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狗情人 (我饲养的小动物/魏丛良)

　　陆喻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他伸手试图把孟郊雪推开，嘴里还有半块冰，含糊道：“太凉了。”
　　“凉？有多凉？”
　　孟郊雪捏住他的下巴，下一秒，冰凉的发红的嘴唇被撬开，西瓜味的冰水从嘴角溢出。陆喻睁大眼，“唔”一声，身体好像在下坠，整个人都被剥夺了去的感觉，嘴里的冰块彻底融化了，后脑勺的疼痛消失，剩下的只有酥麻的快要炸开的心脏。
　　孟郊雪的鼻尖蹭过他的脸颊，舌尖是淡淡的奶香，很甜很甜。
　　他呼吸不过来，挣扎的幅度减小，缓缓闭上眼。就在这时，孟郊雪松开了他，他听到孟郊雪说：“西瓜味的比较好吃。”
　　手里淌开黏糊糊的水，玻璃外都是光，严严实实往下压。陆喻睁不开眼，也不敢睁眼，他大喘一口气，胸膛起伏。孟郊雪的手绕到他的腰后，羸弱细瘦的腰，好像一捏就能折断。
　　陆喻感觉到背后的手不停摩挲，他四肢发软，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孟郊雪又再吻他，冰棍融化的水滴滴答答落在了黑色的黑色真皮上。陆喻垂眸，四散的视线里能看到红的白的化在一起的水渍，他的睫毛颤抖，悄悄睁开就快速闭上。
　　孟郊雪的手沿着他的脊椎一节节往上抚摸，扣在他的后颈突出的骨头上，手指画着圈，他低喃，“陆昭……”
　　“放开。”
　　当头棒喝，陆喻从那种腻死人的温柔里清醒，冷着声音，用力推开了他。
　　车内暧昧的空气凝固，陆喻看向孟郊雪，掠过他脸上的无辜。
　　十八岁的孟郊雪对陆喻来说就跟一场美梦似的，只要不醒来，这份快乐就不会消失。
　　可陆喻知道，梦终究是梦，沉溺下去，醒过来时更痛苦。
　　他不擅长做梦，也不想让自己死在这场梦境里。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去看场日出，去看片海，去让自己死心，然后……然后他就会………就会……
　　他用手捂着自己的心，眼泪一滴滴落下，他什么都做不成。
　　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那个全神贯注盯着自己的目光，再也感受不到这片刻的深情，他便觉得天好像塌了。
　　要是没看见光……就好了。
　　“陆昭，你……你怎么了？”
　　孟郊雪看着他哭，手足无措。
　　那是陆喻在人前第一次哭，他说不出自己是怎么了？
　　他只是觉得无望，心里反反复复重复着一句话。
　　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第18章 看海
　　喜欢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的，他喜欢孟郊雪，孟郊雪不喜欢他，难道他还得提着一把刀对着孟郊雪，质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陆喻烦透了自己那点矫情的情绪，从边上扯了两张纸，狠狠擦掉脸上的水渍，皮肤被粗暴对待，蹭出一片红，他也不管，又连抽了好几张纸巾，擦掉那冰棍融化淌落下来的糖水。
　　“坐回去。”陆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可因为哭了，所以还是带上了浓厚鼻音，就这三个字，听上去都像是在撒娇。
　　孟郊雪乖乖坐了回去，陆喻把抽纸盒丢给他，“自己擦擦。”
　　“好。”孟郊雪依言拿过纸盒。雪白柔软的纸巾裹着手指，一根根拭去上面残留的糖渍，黏答答，散着一股甜味。
　　他没舍得擦，低头嘬了下指尖。
　　下一秒，手腕被拉开，一个吻凶猛落下。
　　莽撞的、热烈的、不顾一切的……吻。
　　陆喻知道自己是疯了，他是管不住自己的心的，如果会被毁灭，那就干脆他来挑起。
　　他双手放在孟郊雪的肩膀上，张开嘴，吻那么生涩。孟郊雪在短暂的呆滞后，立刻反应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腰，往自己身上用力一带。陆喻闷哼一声，牙齿撞在了一起，他喘着气，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孟郊雪身上，紧紧贴着。
　　服务区的停车场，万丈光芒普照，车前玻璃里是交叠在一起的人影。
　　陆喻戴着帽子，和陆昭相似的侧脸在光影里，晦暗不明。
　　阴暗追逐着光，精疲力竭地追。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他们抵达了海边。
　　海水被浅金笼罩，层层叠叠波浪就在眼前，陆喻把车停下，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去后面拿了件外套丢给孟郊雪，“外面看着风很大，你穿上。”
　　“我不冷。”
　　“脑袋破了，万一感冒发炎了怎么办？”陆喻不太习惯去关心别人，他说完就直接推开门下去了。孟郊雪愣了愣，抓着那件衣服，嘴角微翘，慢慢把头埋下去，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像是洗衣粉的味道，有点陌生。
　　他下车，风卷起衣摆，头发被吹乱。陆喻走到海边，踩着细软的沙粒，人好像是快要陷下去。这里的海，他之前来看过，拍了两张照，发给了陆昭，问了一大堆和海无关紧要的事情。如今再来一次，他回头看了看孟郊雪，那个磨磨唧唧的豌豆公主，正皱着眉看着脚底下夹杂着碎石的沙子。
　　陆喻想，这年龄倒退了，公主病倒是见长，他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过来？”
　　孟郊雪抬起头，风糊在脸上，眯着眼，对着风大声喊道：“陆昭，我们能别过去了吗？这沙看着好脏。”
　　“不是你说要看海的吗？”
　　“车里看也一样。”
　　“那你在车里等着，我再过去走走。”陆喻不会和陆昭一样惯着他，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
　　“哎，你别走啊。”孟郊雪在后面喊，陆喻头也没回，他没办法，只能咬咬牙，踮起脚踩进了那松软的沙滩里。刚一下脚，缩在鞋子里的脚指头都僵了，他憋白着脸，硬着头皮跟在陆喻身后。
　　他们一前一后，沙滩上是层层递进的晚浪，红日沿着海平面下沉，速度很慢。陆喻绕着沙滩走了小半圈，回过头朝孟郊雪看去。孟郊雪应该是适应了，脸上的表情没有刚走过来时那么抗拒，他大概也是被晚霞吸引，仰起的脸上全都是赞叹。
　　陆喻回头走了几步，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好看，一眨不眨盯着远处。
　　陆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孟郊雪低头，他的睫毛镀着一层浅金，脸上是红红的，嘴唇的弧度翘起，非常漂亮。陆喻觉得自己就是鬼迷心窍，他踮起脚，张嘴吻住了孟郊雪。
　　他们在海边接吻，落日触手可及，涛声叠加。
　　陆喻沉醉于孟郊雪的怀抱，贪恋他身上的气味。即便他清楚，十八岁的孟郊雪想要一起去看海的人不是他，可依旧不可自拔陷入了。
　　是不是再理智的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依旧会犯错。他们的理智只是短短维持了十几秒，在一个急促的呼吸，悸动的心跳后，那份清醒便被瓦解，什么都不剩了。
　　一个海浪突然打来，冰凉的海水淹过脚踝。陆喻一愣，接着身体被猛地搂住，孟郊雪直接抱着他往沙滩上面逃。
　　他们到了高处，孟郊雪松开了陆喻，蹲下来拧着自己的裤腿，海水滴滴答答淌进鞋子里。
　　“涨潮了，这都是水，我裤子都脏了。”孟郊雪一脸嫌弃，陆喻歪着脑袋打量他，看他嘀嘀咕咕的样子，不禁笑了。
　　“不就是裤子脏了吗？这附近有个民宿，我们今晚住那边，你把裤子洗一下。”陆喻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别蹲在这，待会海水还要漫上来的。”
　　孟郊雪立刻站起来，反手抓住陆喻，“那快走吧，回去了。”
　　车子重新驶动，宽阔的道路上没什么车，天灰蒙蒙的往下坠，车前灯照亮了前路。
　　在民宿前停了车，这个时间，出来游玩的人不多，民宿里有很多空房。陆喻要了一间房，拿了房卡和孟郊雪一起上去。
　　这民宿是一幢小洋房，一共三层，没有电梯。他们的房子在二楼，楼梯是木头做的，年纪有些大，踩上去咯吱作响，壁灯的光悠悠晃晃，旋转口子那边挂着一幅油画。陆喻凑近了些，发现是莫奈的睡莲。
　　他们走到房间，打开门进去，便能看见一面墨绿色的墙，铁艺大床上铺着碎花被子，很漂亮。
　　陆喻把包放在桌上，瞥见桌角上放着的两瓶矿泉水。孟郊雪也看见了，伸手去拿，拧开后问：“这水能喝吗？”
　　“喝吧，这放着就是给我们喝的。”
　　孟郊雪点点头，拿着瓶子灌了一大口。陆喻心里发笑，绷着的心放开了些。
　　陆喻开了电视，房间里的电
　　视连了网，能随便看电影，他就挑了部看着评分高的电影。
　　孟郊雪在沙发上坐下，陆喻问他饿不饿，他点头，陆喻就把之前在服务站买的面包丢给他。孟郊雪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陆喻看他吃，又看了看电视，在他身边坐下。陆喻一坐下，孟郊雪就靠过去，是没什么话说的，就是想要撒娇。他把头靠在陆喻肩膀上，小声说：“面包太干了。”
　　陆喻想笑，摸了摸小公主的脑袋，站起来去把刚才喝了几口的水递给他，“干就喝水，混着水一起喝就不干了。”
　　孟郊雪抿唇，长叹一口气。
　　他们坐在沙发里一起把电影看完了，陆喻其实是很少会花时间去看电影追剧的，他这个专业，就算是上了大学也轻松不起来。电影看到快结束的时候，他有些饿，孟郊雪好像算准时机，揪了一小块面包塞进他嘴里，陆喻“唔”了一声，鼓着脸颊，眉头微微皱起，模样是鲜少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