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CP完结+番外 (大风不是木偶)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 入库:04.10
我竟然想,他要是没有走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吃饺子,一起看电视,一起在连绵呼啸的鞭炮声中,发一会儿愣。
我们不需要是情侣,就只是现在这样的朋友关系,也可以,我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
饺子吃完了,春晚结束了,老妈推着老爸回屋睡觉。我洗完碗,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这么小的一张床,严行竟然曾经和我一起睡在上面。
关灯,爬上床,除夕已经过去了,四下里又恢复寂静。我按亮手机。
收到了不少祝福短信,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的,沈致湘的……没有严行的。我又点进通话记录,我和严行的通话排在最前面,时长二十一秒。
睡意全无。
我给严行发QQ消息:睡了吗?
他几乎是秒回:没呢。
我:干什么呢?
严行:躺着。
我:我也是。
严行:哈哈。
严行:怎么突然想起来和我聊天了?
我:啊?
严行:咱俩都十一天没联系了。
我:……
我想,原来他也在数着日子吗。
严行:你打算几号回学校?
我:过了正月十五吧。
严行发来一个“难过”的表情,圆圆一张脸,垮着嘴。
我:……那你呢?
严行:和你一样。
我:哦。
严行:你又不在,我待在学校没意思。
我把手机扣在胸口。
严行说得太直白了,以至于让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我忽然想到,严行在学校里,确实活得比我和沈致湘还像一个透明人——他不参加任何学生组织,也不参加社团,甚至在课堂上的小组合作时,都非常沉默。
有时我和严行走在路上,遇见隔壁寝室的同学,对方会十分热情地和我打招呼,却并不向严行打招呼。而严行也看都不看他一眼。完完全全地,不熟。
严行唯一一次在学院里扬名,大概就是为我去揍唐皓那次吧。
是,是这样,原来他在学校里,除了上课做作业,就是和我相处。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我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恐慌——我们这样,正常吗?不,等等——当严行说出“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已经不正常了吧?!
我强迫自己把手机关机,没有回复严行的消息。回什么呢,回什么都是不正常。
反正在寒假里,学校也没有必须要看的通知。大年初一,大年初二,大年初三,我的手机都是关机。
直到大年初四,老妈要上班了,为了保持联络,我才不得不开机。
等待开机的几十秒,漫长得像炸弹爆炸前的倒数读秒。
手机开机了,屏幕亮着,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强迫自己不去看那屏幕。简直像在躲避一个不敢提起的禁忌,又或者,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可到底还是要看的。
QQ上有五条消息,四条是除夕夜里严行发的。
严行:人呢?
严行:哎,我刚才开玩笑的啊~
严行:张一回?
严行:睡着了?
第五条消息的时间是大年初一的中午。
严行:张一回,你生气了?
这之后,他就没再发过消息,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
我在心里唾骂自己,张一回你他妈能不能像个男人,能不能大气点磊落点?!可我心里另一个声音又说,其实我不是生气,也不是小心眼,我只是害怕。
我只是懦弱。
第31章
一直到正月十五,我和严行都没有再联系。正月十六,沈致湘在我们三个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靠,终于有信号了!!!
我问他:你去哪了,怎么没信号?
沈致湘:回我姥姥家了,在漠河!隔着黑龙江对面就是俄罗斯!
我惊讶:这么远。
沈致湘:那是,我TMD也是没辙了,下雪下得一点信号没有,年三十那天都没法给杨璐打电话!!
我:哎,那你过年这么多天,也挺无聊的吧?
沈致湘:闲出屁,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边也没啥蔬菜,早饭都是猪肉拌米饭……你们打算啥时候回学校啊?咱们是正月二十开学吧?
我:是,我估计十八回去吧。
沈致湘:哦,那我就买十九的机票。
我:?
沈致湘:你回去了打扫打扫卫生哈
我:……
严行:我也十九回去。
我手一哆嗦,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
我是太没出息了,严行冷不丁说一句话,就能给我吓成这样——没办法,我对严行实在实在太愧疚了。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躲躲闪闪、犹犹豫豫。我也想干脆一点勇敢一点,可问题是我哪有这样做的底气呢?我不是我自己,我还有爸妈,还有一些家里没还清的债,还有很多不得不面对的目光。
里,沈致湘说:哦,那你的飞机几点到啊,没准儿咱俩还能在机场碰头呢。
严行:不知道,还没买票。
沈致湘:哦!行吧!对了一回,你到寝室的时候辛苦一下打扫打扫阳台呗,给我拾掇出个干净点儿的地方。
我:行啊,你要干什么?
沈致湘:我带了好多肉干儿!还有酱肉!得放阳台上~~回头咱们整个锅,直接煮肉吃,巨香!
我:好啊,没问题!
我和沈致湘说话时,严行就不说话了。
我忐忑地想,还好沈致湘心大,没有感受到我和严行之间的疏离和尴尬。
正月十八,我在家里吃完午饭,背着书包,手里拎一个行李袋,回学校。
临走前老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我很多:回去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晒晒太阳,被褥也要晒太阳,晚上洗完澡赶快回寝室别感冒,晚上早点睡别玩手机……我一一应下,出门,向送我到家门口的老爸老妈挥手告别。
我不想去学校。
那所学校和我是多么格格不入,假期里我打开QQ空间,看到我的同学们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过年:海南,东京,米兰,夏威夷……他们和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学校里的绝大多数人,和我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学期,可一想到去学校,我还是有种突兀的陌生感,心里一遍遍无声地重复着:那不是属于我的地方。
最快乐的其实是严行在我家住的那两天,我带他逛我的高中,带他吃我经常吃的早饭,和他一起睡在我的狭小的房间里——他融入了我的生活。对,如此这般平凡得甚至有些无趣的,才是我的生活。
因为平凡,所以感到安心。
坐公交,转地铁,挤来挤去一下午,总算到了学校。走进宿舍楼,我疲惫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走到寝室门口,我的一口气又提起来了。
寝室的门是开着的,寝室的灯也是亮着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个念头是:严行回来了。
不会是沈致湘——那家伙还指望着先回寝室的人打扫卫生。
我的心脏砰砰狂跳,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放寒假的时候我回寝室拿东西时,看到的画面:严行奄奄一息地趴在我的床上……
我推开门,严行正面向我站着,后腰靠在桌子上。
咔擦,严行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感到背后一凉,无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也像在看一只苹果。
“你回来了。”严行说,嘴里嚼着苹果。
“嗯……”我尴尬地点头,“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严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今天上午。”
“……哦。”
我放下包,心虚地背对着严行,开始整理东西——其实根本没什么好整理的,无非是一本单词书,两套换洗衣服,一件严行送我的羽绒服。
严行送我的羽绒服。我的手已经攥住了那件羽绒服,刚准备把它从行李袋里拿出来,可想到严行就在身后,手就迟迟出不来了。
那是严行送我的羽绒服,很贵,很好看,他对我这么好。可我就因为他一句有些暧昧的话,躲了他半个多月。
“怎么不收拾了?”严行忽然说。
“没事……”我只好硬着头皮,把那件羽绒服拿出来,放进衣柜里。这一刻我万分后悔,我不该收下这件羽绒服的。我送严行去医院,他欠我的人情;严行送我羽绒服,我欠他的礼物;可其实人和人之间不能彼此亏欠太多,否则,就说不清了。
“收拾完了?”
“啊,”我愣了一下,“收拾完了……”
严行闻言,手腕一甩,把手里的苹果投进垃圾桶,一声响亮的“扑通”。
“张一回,”严行的手扣上我的肩膀,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令我感到陌生,“除夕那天晚上,为什么聊着聊着就不理我了?”
我没出息地结巴了:“没、没有,我那天晚上……睡着了。”
说了不如不说,睡着了,哎。
果然严行不信我的鬼话,语气冷淡地说:“那后来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不能从除夕夜一觉睡到今天返校吧。窗外干枯的树干上停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也像在嘲讽我漏洞百出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