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是照顾,也谈不上对冥先生的日常起居上心,那些自有下人丫鬟,她就陪冥先生聊聊天,被冥先生念叨几句“姑娘家,要如何如何”,然后就是替冥先生喂那只八哥,最多的时间,还是吹那根口笛。
今天若不是来找毛毛,她大概也不会见到云骑。
上次公主府一别,千言万语,压在心头,苏竞云夜不能寐,如今再次见到,却不敢多言,只偷偷走了过去,将毛毛一把捞起,跑回了神侯府。
崔三儿正在替苏竞云喂八哥,看到苏竞云急匆匆走回来,问:“苏捕快,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听说云骑大人来了吗?”
苏竞云说:“我有事,就先回来了。”
崔三儿一脸惊恐:“什么事?难道又吹笛子?”
苏竞云问:“你连坟都挖了,还怕我吹笛子?”
崔三儿扔了手里的肉块:“苏捕快,我得浇花去了,你继续喂八哥啊。”
“喂喂!”苏竞云叫了两声,崔三儿却溜得连影子都没了。八哥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崔三儿,一看自己逃跑无望,扑腾着翅膀痛诉着这个逃跑不带同伴的混蛋。
苏竞云郁闷地坐下,掏出口笛来。先前拒了冥先生收徒的好意,苏竞云心有愧疚,现在自己愚钝,久久未能悟出这口笛的关键所在,更让她愧意大生。
她不想让冥先生带着遗憾走。世间诸多高手,就怕衣钵不能传承,冥先生无子嗣,也就指望着自己这个不是徒弟的徒弟了。
苏竞云回忆着那本口诀,试着运气——嘴唇凑到孔边,只听一声细微的声响自唇边发出!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却听远处传来一声马嘶——是云中君!
苏竞云大喜!
她终于再一次吹响了这个口笛!
苏竞云欣喜万分,就等着冥先生回来告知他这个好消息。一回头,却发现门口有人,高挑挺拔,正是云骑。
第十九章 拜师
不知为何,苏竞云突然有些尴尬,不知是因为撞破了云骑和长公主的私事,还是因为那些破碎的记忆——有时候,她更觉得,那是一场梦。
“召马术?”云骑走过来,也只仅仅说了三个字。她其实不太爱说话。
苏竞云说:“气合术。”
云骑走过来,在是桌边坐下:“同出一脉,冥先生善于此道。”
见桌上还有双陆的残局,又问:“一个人打双陆?”
苏竞云说:“没有,是冥先生留下的。”
气氛顿时有些诡异,一边的毛毛却忍不住了,飞奔过来扑了云骑满怀,脑海里充斥着埋胸吃豆腐摸小手的想法。跳上了云骑的膝盖,云骑也就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皮毛,她就顿时就乖乖趴下,不敢乱动了。
云骑翘起腿,有以下没一下的摸着毛毛,毛毛温顺地窝在她怀里,哪还有平时张牙舞抓的样子。只是简单的动作,苏竞云却觉得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不愧是燕云十六骑之首,云骑果真位高权重,言语之间,便是翻云覆雨。
也就是长公主那样高贵不凡的美人,才配得上她吧。
苏竞云一瞬间有些挫败。全然没有了第一次听说云骑是个妻管严时那样的诧异。
这样,也挺好。
“苏竞云。”云骑这一次,没有唤她为苏捕快,她的声音依旧冰冷,调子却柔和了许多。
“我听说冥先生想收你为徒,被你回绝了?”
苏竞云说:“是。”
“为何?”
苏竞云说:“我已有师父,若无她首肯,我是决不能认其他人作师父的。”
“若是我允了,你答不答应?”
云骑说话很慢,苏竞云却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云骑大人的意思——”
等她抬头一看,云骑难得带着笑意,苏竞云顿时了然:“师父!”
云骑摇头:“我说过,我不是你师父。只是传授你武艺而已。”
苏竞云问:“师父……不不不,云骑大人,五年前,您为何要离开?”
云骑说:“五年前的事不必再提。我只问你,我点头了,你会认冥先生为师吗?”
苏竞云点头:“只要师……云骑大人同意。不过让冥先生太过劳累,恐怕也不好。”
云骑突然站了起来,背着手走过来,上下审视着苏竞云。
“我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就不劳烦冥先生了。你只会天地二字诀,如今,我便将整套武功传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这番话,就如同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砸得苏竞云晕晕乎乎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她崇敬的云骑和她的师父是同一人!而且离开了五年之久又再次归来,传授她武艺!
稍一回神,便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竞云决计不负云骑大人期望!”
第二十章 生疑
云骑说:“你起来吧,不必行礼。”
苏竞云起了身,开口又想问什么,云骑摇头,看样子是不喜提当年事。
苏竞云满腔欣喜,只凝聚在云骑一人身上。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个孤单的影子。
拜师一事是大事,当晚和冥先生一齐切磋棋艺时,苏竞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今天云骑大人来了……”
“嗯,今后她会经常来六扇门。”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冥先生执着双陆子,凝神于棋盘之上,看也没看苏竞云一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竞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冥先生一直想收她为徒,上一次拒了过后,冥先生没有再提。此时再提,倒有些唐突的意思。
再三考虑过后,苏竞云说:“冥先生所言不错,我师父确实是大内高手。”
“师父?”
“是云骑大人。”
苏竞云掩饰不住自己的欣喜:“五年前我师父留下一刀,刻有一个雨字,我百思不得其解,今日和云骑大人凭此物相认,这才发现,原来就是云字的上半边……”
“也就是说,她不许你随我学武了?”
苏竞云连忙替云骑辩解:“不是不许,而是云骑大人心疼您的身体。”
冥先生说:“既然你师父是云骑,我那点雕虫小技也不好意思再献丑了,云骑武功高强,你要好好学。”
苏竞云见冥先生没有其他反应,高兴地说:“一定!”
她只顾着和冥先生说话,连棋盘都没认真看,手下骰子摇了几遭,冥先生说了一句“你输了“,苏竞云低头一看,冥先生的双陆子,早已走到线外。
“啊,我没注意,再来一盘。”苏竞云摆好了双陆子,冥先生却站了起来,说自己累了,要先去休息。他逗了逗鸟,然后嘱咐苏竞云把棋盘收好,便回了屋。
苏竞云收拾好庭院,时候也还早,便想着练练武。她从腰间抽出那把刀,不知是第几次细细打量的刀身。
这把刀轻盈灵巧,却锋利无比。刀把处光滑一片,显然是陪伴原主人许久的爱物。还有那个雨字,虽早已模糊,但字体娟秀,劲力雄厚,原主人一定内功不错。
拇指一按,刀便出鞘。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苏竞云仔细回想着上次对决之时云骑的武功路数,却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云骑的兵器,好像不是刀?
那日在假山,两人对峙之时,云骑从腰间抽出的,是一把软剑!
所谓百日练刀,千日练剑。剑法尚轻,刀法尚猛,虽然此刀轻巧,但双刃的剑和单刃的刀,在攻守方面大为不同——虽然也有高手两者刀剑双修,但就趁手来讲,习武之人还是会挑选适宜自己的兵器。
冥先生也说过,当年云骑北狩,以横磨君子剑震慑四方。就连坊间传说里,也没听说过云骑用刀。
怎么回事?
苏竞云收了招,有一次仔细打量起这把刀来。直觉告诉她哪里有些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想到快就寝的时候,胡乱的塞了云骑把刀给自己,自己没刀改练剑的说法。而且她也不是爱好稗官野史之人,说不定是哪个故事听漏了。这样一想,顿时轻松许多。念及寻马巷那个百晓生一般的老张头,就想着第二日去问问。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苏竞云换上便装,遛弯去了到寻马巷。许久没来巡视,却发现寻马巷里很多了些外地人。听口音有山东的,有蜀中的,甚至还有南疆大理国的,有人目露精光,有人背后用油布裹着棍状物,一看便是练家子。
苏竞云知道这些人多是为夺宝而来。贵霜国光明教的圣物在此,恐怕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心念于此,云骑的事倒退居二位。太子妃已然辞世,这些人来京师目的不纯,怀着夺宝的心思,太子妃九泉之下,必不能安息。
移位换宫*藏于太子妃墓,本身就是江湖谣言。不管有没有此事,朝廷明面上都不太好管,只有加强防守,以备不测。而那些江湖贩子,以及类似于老张头这类说故事的,随便一张口,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真事。
这可大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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