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梨在旁边善意提醒:“一般这个时候要说新婚快乐蜜月快乐,不要提工作上的事。”
严鸣宇郑重点了点头:“新婚快乐蜜月快乐,不要玩儿嗨了要记得及时回来跑电影宣传啊!!”
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在意这次电影成绩的严鸣宇导演,留在L城打算休息几天的梁鸿生导演在闲聊的时候突然喝着热茶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到:“大概是要借颁奖的时候公开恋情顺便和小唐求婚吧……”
what?!
本就背负着“没出道几年就要去冲击影帝了”的巨大压力的阳淮,听到这番话顿时觉得压力更大了。
“所、所以,宇哥这么看中这次电影的成绩,是因为想求婚?”
“是吧,我感觉是,之前在片场的时候他有跟我提过一两句。”梁鸿生抱着热茶吹了吹,“唉这么一想,要是到时候我们俩靠《化猫》拿了最佳导演,那臭小子上去一通表白,岂不是把我的版面都占了??”
乔修言梗了一下,不明白怎么梁导还跟严鸣宇有争版面的意识。
“不过想归想,最后怎么计划还是要看《化猫》的最终成绩。”说罢,梁鸿生叹了口气,“唉,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的都开始要结婚组成家庭了,我们这一辈是真的年纪大咯——”
冯冬自作主张代表剧院给阳淮放了一个月的假用来度蜜月,阳淮美滋滋地二话不说拎着行李就带上乔修言飞到了冰岛。
乔修言不明所以,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怎么想着来冰岛?不怕冷了?”
怕冷boy阳小淮抱着乔修言的胳膊笑嘻嘻地回答到:“冷还是怕的,所以带了你啊。”
乔修言心下了然。
自打跟自己在一起之后,冬天的时候阳淮也不会特意去赤道或是南半球避寒了,反而还总是跟着自己跑到一进入冬天就被冰系魔法覆盖的南方老家去过年。
并不是在一起之后,阳淮就变得不怕冷了。
而是就算冷,也有怀抱可以取暖。
乔修言认命似的从履带上取下两个人的行李,末了替阳淮把毛茸茸的帽子扶正带好:“所以你带了我这个人形暖宝宝。”
暖宝宝????
阳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前仰后合地再度把帽子笑得歪掉:“你为什么给自己起这么可爱的外号啊!!犯规啊!!”
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秋天的冰岛已然一副准备入冬的温度,瑟瑟发抖的阳小淮抱着自己专属的人形暖宝宝就不撒手了,宛如一只树袋熊。
暖宝宝抱着这位小树袋熊不禁失笑到:“以后还想来这么冷的地方吗?”
“……想。”树袋熊往暖宝宝的怀里可劲儿蹭了蹭,“我还想去隔壁格陵兰岛来着的。”
暖宝宝倒吸一口冷气,隔壁格陵兰岛终年积雪,你这是吃错了什么药。
树袋熊表示,因为怕冷所以没见到过“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现在有了暖宝宝不如就去见一下。
暖宝宝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行吧,反正有我在。
美滋滋的树袋熊又紧了紧抱着暖宝宝的手臂,脸上洋溢着温暖又舒服的笑容。
……
蜜月过后,阳淮和乔修言不得不回到国内,阳淮要收拾收拾准备回话剧社继续看有没有新的角色可以演的时候,却和乔修言一起接到了新的工作安排。
“是什么是什么?”阳淮兴奋地眼睛冒小星星,期待着亲妈的回答。
亲妈不顾一边兴奋的亲儿子,把剧本放在了乔修言面前:“喏,是Lucas导演的本子。”
Lucas导演?!
阳淮和乔修言都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发出疑问。
乔修言闭上眼睛镇定了一下,末了认真询问到:“Lucas导演不是专攻短片的吗?怎么……”
“Lucas导演说,这算是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而且,这是Lucas导演首次尝试拍摄电影。”任喻尧拢了拢头发,说到,“所以其实我们也在赌,赌Lucas导演的电影拍摄能力。”
只不过是胜率比较大罢了。
回到公寓之后乔修言联系了Lucas导演,大概是算准了乔修言会打电话过去,Lucas导演笑呵呵地解释说,其实婚礼的时候就打算告诉乔修言了,不过那个时候想了一下,结婚蜜月这种只需要放松休息玩乐的事,还是不要提工作了,于是便选择等乔修言复工之后再通知他。
阳淮吃小酸奶的手一顿。
看看人家,再看看那位临走还要给自己压力的半个亲哥。
唉。
Lucas导演这一次的新戏叫做《生长》,乔修言和阳淮要分别饰演两个主角的青年时代。
故事背景发生在战争年代,在繁华都市暂时没有受到炮火洗礼的乔修言一家,借父辈在军队的地位,于市郊有一处小庄园,乔修言的角色因为久病不愈,在小庄园里修养。
一日,乔修言的角色在随父亲参加宴会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逃难而来试图卖孩子换粮食的阳淮角色的妈妈。
哪有用十几岁的孩子换粮食的,都已经养不熟了,又是不听话的年纪。
乔修言的父亲这样说到,于是并没有理会这一对母子,径直开车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出门去写生画画的乔修言看到阳淮在往自己家的方向奔跑而来。阳淮见到乔修言仿佛见到了生命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哭腔带乔修言去了城边上,却看到了一片一片的尸|体。
大都市拒绝了所有逃难而来的苦难人民,阳淮是唯一逃出来的人。
“我救不了他的妈妈了,可我想救他。”
乔修言无法把阳淮带回家里,便在自己湖边的画室里给阳淮腾了些地方,每天借着出来画画的理由给阳淮带些吃的用的,教他认字画画。
阳淮成了乔修言的秘密,连常画的风景画里都多了一个人影。
和阳淮对生存的渴求不同,久病的乔修言对于活下去这件事似乎已经没了什么特别的情感。但年少的情愫在心里买下了种子,一如阳淮在那场扫荡里求生的欲望那样,向着光芒处开始野蛮生长。
战火的来袭是悄然而至的,也是猝不及防的。
听到枪声和轰炸声的时候乔修言本能地拉着阳淮往家里跑,那么多马匹车辆却容不下多一个人。
阳淮又一次被丢下了。
时间过去了很多年,似乎已经到了和平年代。
已经年老的乔修言觉得自己已经是风烛残年,想要回到故里去看看,于是回到了依然是大都市的城市。
他回到了湖边的小屋,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也什么都没有找到。
回到了近郊的庄园,经历过大轰炸的房屋已然是残垣断壁,如果不是城市还没有发展过来,大概早就被当做残骸,铲平去建新的高楼了。
远远的能够看到风铃花从二楼墙的裂缝里探了出来,在这样的废墟之中坚持生长着,连带着心里被封藏已久的情感也被撕扯着再一次破土而出,惹得人不顾危险冲上了二楼。
二楼的屋顶已经变成了碎石落在了院子里,大约是因为这样,整个房间在阳光和雨水的洗礼中,竟布满了绿色。
那么多的植物在破壁残垣中肆意生长出来,而顺着最为茂盛的方向看过去,乔修言走到角落里,看到了一副白骨。
白骨圈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是乔修言再熟悉不过的、自己曾送给阳淮的衣服。衣服上落了灰,还有绿色的嫩芽从袖口探出头来,仔细看,发现手里还抱着一本日记本。
那是乔修言的日记本。
“日记本里原本写了我对你的感情,你把对我感情的回应填了进去,还有我离开之后,你每天的日常。”乔修言把剧本翻到最后一页,给阳淮大概讲了故事的结局,“你一直在那个废墟里等我。”
阳淮想了想,末了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是在等你,因为你也没有承诺过你会回来接我,所以其实我是没有抱着希望的。”
说罢,阳淮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我知道迎接我的必然是毁灭和死亡,我只是想在它们来临之前,不抱任何希望地、像护住风中最后的火苗那样,护住自己对生命的向往和对你的爱。”
两个人长久都没有说话,最终还是乔修言先轻轻叹了气,俯下身去亲吻了躺在自己腿上的阳淮。
“Lucas导演是真的喜欢拍咱们两个的感情戏,仿佛一个CP粉。”
明显是为了调节气氛的话,阳淮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也算是从剧本角色里走了出来:“本来以为CP粉有舒林姐和柠君姐就够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虽然从角色里走出来了,但心情一时半会儿还沉浸在剧本里,阳淮抱着乔修言不撒手闹着要吃甜食,乔修言义正辞严,不行不准不可以,晚上吃甜食会发胖,还对牙齿不好。
于是阳淮在沙发上躺尸,吃不到甜食我就不起来了。
乔修言见状无奈笑笑,只好去冰箱里把唐梨送来的果茶倒了一杯,递到了阳淮面前:“只许喝一杯。”
阳小淮迅速坐直,笑嘻嘻接过杯子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
甜食果然是有治愈人的力量,阳淮喝掉甜滋滋的果茶,凑过去打算和乔修言交换一个水果甜味的吻,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