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他宁可碎掉。
1.
楚言清带着拍戏的兴奋和对项沅的愧意同时掺杂在一起的矛盾的心情进组了。
他放弃了当男一号的机会，选择来给许影帝做配角，只因许柏呈是他想了十五年的男神。
但是从开机第一天的认识开始，就很不顺利。他太害羞了，生怕和男神的首次见面就露出马脚，导致他一整天都在板着脸，男神主动和他握手的时候他轻轻碰了下就逃了。
是的，他逃了，连句“你好”都没回，那是男神在戏外对他最后的笑容。
楚言清捂着脸仰躺在酒店大床上，心里憋的痛死了。许柏呈这几天没和他讲过一句话，见面也是冷着脸，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楚言清绝望，许柏呈是个非常阳光好脾气的人，可对他却堪称崩了人设的冷漠，得是有多讨厌他。
唉，明天就是对手戏了，他还连男神的眼睛都不敢对视呢。
二人拍的是一部大男主朝堂连续剧，许柏呈饰演了一位从小苦练心志，最终造反当了皇帝的王爷，楚言清演的是王爷手下的一位从小在青楼里男扮女装当戏子的卧底。
虽然抱着不能拖后腿的决心，但第一场对手戏楚言清发挥得非常不好，不敢看人，台词磕巴，没有感情，整整三个小时，只过了两条。
临四月的天气不算热，可身穿古代的厚衣裳在阳光下站一上午，体力再好的人也受不住了。许柏呈微微活动了下身体，和导演提议道：“王导，快中午了，休息会儿下午再拍吧。”
王导是和楚言清合作过的，所以才很放心的找人来演，而且前两天的戏感都挺好的，他一直纳闷今天是怎么了，听许柏呈这么说，才意识到是不是楚言清身体状况不太好，“大家休息休息，小楚你下午能调整过来吗？”
楚言清羞愧地和导演点点头，嗓子涩涩的发出声音：“能。”
他低头弓着肩走回了房车，助理等在车边担忧地看着他。
“小胡，中午不必给我拿饭了，我自己冷静下。”
小胡来时被经纪人告知过的，楚言清有挺严重的胃病，他着急道：“不能不吃饭啊，李哥特意嘱咐我的。”
没了阳光楚言清的脸色很快白了下去，他躲回房车后的小床里，隔着帘子安抚小胡：“我不饿，放心。”
“那……”小胡还想说那你冷静完我给你把饭送来，刚露个音就被打断了。
楚言清哑着嗓子乞求道：“小胡，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吧。”
听起来脆弱不堪。
小胡无法，轻轻下车关门，抬头却看见了许柏呈。
其实楚言清的胃已经泛着疼了，他从未如此失态过，面对许柏呈他就特别紧张，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入戏，他的本意是想让男神看到他的好，多年来他都梦想着这一天，可终于出现时，他给许柏呈看到了什么？一个花瓶，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好看的花瓶。
胃痛和自己的不争气让楚言清在一瞬间想要放弃，或许他真的不适合呆在男神的身边。
“咚咚”
伤春悲秋时房车门被敲响，楚言清不想去开，他躺在被窝一动不动，装作车里没人的样子，等着门外的人离开。
“楚言清，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是许柏呈。
楚言清听到声音的一瞬便跳下床开了车门，可开了门后他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脸上变成了什么德行，再想关门是不可能的了，他只好迅速背过身，用手背擦了擦泪痕。
许柏呈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楚言清来到房车，又在房车外听小胡唠叨半天，最后敲响了车门。但他看到小脸煞白带着泪痕，额头还有汗珠，整个人都散发着可怜兮兮的气息的楚言清时，他庆幸自己来了。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楚言清，CR这个团他关注过，最顺眼的就是这个小队长，在团里的时候小队长还出过几首原创单曲，他都喜欢的不得了，小队长拍的几部戏他也都看了，演技是不错的，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认识一下，可没想到楚言清本人这么大牌。开机那天连话都不和自己说就走了，许柏呈这人有个大脾气，谁对他冷脸，他能变得更冷。于是他冷了小队长几天，但冷归冷，他还是非常期待今天的对手戏的，只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从早上八点多开始拍的时候，楚言清脸上就泛着不正常的红，从耳尖一直延到衣服里。其他人可能没注意到，和他离着不过一米的许柏呈可是都看在了眼里，他发现楚言清似乎不敢看他，一对着他的脸说话就磕巴，这不像是耍大牌的表现，更像是害羞。
可楚言清是个很外向的队长，怎么会对他是这个态度？
许柏呈上了房车，关好门后，直接扭过楚言清的身子，闲出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动作一气呵成，他眼睛紧紧盯着楚言清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和他料想的一样又不一样，楚言清先是惊得瞪大眼睛，然后苍白的脸迅速变红，不知所措。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见楚言清闭着眼睛晕了过去。
2.
楚言清只晕了几秒钟，就被许柏呈摇醒，睁眼看见男神关心的神情，他还以为是在梦里。但胃痛瞬间席卷了他，也让他清醒过来。顾不得礼貌，他猛地推开许柏呈。
许柏呈沉下心，莫非是自作多情了，小队长其实很讨厌自己？他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刚刚的行为。
“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小队长的身体晃了晃，许柏呈忍住伸手的冲动，继续说，“我希望你职业素养高一些，不要把我当成许柏呈，我是王爷。”
楚言清快要把嘴唇咬破了，他难堪地鞠了一躬，汗顺着惯性滴落在地上，微弱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会的，谢谢您。”
许柏呈没再说什么，大步下车离开。
楚言清呼出一口浊气，捂住胃部蹲下了身，一切都那么糟糕。
小胡拿着许柏呈送来的粥，乐呵呵地打开车门，楚言清正坐在面对门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吓的他差点把粥丢掉。
“楚哥，许影帝送的，快趁热喝，一会要拍戏了。”小胡把粥放在小桌上，注意到桌角放着一板止痛片，他嗓门立刻提高了三度，惊呼道，“你犯胃病了？”
楚言清缓了会，药效发作，胃只剩丝丝抽痛，是可以忍受的了，他冲小胡笑笑：“没犯，已经好了。”
说着，他打开餐盒，尝了一勺，是甜口的南瓜粥，咽下去后他继续嘱咐小胡：“记得帮我谢谢许影帝。”
“许影帝助理来的，我谢过了。”
楚言清点点头，然后一口接着一口喝完了整盒，虽然他真的不爱吃甜的。
下午，楚言清的状态基本恢复了，拍摄的非常顺利，下戏后他鼓起勇气，和许柏呈道了谢。
许柏呈露出了温和的笑，说不客气。
*
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月，楚言清和许柏呈的微信聊天页面还留在加好友的打招呼阶段。除了在片场对戏，两个人连闲话都没说过。楚言清每天睡前都要骂一遍自己没出息，连话都不敢说。
不过他也没太多时间想私事，导演将他的女装戏份大部分集中在了六月。为了扮演戏子，他特意去电影学院找老师请教，青楼的戏和正常的唱戏还不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要带着“情”字。如何与客人眉目传情，如何将声音放到柔弱至极，如何将舞跳得撩人而不自知，都是他要学习的。整个五月，他在片场与学校之间来回跑，生生又累瘦了几斤。
好在效果不错，当楚言清换上妆容，被工作人员一路惊叹着送到了拍摄现场。
楚言清的长相偏清秀，唇红齿白，白净秀气，因为从小学习钢琴和一些其他乐器，他身上还带着一股艺术家的高雅气，粉丝们总爱形容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而当天上的仙子和凡尘的戏子结合在一起时，产生的化学反应可谓相当大。
只见楚言清穿着一身白裙，坐在花簇绸缎间，假发上面的一半被盘起，下面留着及腰的长发，他的妆很简单，只是画了橘红色的眼影，眼线在眼尾处微微上挑，嘴唇涂成艳红色，像只发/情勾人的猫。他缓慢抬手抚上身前的古琴，轻轻一扫，像是扫在了在场的人的心上。
楚言清低着头抬眼，嘴角扬起，动作间满是风情万种，但眼神里却闪过寒意与杀气，这段戏是戏子替王爷解决一个皇帝手下的大臣，他想杀却不能杀，必须诱惑着人，再下药毁了名声。
戏子停住琴，站起身走到大臣身边，然后松掉力气，扑坐在大臣身上，捏着嗓子细声细语道：“奴家给大人倒酒喝。”
然后他翘着小拇指，倒了一小杯酒，送到了大臣的嘴边，见人不肯喝，他嘴唇凑到大臣的耳边，要碰不碰的呼气：“大人连杯酒都不喝吗？”
仅仅不到三分钟的戏，楚言清足足练了一周，才将这种慵懒随意又故意心机的动作演的像点样子。
许柏呈站在导演旁边，一起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
他紧张地摸了摸发热的耳尖，然后垂手狠狠握住拳头。还好古代的衣服够宽松，不然他身下的鼓起怕是要出大新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