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色龙未发动前是隐形状态,你不一定要看到它,只要它看到你,就会自动攻击。”
“这倒是很适合暗杀。”裴原嘀咕了一声。
翼又拿出一个透明药物袋,里面装着几颗胶囊:“这些晨起时服用,一粒就够了,可以压下落新妇的作用。”
这胶囊的大小和子弹有得一拼,裴原看着这些堪称凶器的胶囊,杯子里的药汤似乎也没那么难喝了。
他一口气把药汤喝了个精光,随即又想起了走廊里的尴尬场面,他皱起眉来:“然后呢?我就在这里等着相间远忙完那种事?然后什么都不做?”
他的语气不自觉尖锐了。
翼的眼神暗了下去,身为管家的他想要维护主人的尊严,但那种东西,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裴先生,你相信命运吗?”
“为什么这么问?”
“在寻常人眼中,命运是随机性的舞蹈,它的轨迹是一系列偶然与巧合的共振,导致了现在的一切。然而,这场舞蹈的背后也活跃着一批顶层设计者,他们的心意能够决定许多人的一生,下层人的命运会因为他们一个小小的政策,或者某个突发奇想而发生巨大改变。”
翼克制地说着,语气微微有了波动。
“那些受到正向影响的人春风得意,自以为是命运的宠儿,而那些因此落魄的人大多对自己的灾难源头一无所知,只会将这种苦闷和愤怒加诸于和他一样的弱者身上,靠别人的痛苦生存下去。弱者的命运掌握在强者手中,强者的命运掌握在更强者手中,更强的人为了利益相互谈判,他们的每个决定都会影响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命运。裴先生,你能够明白吗?”
裴原不想明白。
翼的眼神望了过来,裴原发现后,微微移开了视线:“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很抱歉,我不赞同你的言论。”
“我没有指望你会赞同我的观点,但这是真相的一部分,即使不认同,你也能够理解吧?”
“你到底想要我承认什么?”
“裴先生,在鲨鱼的血盆大口前,弱小的沙丁鱼只能紧紧聚成一团,以一部分同伴的牺牲去填饱鲨鱼的胃,换来一部分鱼群的幸存。这就是沙丁鱼的生存方式,我的主人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生存下来,请不要否定他的生存方式。”
裴原哑口无言,这个管家绕来绕去,敢情还是为相间远说话。
裴原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去评价别人的人生,但是这个管家……
“我说,你是不是……爱着相间远?”他问。
翼低下头:“请不要这么说。能爱着主人的人只有一个。”
而他不是那一个。
“你们在聊什么?”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裴原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红发的男人倚着门框而立,双手悠然地交叉在胸口,悠哉地望着他们。
第45章 他的支配者
奥丁站在门口,他似乎刚洗过澡,身上只穿着一件血红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着水珠。
然而,如果因此就对这个人掉以轻心,就是大错特错。裴原本能地感觉这个人强烈的气场,他身上的那种杀气是他从未见过的,只要稍微一释放,就能吓跑周围百里的动物。
奥丁懒懒扫过房间,像君王巡视他的领地,被这个人的眼神盯着,裴原有些坐立不安。
旁边的翼谦卑地低下了头:“奥丁大人。”
裴原反应过来,这个人就是之前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那个,因为他碰了相间远身上的环,这么说来,莫非是他连累了相间远?
“京寺陷入了昏迷,去照看他。”
奥丁简短地命令。
翼低头说是,垂落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那张一向镇定的脸上是何种表情。
他很快离开了客厅,只剩下裴原一个人应付这个有着桀骜红发的男人。
“你就是最后一个潜入者?”
奥丁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侵略性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裴原感受到他的视线,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裴原。”
“裴原?”
奥丁重复了一遍,当裴原听到他的名字从这个男人嘴唇间说出时,忽然有种被鲨鱼咬住的错觉。
“你有没有杀过人?”
奥丁的一句话问得他措手不及,裴原像是没听懂一样反问:“什么?”
这时,奥丁自己得出了答案:“你杀过人。”
极为肯定的语气,不需要裴原再回答,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我杀过人。”
“真是有趣。”奥丁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明明杀过人,身上却没有半点血腥气,难道那些死在你手下的亡魂没有把血溅在你身上?他们没有在地狱中呼唤你的名字?”
裴原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杀人的手法从来不见血,在时间停止的情况下,就算他割开目标的颈动脉,血也不会流出来。
“你从血腥中全身而退了呢,真可惜,像你这样脆弱的艺术品,应该染上一些颜色,它会让你更加美丽。”
奥丁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裴原坐如针毡,他知道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那些野兽发动攻击,或者意淫到手的猎物时,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原避开他的目光,不和他对视,“抱歉,我还有其他事,先告辞了。”
裴原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你的药忘记拿了。”
身后又传来对方的声音,裴原转过身,看到他的手里正拿着翼给他的胶囊,奥丁晃了晃药物袋,里面有如子弹大小的胶囊晃了晃,吸引着他的猎物。
这是简单的陷阱,分明就是让裴原自投罗网。然而这些胶囊他必须吃不可,虽然还可以问管家要,但是要是没了,可就麻烦了。
裴原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多谢提醒。”
他伸手过去接,对方却将药握在了手中。
“你中了落新妇吧?是不是京寺故意的?”奥丁盯着他问。
裴原一愣,他还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仔细一想,他是自己在乱翻的过程中意外中毒,应该不是故意安排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裴原冷下脸,同时说,“还有他的名字是相间远。”
奥丁挑起眉:“京寺才是他真正的名字,我赋予他的名字。”
奥丁玩弄着那几颗胶囊,语气轻描淡写。
裴原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剥夺了他的名字。”
“剥夺?”奥丁眯起了眼,“真是可笑,京寺本来就属于我,他只能拥有我给予他的身份,为了讨好我而活着。”
裴原从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人,这个人的话语里就没有把相间远当成人一样看待。
“恐怕这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裴原毫不客气。
奥丁察觉了他的针锋相对,不以为意地勾起了嘴角:“他不需要有意见,只要服从我的命令,他就会得到安宁。”
裴原也笑了:“得到安宁的只有你,不过照我看来,也许你进到土里,才能得到完完全全的安宁!”
裴原学着他的语气,极尽挑衅。
奥丁把玩胶囊的手指停下了,他抬起眼帘,总算正眼看向了裴原。
裴原的话没有激起他的怒火,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微微皱起眉,思索了几秒后,才开口说:“你知道这个诅咒为何叫‘落新妇’吗?因为它一旦发作,就会让你和初夜的新娘一样浪荡,光靠前面是不行的,只有像女人一样被使用,你才能到满足,到时候,你会一整晚都叫个不停,求着索要更多——”
“闭嘴!”
裴原怒气冲冲,伸手去抢奥丁手里的药。
“把药还给我!”
奥丁避开过去,裴原扑了个空,身体跄踉了一下。
忽然间,他的双腿发软,他明显感觉到那火烧般的欲念又来了,这一次比之前的更加猛烈,直接冲上了头脑。
“啊……”
突如其来的欲念摧毁了他的理智,他低低地叫了一声,软得几乎站不住脚。
他的身体无比空虚,想要点什么……必须要点……
奇怪的想法缠住了他的大脑。
“呵,下贱的到底是谁呢?”
冷笑声从前方传来,奥丁扬着嘴角,欣赏着他狼狈的模样。
裴原连忙咬住唇,挥散那些不属于他的想法。
“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通红了眼,小兔子般的眼神瞪着沙发上的人。
奥丁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里的药物袋:“只是一点小手段而已,强行打开你身上的□□开关,就算你吃下了抑制的药也没用。”
“你这个混蛋!”
裴原抓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
奥丁轻松接住,反而笑了起来:“小猫,你和他很像呢,他第一次遭这种罪时,也是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差点就让我直接缴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