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实在太近了,就算是好哥们儿也不该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直到她在小区楼下看到了两人接吻的场景……
骆淮给褚陈发消息的手一顿,反问:“有问题?”
她开口就是训斥的话:“你在学校就是这么学习的?学别人早恋?还是……和男同学?”
骆淮猜她大概是看见了什么,冷声嗤道:“你管过我?”
于雪气极:“我不管你那是因为知道你自觉,谁知道你在学校这么胡来?”
“呵。”骆淮面色比她更冷,“胡没胡来我自己清楚,用得着你说?”
于雪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凌厉:“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儿!不然就给我办理转学!”
骆淮眉眼间透出暴躁的情绪:“凭什么?”
于雪:“凭你俩那见不得人的关系!”
骆淮冷笑,眼底似乎结了冰:“见不得人?也只有会这么想!”
“你……你说两个男生这样……像什么话?走到街上去都是给人笑话的!……笑话可能都还是轻的,指不定被别人说成什么样!”
于雪毫不退让,态度强硬:“总之你必须给我处理好!分了也好,转学也好,就是……”
骆淮捏紧了拳头,索性打断她的话:“就是不让我好是吧?”
他神情桀骜,眉宇间满是冷冽,从沙发上站起身:“行,我也就不在这儿碍你眼了。”
骆淮径直往外走。
于雪面色铁青,冲他吼道:“骆淮!给我回来!这是没得商量!”
“你俩必须给我分!”
……
他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
于雪很久没在他面前发脾气了,从他小时候出事开始,加上多年来缺失的陪伴和少有的关心,大概她也会感到内疚吧。
那是骆淮还不住这里,住的是老家的小院子,对面也有一户人家,住着一个可爱的小妹妹,还有她的醉鬼老爸。
骆淮出门扔垃圾的时候偶尔会碰见那个小妹妹,小妹妹提着一口袋的酒瓶子,费力的往垃圾桶里扔,骆淮就过去帮了她一下。
小妹妹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就低着头赶紧回家了。
骆淮看见了她瘦弱的胳膊上满是伤痕。
他问外婆,外婆也只是叹气,摸着他的头说了些他当时听不懂的话,现在也记不清了。
有一天傍晚,骆淮在院门口的场坝上玩球,球不小心就踢偏了方向,往对面人家的大门滚了过去。
门没关,球就这么滚进别人家院子了。
外婆说不能随便进别人家院子,他就喊了两声有没有人,等了一阵都没人回答。
他心想他就捡一个球,不做别的什么事,很快就能出来,谁知他刚走进去,就蹿出来一条大型金毛犬,把球给撞走了。
骆淮没想那么多,就去追,金毛很温顺,大概是以为骆淮在和他玩耍,故意用身子去撞球。
最后骆淮好不容易捡回了球。
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跑进别人家后院了。
骆淮心里有些慌,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了女孩子的惨叫声。
他心里害怕,想到了那个小妹妹满手臂的伤,说不定身上也有不少。
后院有一个小屋子,骆淮壮着胆趴在门缝边往里边看。
屋子里有个男人正在殴打那个小妹妹。
那么宽的木片就这样落在小女孩瘦弱的身体上,女孩哭喊着叫他别打了,还是躲不过一下又一下的暴力。
骆淮捂住嘴,想到了报警。
谁知一旁的金毛似乎不满骆淮没再陪它玩儿,就摇着尾巴叫了一声。
这一声狗叫惊动了屋里的那人。
骆淮和那个男人的视线对上。
他怕极了,扔下球就往外跑。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以及那个男人怒吼。
这家的院子比想象中大很多,骆淮慌不择路,跑进了一间地下室,把门紧紧反锁上,以为这样那个人就进不来了。
地下室很黑,骆淮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那个男人鬼魅一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朋友……”
“你在和叔叔玩藏猫猫的游戏么?”
“乖,你出来……”
“告诉叔叔,刚刚你都看见了什么?”
门外的人不知拿着什么,不停的砸着门,他隐约之间好像还听见了小女孩的哭喊。
木门快被砸开了。
骆淮心底的恐惧不断放大。
门被砸开的时候他靠着墙抱紧自己,紧紧闭上了双眼,止不住的发抖。
棍子拖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哗、哗、哗
一声比一声近。
“哦,小朋友,你在这儿啊……”
“真是不乖,害得叔叔一顿好找……”
哗、哗、哗、
☆、出柜
骆淮抱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栗,冷汗浸湿了衣服。
棍子毫无预兆的打在身上,一下比一下重,他痛得浑身痉挛,就这样摔倒在地,瘦弱的肩膀撞上了尖锐的东西,孩童的惨叫声回荡在冰冷的地下室,异常凄厉。
那人的嗓音也突然尖利起来,如同夜中恶鬼。
“你看见了什么?说!看见了什么?”
“快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
“什么都没有看见!!!”
随着那人音量的拔高,他下手也越来越狠,越来越重。
被打了多久他记不清了,他好像听见女孩子哭得很厉害。
在那个时间段里,周围都是黑暗,密闭的地下室让他喘不过气,落在身上的痛楚让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记忆深刻。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儿。
后来他听到警车的声响,随后骆淮就失去了意识,被打的地方实在太疼了,他疼晕了。
再睁眼的时候就是在病房了。
于雪和外婆红着眼守在他床边。
他看见自己染了血的校服被扔在一旁。
外婆说是那个女孩子报的警,要是没人报警,骆淮恐怕就要把命给搭上了。
女孩子母亲早逝,家里只有一个酒鬼父亲,现在连酒鬼也被抓了,听说她被送到了福利院,被一户不错的人家收养了。
出院后他就搬了家,也没那个女孩的消息了。
换了一个环境,骆淮以为自己能好起来,在床上躺了很久,又回去继续上学。
有一次全班放电影,灯光忽然熄灭,黑暗霎时间压了下来,就算荧幕亮着光,他还是难以控制的发了病症。
那是他最怕黑的一段时间。
班上开始有同学叫他小疯子,他和那人打了一架,于雪被请去学校,知道事情经过后带他转了学。
那以后,骆淮不爱说话了,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于雪虽然心疼,但工作越来越忙,她实在没法抽空配骆淮,常常是他一个人守着空空的房子。
他开始睡不着,开着灯才能好上一些。
他自己都厌烦自己的状态。
……
十四岁的时候,他独自去了趟医院,带上了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和奖学金。
……
十六岁的时候,他晚上依旧会做噩梦,多年来一直难以消散,有时候借助药物还是不能入睡。
于雪以为小孩子忘性大,那么多年了也该过去了,骆淮曾经也是这样以为的。
可那噩梦偏生伴随着他不肯走,不肯让他好过……
他接受治疗两三年后,渐渐没那么爱做梦了,但是开灯睡觉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关了灯多半就会做噩梦。
他有些厌恶自己的矫情,可又没有什么办法。
……
现在,他遇见一个晚上乐意为他开着灯,还能给他带来光的男朋友。
于雪却不肯妥协了。
褚陈陪他去过一次诊疗室了,于雪大概连他患有幽闭恐惧症都不清楚。
于雪给的零花钱很多,学校发的奖学金也多,他基本都拿去治病了,于雪以为他是喜欢存着钱留着以后用,也没多管。
…………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褚陈的信息界面跳到眼前。
是一条语音。
“你在哪儿?你不是回家了么?我怎么感觉好像看见你了?”
骆淮下意识往四周看,也没看见男朋友的人影。
L:我在中心公园。
褚哥:[语音]
点开之后,褚陈低低的嗓音伴着电流声在他耳边响起。
“你坐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骆淮安安静静的坐在公园长椅上,不玩手机也没想别的,就是为了等一个人。
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专心致志的等过一个人。
什么都不想,就是听着细细的风声,等一个人到来时的脚步声。
没等多久,褚陈就来了。
他是跑着来的。
骆淮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话:如果我是要去见你的话,那我一定会用跑的。
褚陈来时带着风,头发乱了几缕,在他旁边坐下,他歇了一会儿,问:“同桌,你怎么会在这儿?”
骆淮抬手把他翘起来的发梢压了下去,为没打算瞒他,淡淡道:“我俩在楼下那会儿,我妈看见了。”
褚陈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斟酌了一会儿,问:“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