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洲朝顾明礼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别理他。”
夏蒙一向是家里的宝贝,大家宠他都来不及,平时连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他一句。
他受伤后,更是人人都在照顾他的心情,何曾像叶西洲这样毫不留情面的一通喝斥。
他委屈地咬住下唇,眼泪毫无征兆的落进了饭里。
他忽地把手中的筷子一摔:“不吃了。”自己控制着轮椅回了房间。
白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夏蒙一个人闷在屋里不说话,白尚也不去自讨没趣,只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
等夏蒙情绪稳定了,白尚才从他房间里出来。
晚饭早已结束,可他肚子还在咕噜直叫。赵大叔端了一份晚餐到他房间,一面打听夏蒙的情况。
得知夏蒙已经没事后才离开。
白尚端着热气腾腾的晚餐,坐在飘窗上,慢慢的吃着。
冷清的月光铺洒而下,将窗外的小花园照片通透。
他正吃着东西,就见相隔不远的琴房里亮起灯。
顾明礼走到窗前,坐在靠窗的沙发里。
他看到了顾明礼,顾明礼也看到了他。
他朝顾明礼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顾明礼神情冷淡,点了点头后便回过头去,顺手拉起薄薄的窗纱。
顾明礼的身影变得模糊。叶西洲在这时来到窗前,在顾明礼身旁坐下。
顾明礼忽然勾住叶西洲的脖子,凑过去吻住了叶西洲。
叶西洲愣了一下,很快回吻顾明礼。
两人拥抱在一起,倒进沙发里。
前一刻还可口的饭菜,这会儿忽然变得寡淡无味。
胃里泛起一股酸意。
白尚拉上窗帘,回到屋内,不听不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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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白尚睡得很不安稳,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在跑步机上跑了半小时步,就去厨房里拿早餐。
炉子上煨着粥,有一些做好的小菜,还有沙拉面包之类的。
白尚拿碗盛粥,手不小心贴到砂锅边缘,汤得他一抖。
碗落到地上碎成几瓣,粥撒了一地。
“怎么了?”叶西洲忽如天降,拉着他往后退开,“烫着脚了吗?”
他的手好烫,叶西洲的掌心像烧红的烙铁,在看不见的地方将他烫得皮开肉绽,伤痕累累。
“我没事。”他把手从叶西洲手中抽回来,往后退了一步。
叶西洲眼尖的看到他手掌与手腕的交汇处,起了一个汤勺大小的水泡:“已经起泡了,怎么会没事?”
“叶先生。”白尚忽地拔高了音量,“不管我有没有烫起泡,你都不该对我表示半点关心与担心。”
叶西洲:“……”
白尚往后退开,一偏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明礼。
他心里一紧,不知顾明礼看到多少,但看顾明礼此时的脸色必然是已经误会了。
撇开与顾明礼对视的目光,侧身绕过顾明礼往外走。
顾明礼却一把握住他的手。
他很用力,又恰恰握住他的水泡。
水泡破了,液体淌了出来。
钻心的疼痛袭来,白尚轻哼一声,皱了皱眉。
顾明礼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只是当他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关怀备至:“既然受伤了,还是先处理一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白尚挥开顾明礼的手,大步离开。
直到他走远,顾明礼才抬起手来,看着掌心那一滩湿湿的液体,勾了勾唇,眼神中却是无法掩藏的失落。
卷一:爱圄 第四十三章 卑鄙无耻下流
白尚从厨房里出来,一偏头,就看到夏蒙坐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
视线相对,同时撇开,白尚继续前程。
“喂!”夏蒙却叫住白尚。
白尚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回头看他:“是准备现在就开始今天上午的训练吗?”
夏蒙眉毛抽搐:“……”他指着白尚的胳膊,“你好像受伤了,来我房间帮你上药?”
平时夏蒙很不待见他,见到他都主动躲得远远的,今天不但主动打招呼,还在收受‘训练威胁’后,竟仍然示好要帮忙包扎。
无事献殷勤!
“不必了,又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伤势。”
白尚回了自己房间。
夏蒙看看他的背景,又看向厨房中亲密挨在一起的两人,眼神变得玩味。
午饭之后,叶西洲和顾明礼就离开了。他看了会儿书便到了康复训练的时间。
专门用途复健的房间内,夏蒙一如既往的咸鱼模样,非得白尚要亲自去搬,他才肯不情不愿的翻个身。都不翻完全,到一半时又懒洋洋地倒回去,还露出一副用尽力气后不得不半途而废的无辜表情。
白尚站在复健床前,抱着翻开的,如砖头一般厚重的书本,冷笑着说:“你要这样我也不逼你,反正我在哪里看书都是一样,耗得起。”
“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正在挂级的游戏号,等级是不是也能耗得起。”
夏蒙装了半天的淡定破功:“算你狠!”他咬牙切齿。
白尚只笑笑:“彼此彼此。”
夏蒙只得咬牙,认真训练。
做完一级动作,夏蒙已累得大汗淋漓,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对白尚说:“我哥答应我会常住在这边。”
骤然听到叶西洲的消息,白尚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一如往常的平静:“正合你意,你不是很喜欢他吗?相信有他经常陪伴,你做康复训练也会更积极。”
他表现得太淡定。
夏蒙预期的反应一个都没出现。
但他也并不气馁着急。
“你是个同性恋,喜欢男人吧!”
夏蒙看着白尚,露出笑嘻嘻的恶意。
白尚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撩起眼皮看着夏蒙,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丝担忧:“你是担心我会对你有意思吗?”
夏蒙:“呃……”直觉自己碰上了软钉子,拍不扁折不弯,不管怎么戳碰都不痛不痒的反应。
他心里有些生气,却并不气馁,拿出杀手锏:“你当然不会看上我,毕竟你喜欢的人是我哥嘛!”
白尚面无表情,弯腰看夏蒙。
两人上下垂直脸对着脸,不过十几厘米距离。
白尚眼睛圆圆的,瞳孔漆黑。单看眼神,像一头倔强的小牛,毫不遮掩的露出自己的固执。可又水漾漾的,带着几分楚楚动人。
他看着夏蒙,微微蹙起眉,眼神中浮出一丝疑惑。
啊……
怎么可以皱眉。
你在为什么而忧愁?
舍不得你有一丝丝烦忧。
夏蒙抬手,要去抚平他眉宇间的丘壑。
他已经先一步动手。
手悬在脑门儿,拇指扣住食指曲起,食指大力弹出,崩在夏蒙的额头。
“唔……”夏蒙低叫一声,缩紧脖子护住脑袋:“你……你卑鄙。”是了,除了卑鄙,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个假正常的男人?
白尚满意的直起腰来,谆谆教诲:“药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别给我惹祸,知道吗小孩儿!”
“你比我大不了几岁,叫什么小孩儿!”夏蒙已经被他成功带歪。
“大一岁也是大,大一天也是大,赶紧做训练,不然我把你咸鱼的样子拍下来,晚上给你哥看。”
“卑鄙无耻下流——”夏蒙已经找不出更恶劣的话来形容白尚了。
给夏蒙做训练很辛苦,但白尚并无怨言,想到那丰厚的薪酬足够他交一年的学费了,到时候再申请奖学金,基本上第一年不用愁费用了。
晚上的时候,叶西洲果然回来了,顾明礼和他一起回来的。
虽然早上三人之间暗潮汹涌,发生了一丝丝不愉快,可白尚的表现一如既往的淡定,就像早上的小摩擦对他毫无影响一般。
一起吃了晚饭,各自回了房间。
不过一会儿,白尚的房门就被敲响。
打开房门就见夏蒙。
“我刚刚让赵叔叔在外面的卫生间放了一浴缸的水准备泡澡,才发现我自己房间能放出热水了,一大缸水总不能浪费了吧。”
白尚狐疑地看着他。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早上还说要帮他上药。
夏蒙毕竟年轻,在白尚诚挚眼神的注视下,很快无力招架。
别扭地侧过脸:“懒……懒得管你,爱泡不泡。”紧张地控制着轮椅离开,撞到旁边的花瓶架,架上插着扭得很好看的枯枝的花瓶,摇晃着就倒了下来。
白尚连忙扶住,夏蒙已经走远了。
最终,白尚还是去浴室里泡澡,反正他正打算要去洗澡的。
原本计划今天要看完的书,因为心不在蔫还未过半,他便将未看完的,砖头厚的书抱了进去。
他躺在浴缸里,一边舒服的让温水缓解肌肉的疲劳,一边学习。
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只是看着看着,他便开始昏昏欲睡,手时的书一点点的往下滑,就快要抱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