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出门之前他还特地检查了一遍钟亦行李箱里的胃药、消食片云云是不是全部齐全,出门在外,跨国买药到底还是不方便。
怕钟亦不耐烦,张行止自己在自己行李箱里也带了很多常备药。
他的房间跟钟亦隔了两层楼,张行止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回自己房间拿一趟东西再过去。
顺便洗个澡。
站到钟亦门前时,张行止敲门敲了很久,久到他就快要肯定钟亦是真生他气,故意不给他开门、不回他消息了,里面才传出声响。
钟亦来开门的时候脚上连拖鞋都没穿,一身黑底白鹤的丝绸睡衣,长袖长裤齐齐整整地套在身上,虽然纬度低,但阿尔尼迈夜里比国内凉不少。
“怎咳、怎么了?”说话时,钟亦嗓音很低,眼罩就推在额头上,挤地刘海很乱,整个人明摆着都是一副被吵醒的样子,房间里漆黑一片。
这下反倒让拿着打包盒的张行止有点哽住了,嗓音都不自觉轻了下来:“你……刚刚在睡觉吗?”
“是啊……”钟亦一开门就闻到这人手里的饭菜香了,懒懒扭身往自己床上过去,头也不回地哼笑道,“你不会以为我是生气了,不想见你,才专门跑一趟的吧?”
被精准戳中心事,“老实人”张行止却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道:“没有,我就是想你了。”
钟亦笑的慵懒,踩在地上柔软非常的地毯便重新爬回了床上,一点不买他的账,嗤笑道:“你又想我,你每天都想我,半个小时前才见过就想我,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边了哦,张老师。”
张行止这回不反驳了,只说:“吃了再睡。”
那钟亦不管,就兀自缩回被窝里继续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怎么着都得跟萨沙绑一起,怎么还有工夫管我,人没找你过夜吗?”
透过黑暗,张行止站在床边静静看了钟亦好几秒,终于还是把手里的包装盒放下了。
结果才刚准备靠过去,就听床上人平和道:“别碰我,今天不想做,我连澡都没洗。”
张行止心里一堵,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别生气了。”
钟亦直接一翻身拿后脑勺对他,抬手便戴回了眼罩,根本懒得争辩:“你又不是没提前告诉我,我就是困了。”
梁思礼他们都觉得张行止肯定没给他提过还有萨沙这号人喜欢他的事,但其实从一开始找到这个人给里奥做替补,张行止就已经老实交代过了。
张行止:“那车……”
钟亦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车上的话是梁思礼自己说的,跟我没关系。”
但话音落下,身后一时却是没了动静。
蒙着眼睛,听觉会变得格外敏锐,可等钟亦再感知到张行止在他房间里的存在时,张行止已然无声无息地贴了上来,有力地臂弯就隔着被子禁锢在自己的腰身上,湿热的鼻息打在后颈。
钟亦难得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又一次强调道:“我没洗澡。”
张行止却道:“我洗了,不脏。”
男人醇厚的声线就砸在耳旁,钟亦从耳垂一直到心尖都是酥酥麻麻的,但他依然很镇定:“你还没吃晚饭。”
“明天跟你一起吃。”
“……不饿?”
“饿。”
“…………行。”
“晚安。”
钟亦没应声了,但半晌静默后,张行止很快捕捉到了怀里人把被子掀开一个小角的举动。
他立马会意脱掉衣服钻了进去,伸臂便将自己的胳膊塞进了枕边人微微抬起的脑袋下面,任其蜷起一点身子,脑袋抵在自己肩窝里。
整个过程除了钟亦嘀嘀咕咕的一句槽他娇滴滴的嫌弃,其实什么话都没有,摆好姿势就是一觉到天明。
张行止在云县生病那次钟亦可是记忆犹新,他放张行止进被窝,就是不想再费那个劲去照顾人了。
但就在张行止差点真的信了钟亦没生气时,次日睡醒耳边人对他讲的第一句却是:“等下见到萨沙记得告诉他我没唬他。”
“没唬他什么?”张行止就是随口问的一句,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抬手按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惊讶自己竟然陪着钟亦一直睡到了大中午,要知道上一次睡到这个点还是因为吵架,他平时的生物钟几乎雷打不动。
张行止正琢磨着自己最近有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就听钟亦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没唬他这家酒店单人间的床确实很大,两个人睡绰绰有余。”
“亲测有效。”
张行止:“…………”
还说没……
钟亦:“我没酸。”
张行止哽了一下:“……好,你没酸。”
结果钟亦还不满意:“你怎么承认的这么勉强?”
张行止:“?”
“我逼你了?”
“…………没。”
“然后呢?”
“我咳、嗯,我是自愿的。”
第101章
空气静了一秒,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张行止搂住人倾身过去想亲,却被抵住了胸膛:“我没洗澡。”
这已经是张行止第三次听到这句话,索性抱着人一个用力就从床上站了起来,道:“那就现在洗。”
原本为了减少嫌疑,两人计划好是一前一后错开下楼的,结果在浴室一个没留神,洗着洗着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总之就是胡闹上了,不过没有做到底,本来已经不早了,以张行止的程度,真闹下去肯定得把人家餐厅开放的饭点整个错过。
虽然最后还是没能留出错开的时间,两人还是一起下去的就是了。
看着时间,钟亦以为餐厅里应该已经没什么人了,结果跟张行止刚一下去就收获了一众热烈的问候,就连华安都在。
昨天坐了一天的飞机,人都过来了,没必要抢这点时间,所以今天上午是自由活动调整时差的修整时间,组里不少人都睡了懒觉,下来的晚,撞了个正正好。
眼下见他们钟老师和张摄来了,大家纷纷送上容光焕发的招呼。这段时间这帮小姑娘看张行止长得帅,早一下两下地把张行止老底摸清了。
其实就是人淡定了点,长得又高,总没什么表情可能就看着吓人了点,但其实一点不难接触,相反,比他们钟老师好说话,人如其名,甜得很。
有时候怕挨骂死的太惨,他们有什么想法不敢直接给钟亦说的,甚至会优先告诉张行止,先考个摸底考试再去钟亦那里接受处刑。
虽然张行止是不懂他们专业上的东西,但能给出大体思路上的指导,比如他可能说不出钟亦喜欢什么,但他一定知道钟亦不喜欢什么,态度、叙述方式,甚至是大体逻辑漏洞,他都能作为受众视角的旁观者,把最真实的感受告诉你。
但凡按照张行止改的,不说体体面面、完完整整从钟老师那走出来,起码也能留个全尸。
第一个试水的一发现有奇效,立马口口相传,把这个新秘诀分享了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奇怪为什么钟老师总跟摄像指导待在一起了。
组里还有比张摄更懂钟老师的人吗?
没有了,不存在的,梁总那个草包也不行。
就很真实。
这餐厅里什么肤色的人都有,但到底比起他们的人数还是少。
钟亦是个对“变化”很敏感的人,组里突然多出一张陌生的外国面孔,他走进餐厅第一眼就从他们剧组一撮人里把萨沙看到了,他正坐在梁思礼、丁润年和华安边上。
小伙几乎是一听着声就把脑袋扭过来了,钟亦正准备挤兑张行止两句,边上就有美术组的过来找他商量置景了。
每一场戏,置景和灯光是最先进组开始干活的,这两样不到位,谁也开不了工,钟亦只能让张行止先去取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的原因,自从萨沙这号人出现以后,他跟张行止不可告人的氛围愈发像偷情了。
就让他很想干点应景的坏事。
张行止是眼看着萨沙朝自己这边过来的,他连对方准备问自己什么问题都猜了个大概,主动道:“抱歉,昨天晚上吃完就睡了,没注意看手机回你消息。”
萨沙面色有点微妙,俄罗斯小伙根本藏不住心事,或者说就根本没有藏的打算,一样一样往自己餐盘里拿着刚刚导演委托食物的同时,张嘴便朝张行止直白地问了:“Candy你昨天晚上没回房间吧?”
这话萨沙问的声音不小,旁边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张行止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他们纷纷竖起来听八卦的耳朵了。
他选择坦诚:“嗯,没回。”
吃瓜群众:“!”
萨沙紧跟着:“是在钟老师那边睡的吗?”
吃瓜群众:“!!!”
张行止说的眼皮都没抬一下:“嗯,对脚本。”
吃瓜群众:“?”
嗐……要说出去,跟他们钟老师不熟的人听了肯定不信,都听过“开房通宵对剧本”的笑话,这跟直接说俩人有一腿有什么区别?
但如果是钟老师这种级别工作狂的话,他们是打心底里觉得有可能的。
本来以为能吃到瓜的吃瓜群众败兴而归,顺道还友善地帮着给萨沙解释了两句,让他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