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跟着你姓!”
阿梅拉长了脸,语气异常坚定:“不行!你要姓钟,必须姓钟才行!”
她在心中默念着: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免得以后遭人排挤。
做任何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极致,何必扭扭捏捏,阿梅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来到北京以后,阿梅就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多么正确。北京市的孩子,除去完成学校课业任务,还参加乐器班、各种夏令营活动、竞赛,稍微好一点家境的孩子,各个儿身怀技能,比如书法、演讲、棋艺,一旦来了起跑线,从此就需要展开全方位的竞争。
光会念书是不够的,白白把子铭给耽误了。
现在回想起来,钟子铭才体会妈妈的用苦良心。如果不是转学至北京,他就算再优秀,很难考上中国人民大学、学金融专业,也不可能一毕业就进入汇鼎这样的龙头企业。更甚者,他需要昂贵的药物维持身体常态,这些都不是他们在一个小地方能做到的。
纵使天赋异禀,个人的力量相较于时代变迁还是如此渺小,他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但是举家搬迁至北京,甚至需要寄人篱下、更改姓氏的人生经历,像拔除背脊上最尖锐的鳞片一样疼痛,足以让人刻骨铭心。
钟子铭做好了被人排挤的准备,没想到来到钟家以后,发现小姨的儿子钟灿为人特别温和、善良,凡是他们兄弟俩有的东西,钟灿总是给他留一份。
知道他心脏不好,很少叫他一起打球,如果想单独练练手,钟灿会陪他一起。
钟恺凡大他们两岁,话少,性格相对冷淡,对于家里多出来的亲戚,说不上是排挤,只是没怎么放在心里。恺凡对父母也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时间久了,钟子铭就习惯了他的扑克脸。
但是恺凡和钟灿一起时,完全不是那样,会发自内心地笑,俩人会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吐槽垃圾队友,会一起打篮球。惹急了钟恺凡,比如拆了女生写给他的情书,他也不会冷脸对着钟灿,了不起把钟灿按在沙发上挠痒。
钟灿为人圆滑,从不肯吃亏,只要不是太过火儿,恺凡一般就由着他。
他真羡慕钟灿。
有这样优渥的家境,成绩优异,人长得白净,还有一个这么疼爱他的哥哥,偏偏性格还亲厚善良,身上没半点架子。
子铭夜不能寐时,心想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钟灿这样的人,让人舍不得嫉妒。
第134章 太子爷回来了
跟钟灿对比起来,自己像长在潮湿角落的菌类植物,个性偏忧郁、敏感、自尊心强。
其实他倒不怎么羡慕钟灿有小姨、姨夫这样的父母,毕竟他们常年忙于工作,闲下来才会过问孩子的学习或生活。谈及日常的照顾和呵护,阿梅远比他们夫妻二人更称职。
子铭不缺长辈的关爱,有阿梅这样勤恳、护犊子的母亲,他没有什么遗憾。
成长的岁月里,他不怕钟灿,但是他怕恺凡。
从某种意义上讲,恺凡像伞一样地保护着钟灿,做任何事都有人兜底、回家晚了有哥哥打掩护、钱不够用了跟哥哥要。
尽管钟子铭不想承认,他也想要这样一个哥哥。
以前钟灿说过,自己,只要他喜欢,随他挑。但是有一回他拿完书出来时,正好撞上了钟恺凡。他被那道清冷而不屑的目光刺痛了,他轻轻合上房门,握紧了了。
阿梅就觉得奇怪,子铭怎么都不翻桌上那本《牧羊少年奇幻之旅》。
阿梅就问他,“怎么不看啊?”
子铭答:“不想看了。”
阿梅擦了擦了手,轻轻翻开那本书,扉页上写着‘钟灿’的名字,都说字如其人,那字迹俊逸而潇洒,果然跟钟灿很像。
阿梅拿着书,坐到儿子身边,轻声问:“这不是阿灿的吗?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
子铭把头埋在枕头里,闷声说:“不想看,反正书又不是我的。”
阿梅算是听明白了,她平时只顾着忙,都忘了儿子已经十六了,手里该有点零花钱。于是她轻手轻脚地朝衣柜走去,最上层放了个饼干盒子,是过年时家里来客人送的。饼干吃完了,瞧着盒子怪精致的,丢了多可惜啊。
于是阿梅洗净了盒子,凑近了些,还能闻见淡淡的奶油香,那里边放着阿梅平时攒的零钱。比如买菜多出来的,物业费找零的,缴完水电费的。她跟陈丽提过,要每个月记账。陈丽就说,记什么啊,都是小钱,你把家里三个祖宗照顾好就得了。
这些零钱没地方搁,她只好收纳到一起,既然陈丽不打算要,那她就收下,平时更心细地照顾好家里就行了,隔三差五地给孩子们买些点心,也算是问心无愧。
阿梅小心翼翼地把饼干盒子拿出来,把五十面值的挑出来,凑了两百块钱递给儿子,“呐,想要什么自己买去。”
子铭挪开手臂,瞧着妈妈那样慈爱的模样,心里难受到了极点,控制不住地嚷:“我不要!”
阿梅古怪地瞧着他:“真是毛病越来越多!惯出来的!”说着,她把钱叠好,将饼干盒子放回原处。末了,她凑到书桌旁,看清楚了封面上的几个字。
一周后,子铭又在书桌上看见那本《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只是这一本还没有拆封,还贴着一张新华书店的结账单,上面是阿梅扭曲而古怪的字迹——‘给我的子铭’。
全新的,专门买给自己的。
他甚至能想象妈妈趴在柜台前,认真写字的模样。
他的眼泪失控地砸在透明薄膜上,像露珠一样晶莹透亮。而多余的钱被妈妈塞在自己书包里,那个下午,他趴在房间的书桌上,哭到不能自已。
良久,他哭得有点累了,轻轻划开薄膜,翻开那本,又是胶版纸,书页很锋利,翻的时候割到了钟子铭的手,很细的一道伤口,没有流血。
但是食指摸起来又痒又疼,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那本书里有句话让钟子铭终身难忘:如果你真心渴望某种东西,整个宇宙都会努力帮你实现梦想。
十多年了,钟子铭常常在想,自己的梦想什么呢。
平心而论,妈妈阿梅管他管得很严,虽然平时温和亲厚,一旦犯了原则性错误,从来都是严惩。钟子铭后来想
过,就算自己想做什么坏事,临到头过不了妈妈这一关。
他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更不可能为了钱不择手段,他的想法从始至终都很简单——终有一天离开这里,凭借自己的力量,让妈妈过得幸福。
他想要人格、物质独立,获得属于自己的尊严与体面。
可是现在这种境况,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抽身。
钟子铭慢慢收回思绪,心情压抑至极。绿灯亮起,他缓慢地提速,车子平稳向前。半个多小时后,郭霁川打电话催来了:“你路上难产啊?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到。”
钟子铭好脾气地说:“路上堵,我这是插翅难飞。”
“到哪儿了?”
“到王府井大街了,正找地方停车。”
“你赶紧的,”郭霁川准备挂电话了,末了,他忍不住有点乐:“你小子今天有艳福……”
电话那端传来冯聪的声音:“老郭,你特么嘴巴严实点儿!”
“行行行——”郭霁川不敢多说了,闷笑道:“路上小心。”
“哎。”钟子铭应声。他也不知道他们几个葫芦里卖什么药,自从来了北京,前后算上念书时认识的、工作上打过交道的,关系瓷实的,就剩这么几个了。
钟子铭停好车,往金鱼胡同5号走,天已经全黑了,空气里透着幽寒,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进入饭店,服务生低声询问后,立刻在前边带路。
还没推开包间的门,已经听见老郭他们的声音。
正说着,钟子铭进来了,嘴角带着笑意,“来迟了——”
“罚罚罚!”闵长平指着桌上两瓶茅台,他长着一张国字脸,一副干部形象。
冯聪拦住他:“嘛呢?喝晕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他觑了一眼钟子铭,“这爷多金贵?”
“别艳福没享就断片儿了。”郭霁川插了一嘴。
屋内传来一阵哄笑,气氛十分活跃。
钟子铭找了个空位坐下来,将车钥匙搁桌上,用食指点着面前这几个人,嘴角带着笑意:“合着我不在,你们一个一个拿我开涮?”
“不敢不敢。”闵长平收起了玩笑,起身朝门口走,对服务员低声说:“可以上菜了。”
除去家里涉足影视行业的冯聪,闵长平和郭霁川是钟子铭大学时代的好友,这仨家境都非常好。闵长平干部子弟出身,毕业后进体制内了;郭霁川家里经商,做进出口贸易,说是等什么时候自己折腾够了再回去。上回还是托冯聪在中间牵线、联系到田昕,才用现场拍摄视频吓到了钟恺凡。
郭霁川知道钟子铭不能饮酒,给他倒了杯茶,茅台留着自己跟长平他们喝。
菜陆续上齐了,面前是精致的菜肴,葵花鸭子刀工精美,鸭肉改刀工整,码在胡萝卜叉上;谭家菜最有名的当属燕窝和鱼翅,黄焖鱼翅上桌,汤汁浓,呈杏黄色,入口即化,咸甜适当;除去其他主菜,另有芙蓉包、炸酥盒这样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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