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木耸耸肩,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夜色说道:“真是危险,那头狂躁的狮子只针对我呢,难道是因为我的举动太明显了?”
他若有所思,似乎真的很在意这个问题。
“刑土,你觉得我分析得对吗?”
勾木不怀好意地看向长椅上的刑土,他仍然闭着眼躺在上面,一副睡得香甜的样子。
然而,这只不过是假象。
“好了,小鬼,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睡,我知道你醒了,炎火来的时候你就本能地醒了过来,只是你不敢睁开眼,这是为什么呢?是什么让审判官如此担心?”
勾木一脸探究的神情,接着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因为你在害怕,你是个胆小鬼,不敢去追求,也不敢反抗那些比你强大的怪物。我可是知道你的秘密哦,你把那张‘恋人’替换成了‘恶魔’。”
哗啦——
像是纸张切开了空气,一叠塔罗牌刹那铺开,形成一把柔韧的武器,切向勾木的太阳穴,这一切下去,至少要把他的脑袋掀去一块。
勾木早有准备似的往后一跳,同时手中的折刀弹开,挡住了堪堪要切到脸上的塔罗牌。
“好险好险,差点头盖骨就被切走了。”
勾木故意抱怨着,嘴边却是嬉皮笑脸。
刑土睁开了眼,那些塔罗牌正是从他的手中飞出,它们并不只是用用来占卜,也是杀人的凶器。
僵持间,他飞快地从长椅上站起来,狠狠瞪着勾木:“你说谁在害怕?”
勾木故意望了望四周:“我没看见这里还有其他人,所以到底是谁在害怕?”
“你这只臭狐狸——”
刑土额上青筋暴起,他狠狠一扬手,塔罗牌形成的长阵瞬间改变了阵型,一些牌翻飞而起,从勾木的刀上绕了过去,接着再次形成长阵,刺向勾木的脖子。
勾木将刀转了一圈,同时往旁边一闪。
刑土冷笑了一声,只见塔罗牌的长阵猛然延伸,竟多出了一米不止。
这并非魔术,只是在刚才的塔罗牌改变阵型时,刑土暗中将其他塔罗牌加了进去,藏在每张塔罗牌下,表面上它的攻击范围没有改变,实则增加了一倍。
塔罗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去,勾木猝不及防,被加长的塔罗牌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些牌除了在牌桌上耍耍帅之外,还是有些用嘛。”勾木虽然被困,脸上却仍是挂着不以为意的笑。
“哼,臭狐狸,你的死期到了。”
“这可不一定哦。”
勾木抬起手腕,只见他的手中夹着一张塔罗牌。
他翻过来,牌面对向了刑土。
这下刑土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来,那张牌是“战车”,意味着胜利。
“这是我刚才从你的牌中抽取的。”勾木有恃无恐地说,“你的牌已经预示了我的结局,我会是胜利者,向我挑战可是失策哦。”
刑土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这个混蛋,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这你就误解我了,其实你刚才那招还挺出乎我的预料,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这种脑容量只有十分之一的低级动物也能想出这种暗招。我想大概是恋爱的缘故,在你身上产生了物极必反的效应,终于把你从一个傻子变回了正常人。”
“你、你给我去死——!”
捆在勾木身上的塔罗牌猛然松开,接着又瞬间收紧,似乎是要将他拦腰截断。
勾木从从容容地举起了手中那张塔罗牌,碰向袭来的牌,就在“战车”和其他塔罗牌接触的瞬间,“战车”忽然发出金光,袭来的牌瞬间被无效化,长阵解体,塔罗牌如死鸟一样纷纷坠落。
“真是遗憾,你的塔罗牌可从来不会挑战强者。”
勾木微笑着松开了手中的牌,这是塔罗牌的规则,塔罗牌只会攻击“失败者”,在战斗开始之前,胜负便已分。
勾木很清楚这一点,也很清楚刑土会怎么选择。
那张代表“胜利”的战车落到了地上,勾木一脚踩过,扬长而去。
他是胜利者,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失败者留在了原地,怒气冲冲地踹在长椅上。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他的塔罗牌宣布了他的失败,宣布他是他们之间最弱的一个,因为害怕他们会伤害自己,他甚至不敢入眠。
如果无法取胜,便没有理由开战。
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刑土的脑中盘旋着这些话,颓然地坐到长椅上,他的手碰到了旁边的书,他拿起来,借着最后一丝余晖看到了上面的诗行。
其二
白桦树悬挂的十字架上,
微笑的稻草人捧住了小鸟的心脏。
不要睁开眼,
那个声音不停地告诉你,
没有人在这里。
清晨的坟地只有死者行过的声音,
那并不是你所爱之人的哭泣。
那并不是你所爱之人的哭泣。
那并不是你所爱之人的哭泣。
他盯着这行字,忽然一把扯下这页纸,撕了个粉碎。
第68章 游乐园规则
即使是在梦中,裴原还是能感觉得到那些低语声就在耳边,这次他知道了发出声音的人是谁。
那些潜入者的亡魂被囚禁在水箱中,不停地呢喃着,倾诉着,偶尔有尖锐的声音划起,像是吹响了一把哨子。
这只是尸体的残像。他告诉自己,这些人还活着,只不过不是在这里。
然而他还是拼命逃出了梦中的这个地狱。
裴原很快醒了过来,他睁开眼,微微有些刺眼的灯光落入了眼底,这次他的眼睛没有蒙上黑布,但四肢仍然被死死固定住了。
他躺在一张手术床上,捆住他的皮带很紧,他用力挣了挣,发现根本无法挣脱。
稍微让他安心的是,这次他身上的衣服都还健在。
不过,这也阻止不了他从这里逃走的想法,他这次的目标是刑土,可不想落到其他人手里受罪。
裴原正要说出他的安全词,这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醒了吗?”
裴原头皮一炸,这个略带笑意的声音是勾木,这家伙虽然帮了他一次,但这次却让他被炎火带走。
“你在生我的气?”勾木微笑着走过来,“当然,你应该生气,是我通知了炎火,而且我也知道你落到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所以这个人完全是故意的?
裴原忍住质问的冲动,他并没有期待他会真的帮助他,只要这个人离开房间,他就能使用安全词,完全不需要他的帮助。
他调整了呼吸,然后说:“你能不能离开——”
说到一半,裴原的声音仿佛被截断了卡在嘴里,他的余光瞥到几米开外还有一张手术床,一个女人躺在上面,她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和金棕色的秀发,她的身上不着一物,除了那些东西。
手术刀、钳子、牛排刀、锯齿……各种奇怪的凶器密密麻麻地插在她的胸腹,像是有人突发兴致,随手拿起武器在她身上练习杀人手法。她的头歪在一边,一滴眼泪还挂在她惊恐的眼角边。
“这是炎火的最新杰作。”勾木随口介绍,“你逃走之后他把气都发泄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别看他用了不少武器,其实这些伤口都不是致命伤,他完美地避开了主动脉和重要器官,她一直在痛苦中尖叫了几天,才如啼干血的杜鹃鸟一样死去。”
“畜、畜生!你们都不得好死!”
裴原颤抖着嘴唇,拳头握得死紧,他满腔恨意,只想着挣脱束缚,然后砸烂眼前这个人那张漫不经心的脸。
勾木反而微微一笑:“不过,他的最新杰作很快就是你了。”
“滚!我会杀了你们!一个不留!”
“我倒是无所谓啦,你杀了他们正好,说不定我还能提供一点帮助。”勾木说,“我早就看炎火那家伙不爽了,他还威胁要夺走我最重要的东西,我最重要的东西,当然就是我自己啦。你懂了吧,他想要杀了我,所以我先动手的话,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裴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这只狐狸在暗示他们能够合作。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用这么警惕啦,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炎火那家伙太过分了,他只是一个杀人狂而已,让你死在他手里太可惜了。”勾木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现在他去了会议室,据说执日传来了什么东西,要所有人都到场,这是你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而我会帮助你。”
裴原根本不需要他的帮助,只要他走出这个房间,他自然能够离开。
然而,勾木却以为自己是救世主,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据我所知,执日已经彻底认为你就是八号的同伙,他之前下达的命令是必杀令,一见到你就得用‘血祭’彻底除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