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巴掌径直甩了过来。
“混账!翅膀长硬了是吧?敢骂你老子,也不看看你是谁生出来的……”
褚陈任他斥骂,头也不回的走了。
“咔嗒”一声,钥匙转动打开了门锁。
寝室灯开着,没人。
褚陈打算洗把脸,刚拧开卫生间的门,里面透出一点热气,一点光亮,就有一股力道把门给关上了。
“有人。”
一晃而过的冷白肌肤……
有人在洗澡?
洗澡怎么不开灯?瞎摸?什么毛病?
褚陈拧了拧眉,脸色更沉。
诸事不顺。
褚陈回自己床上躺着,刷了会儿手机。
“卫生间灯坏了,我去和宿管说一声。”
原来是灯坏了。
褚陈闻言抬了抬头,那人也望向他。
场面十分熟悉,两人神色各异。
褚陈脸色好了些,骆淮皱起了眉。
“怎么是你?”
“第二是你?”
褚陈心说他肯定是被褚志林气昏了头,忘了寝室是按成绩分的,他的学委同桌是第一,自然要和他这个第二住同一间。
褚陈轻笑,挑了挑眉:“是啊,第二正是区区在下,怎么?同桌好像不太乐意看见我的样子。”
骆淮面色冷淡,发梢还在滴水,身上还有残留的热气,表面上看着稍稍有了温度,实际说话还是冷不拉叽的:“我下楼找宿管。”
骆淮出门后,褚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卫生间镜子上覆了一层雾气,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柠檬清香,褚陈看了一眼置物架上的柠檬味舒肤佳,想起了刚刚一闪而逝的冷白。
卫生间里灯坏了,骆淮洗澡应该不是瞎摸,大概是将手机手电筒打开,放到了置物架上面,他看见了天花板打下来的光。
他的同桌皮肤很白,模样也生得俊俏,就算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也是一副祸祸小姑娘的长相。
褚陈洗完脸出了卫生间,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骆淮去和宿管反映了下卫生间灯坏了的情况,宿管大爷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递给他一个灯泡,让他登记了寝室号就继续听曲儿去了。
骆淮拎着灯泡上了二楼。
寝室门掩着,透过不窄的缝能看见褚陈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骆淮忽然想起树影下的褚陈面色冷峻,周身气质骤变,满是烦躁森冷。
他推门而入,褚陈头也没转,问他:“宿管大爷怎么说?”
“给了灯泡,自己换。”
“哦?学委还会换灯泡?”
褚陈连带着椅子一同转向面对他,面露好奇。
骆淮没换过,不知道,没把握。
他摇了摇头,照实说:“我没换过。”
“这么说是不会了?”褚陈从椅子上起身,拿走他手里的灯泡,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眉眼含笑的瞧了他一眼:“还是得你褚哥出马。”
卫生间里,褚陈站在椅子上换灯泡,骆淮打开手机手电筒给他照亮,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尘末,骆淮抬头看了看那人认真的神情。
他早上左脸才挨了一拳,下午又被打了一巴掌,现在看来并没有很严重的红肿,看样子应该是处理过了。
褚陈摘下满是灰的旧灯泡递给他,又将新的灯泡拧上去,完事儿之后下了椅子,让骆淮打开电闸按下开关看看。
“啪——”灯泡应声而亮。
卫生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
褚陈一脸得意:“你褚哥厉害吧。”
骆淮关了手电筒,瞥了他一眼,冷冷淡淡道:“我比你大。”
“什么?”褚陈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什么比我大?”
“年纪。”
“哦,年纪啊……”
所以是让他别自称哥了是吧?
“诶,不对啊同桌,你都不知道我年纪,怎么就说你比我大?”
骆淮拿抹布擦了擦椅子,说:“核对身份信息的时候看见的。”
褚陈闻言勾唇一笑,揶揄道:“你竟然偷看我信息?啧啧啧……”
骆淮不想搭理他。
褚陈又问了一句:“你真比我大?”
“嗯。”
“比比?”
“……”
骆淮忽略了他的黄腔,看他笑得扯动了伤口,面无表情的走出阳台。
他就是单纯的听不惯这人动不动就自称哥,好像全世界都是他小弟一样。
结果好像被……调戏了?
褚陈笑了会儿,然后拿上衣服洗澡去了。
……………………
骆淮玩儿了会儿手机,随后看向一旁的书桌,看到了上午无意中拎回来冰袋和药膏。
褚陈带着一身热气刚从卫生间出来,骆淮就叫住了他。
现在没有棉签了,骆淮把乳白色的药膏挤在了指腹上,冲还在擦头发的某人说:“你过来。”
褚陈看他的架势是要给自己抹药,也没有拒绝,把毛巾搭在肩上后,直接搬过椅子坐在他跟前。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骆淮微微俯身,动作轻柔的捏住他的下巴,把药膏轻轻抹在他的伤处,抹匀。
骆淮身上散着淡淡的柠檬清香,他的指腹温热,药膏抹上去一阵清凉,弄的褚陈有点儿痒。
晚风吹进房间,稍带着夏末秋初的暖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骆:我比你年长,叫哥哥。
小陈邪魅一笑:你确定?
☆、纸片
学生会查过寝后,于雪的电话就打来了。
“小骆,怎么突然住校了?”于雪声音听起来有些责怪,“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不突然,早就想好的,没必要商量。”
这样的回答让她说不出话。
“那……那你多久回家一次?”
“一个月。”
“这么久?”
骆淮没回答。
于雪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半晌,说:“你要不想回来也行,那我多给你些生活费。”
“不用了,我还有。”
“小骆,你……”
骆淮直接打断:“你还有什么事么?”
于雪似乎叹了口气:“没有了。”
“那挂了。”
骆淮把手机扔在了被子上,闭上眼躺了会儿。
漆黑的地下室里阴森寒冷,门缝里漏出几丝淡可怜的光线,潮湿的气息弥漫,角落里还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小骆淮靠在墙边害怕极了,无助的抱着膝盖,把头埋进瘦弱的臂弯里,浑身都在发抖,冷汗浸湿了学校新发的校服。
脚步声渐渐靠近地下室的门。
一声一声,越来越近。
骆淮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砰——”
门骤然被打开,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那人手里拎着的棍子拖到地上,刮出哗哗的声响,在森冷的地下室里听来,令人遍体生寒。
哗、哗、哗、
声音越来越近……
内心的恐惧逐步放大……
“骆淮,骆淮?”
褚陈洗完衣服出来就看见骆淮靠在床上睡着了,本来想展现一下他对室友的人文关怀,帮他把被子拉上去,去冷不丁被人攥住了手腕。
骆淮手劲很大,掌心微微发凉,褚陈没挣开。
他一抬头,才发现骆淮满头是汗,眉头蹙得死紧,脸色苍白难看极了,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褚陈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
那他这是……做了噩梦?
什么噩梦这么折磨人?
“骆淮,骆淮……”
褚陈推了他两下,骆淮才睁开了隐隐带着血丝的眼眸,眼里残留恐惧的神色,转眼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褚陈关心道:“你没事儿吧?做噩梦了?”
“没事。”
“没事就好,那你先松松手。”
“啊?”
骆淮这才发觉自己拽褚陈的手腕,立马松开。
“抱歉。”
褚陈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没事,就是同桌你这手劲不小啊。”
骆淮看了看他的手腕,以及还留了点青印子的嘴角,内心歉疚:“对不起。”
褚陈听了皱了皱眉,摆摆手:“嗐,真没事儿,你别放在心上。”
骆淮心里还是有点儿过不去。
褚陈看了看他的神情,换了个招:“你要真不好意思,明天就帮我带个早餐,怎么样?”
骆淮觉得可行:“你吃什么?”
“一份青菜粥吧。”
“没了?”一个大男孩子吃这么少?
“还有还有,再来两个包子,一个煎饼。”
骆淮应下了。
他室友明显是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才这样说的,骆淮心里明白。
褚陈想起刚刚他的样子,没忍住好奇心,随口问道:“你刚刚……是做噩梦了?”
骆淮本来不想回答,还是点了点头:“嗯。”
“什么噩梦这么吓人?”
骆淮半晌没回答,褚陈都准备躺下了,才听他缓缓说道:“童年的噩梦。”
初秋的夜,虫鸣依旧,月色朦朦胧胧,晚风时来时去,随着夜色渐浓,这座城市也进入了梦乡。
次日。
空旷的校园里,早早的响起了起床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