他看。
他的目光定在单兴悦的腿上,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单兴悦的小腿。
还真的有情况……肿了……大概一指宽……
戚平一皱着眉:“怎么回事?”
单兴悦自言自语,“我想起来了,柳文静说她要来看你。”
“叫姨。”戚平一补充道:“在外人面前的时候。”
“不。”
“……”
戚平一粗暴地扯起单兴悦的西服后摆,“你起来,让我看看脸。”
单兴悦坐起来,他出门前打理得很好的碎发已经全部落在前额,更加显得目光黑沉沉的。
戚平一又被吓了一跳。单兴悦下眼睑红肿,流血,鼻梁边上有擦伤的痕迹。
“谁打的啊?!”
下手这么重,都破相了!
戚平一拿起单兴悦的手看了看,两只手的手背都很干净,没有动粗的痕迹。
“很好,还是单方面挨揍。”戚平一没好气道。
“你别管。”
“你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戚平一知道自己就是那种天生反骨的性格,他相信,单兴悦很清楚这一点。
单兴悦不吭声了。
戚平一缓和了下语气,“这家里可没人敢打你。既然是在公司挨得打,为什么不让秘书上药?”
单兴悦看了戚平一一眼,“你怎么这么多话。”
两人正说着,秘书从厨房方向走出来。
“你好。”戚平一喊住对方,躲什么躲,他都看见裙子的一角了!
“嗨~”秘书僵笑,把餐桌上的医药箱拿在手里,对单兴悦点点头,“老板,东西拿来了。”
戚平一还没来得及盘问,秘书飞速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子,带着恭敬的笑容道:“老板,明天见。”
她远离是非之地的心昭然若揭,戚平一也不为难她。
单兴悦坐着,静静地当了一会儿雕塑,戚平一看他破相的脸觉得很别扭,都肿成这样了,不觉得火辣辣得疼吗?
“上去吧,我来……弄。”戚平一不自然道。
对于戚平一的好心肠,单兴悦没有表示出欣喜,反而说:“以前打篮球赛……反正你就喜欢看我丢脸。”
“狗咬吕洞宾!”戚平一白他一眼,上次从安医生拿的东西竟然还能派上第二次用场。
戚平一故意使劲按贴好的地方,看到单兴悦眼角疼得抽搐,高兴地拍拍手,“不是我背你去的医务室,你还有后面的一世英名?”
他们的高中学校,是一所格外严格的寄宿制民办高级中学。每天早上起床后要求跑2000米,开学时,单兴悦跟宿管老师说自己低血压,不能跟上同学的步伐。
体育老师看他细皮嫩肉,以为这就是借口,凶了单兴悦几句,见单兴悦也没狡辩,还以为自己制止了不遵守校规的刺头。
然后,单兴悦就在开学第一周的早操时间,华丽丽地倒下去了。
戚平一记得自己嘲讽过对方:“你来之前,不打听清楚这里是什么管理吗?”
单兴悦:“要你管。”
时光荏苒,揪住单兴悦小辫子把他怼得没脾气的时刻真不多,戚平一乐此不疲。
处理完单兴悦脸上的伤口,戚平一翻了翻医药箱,找到药膏,“来,把腿架上来。”
单兴悦没动,看了看戚平一盖着薄毯的双腿。
“没事的,来,反正这里也没什么知觉。”
“……”
单兴悦撩起裤腿,找了条凳子,没有直接架戚平一腿上。
戚平一一看单兴悦这东摸摸西摸摸的样子,内心大呼惊讶,这家伙不会是害羞了吧?
哼,平时给他按摩、洗澡的时候,一脸老和尚念经的面瘫样。
轮到自己接受“服务”,还不是立刻显形!
戚平一搓了搓双手,挤出药膏,等它在掌心融化,然后上手给单兴悦揉。
“你家医药箱的这个不行,我建议你去买苗方的。”戚平一在剧组经常接受跌打损伤,也算久病成医。
活血化瘀的药膏有些黏,揉完之后,戚平一闻到手上的气味感觉很不好。单兴悦给他几张湿纸巾,反过来帮他擦了擦手。
窗外的枫树在地板上投下安静的影子,戚平一看着横斜的树影,眼神没有焦点,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好欺负的呆。单兴悦看他没有什么意见,干脆多抽几张湿纸巾,把另一只干净的手也给擦了。
“注意保暖。”单兴悦摸到的手总是冷的,他从就近的抽屉里拿出手套,塞给戚平一。
戚平一满脸无聊地看着他。
心脏供血不足,这只不过是车祸的众多后遗症之一罢了。
“还是来聊聊你们家的事情吧?”戚平一若有所思,“你被谁打了?”
不可能是单父,戚平一在订婚的时候就感觉到单父有点怕他这个儿子。那具体是因为什么,他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我们一定要聊这个?”
“你不是说了吗?我就喜欢看你丢脸。”
戚平一推了推单兴悦。
“赶紧的,你不说,秘书小姐也会告诉老公,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
因为某个词,单兴悦眉头跳起,受到了非常大的惊吓。
最后他也没说,因为戚平一表现得有些困了。单兴悦立刻就把戚平一塞进了被窝,“晚安!”
戚平一头发被蹭得很凌乱,竖起中指:“你给我等着!”
第二天戚平一起来的时候,诺大的床上已经没有了另一位……合约者的身影。他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享用管家送上来的早餐,然后打电话给秘书。
“苏小姐啊。”
“……戚少?您怎么有空找我?有什么需要?”
他听到对方高跟鞋哒哒哒地声音,似乎是从一个房间换到另一个房间,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肯定在思考要怎么搪塞他。
戚平一嘴角翘起,“昨天谁打我老婆了?”
秘书:“您是上面那个!不是、我的意思是……”
戚平一大人有大量,慢悠悠道:“你开车来接我吧。去公司。”
☆、老公棒不棒!(中)
秘书亲自开车来接戚平一,车后座放着芳香扑鼻的百合。
秘书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瞄他:“单总不知道我来接您……”
管家把戚平一抱进车里,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笑道:“戚少爷肯定会帮你说好话的。“
秘书感恩地看了眼管家。
戚平一端正坐姿,抚弄着百合,没有做声。这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出了小区的门,戚平一发现车偏离市中心的主干道,反而进了旁的小区,秘书解释道:“路况总是不好,我带您抄近路吧。”
为什么这么着急?戚平一还没问出口,秘书表情渐渐严肃:“因为,现在有些事情,需要您去亲眼看看。”
商业大厦,毛利株式会社。
这里是单兴悦和日本人合资的外贸公司,员工大部分是中国籍。他刚刚结束一个会议,站在走廊,和东京来的项目负责人进行交谈。
项目负责人是日本最常见的外派单身汉,基本都是负责人在讲,他负责听,听完之后也没有半点反应,只是签了份二十万的业务额度费。
负责人松口气,谦逊的姿态里多了些真诚的感激。
他感激单兴悦的理解。
做项目的都知道,闲的时候这里挖一锤子,那里敲一榔头,只有等一切落地,才是赚钱的好时候。
负责人正在酝酿告别的谦词,走廊尽头的电梯开了。
“小悦,可算找到你了!”年迈却爽朗的声音传来。
为首的老爷子杵着拐杖,后面跟着四个年轻人,他们穿着朴素的羽绒服和球鞋,用简陋担架抬着另一个穿潮牌挑染头发的年轻人。
“您不能进去!”娇小的前台就跟在这群人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