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看着他，身后的桌子、绑着的人越发鲜明，温暖的灯光照耀在他过于苍白的皮肤上。以前可以称为贵族式俊美苍白的肤色，现在只是会让人心生恐惧的代表死亡的苍白。
光明倾斜其身，其身却是黑暗。
明明是熟悉的样貌，莫东却感到了陌生。
黑暗摊开在了莫东面前。
扭曲着。
参杂被看到的喜悦和被发现的痛苦。
“看到了吗？”夏乐开口问，神情冷漠，指间有一抹锐利的银光。
妄想，自被爱中诞生。
看看他吧。
看到了吗？
莫东看到了，也看到了他指间的手术刀。
莫东记得，那是放在医疗箱里的，除了手术刀还有一整套手术工具。他的视线移动，果然在绑着人的餐桌边缘看到了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手术工具。
“乐乐……”
莫东感觉自己的嗓子又干又沙哑。他不是很明白怎么了。明明只是，带个饭来给夏乐吃而已啊。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子？
明明……
“害怕吗？”
夏乐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莫东看着夏乐。
夏乐注视着他片刻，收回视线，转回去，慢条斯理地用手术刀划开一道红色的死亡通道。
来不及思考！
“砰！”莫东冲上去，抱着夏乐的腰把他撞倒在地上，餐桌被撞歪了，手术工具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呼——呼！”
倒在地上，莫东紧紧抱着夏乐，勒得很紧，脸颊贴在夏乐背上，体温隔着衣服传递着。
夏乐没有挣扎。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呼吸声，感受到彼此温热的体温。
“乐乐……我不要你坐牢。”莫东紧抱着夏乐，声音有些闷。
夏乐终于等来了他的宣判。他低笑了一声，含糊不清。
“我会杀人的，莫东。”
莫东抱紧了他：“我看着你。”
“阿姨伤害了你，我也会想杀她的。”
莫东抱得更紧了，紧得骨骼生疼，重复着：“我看着你。”
“莫东……我有病。没救的那种，嘻嘻嘻哈哈哈咯咯——”
他终于在他面前流露出最难堪的那一面，没有温和，没有优雅，没有冷静，有的只是一个难堪的疯子。
脆弱而难堪，恶心又黑暗，令人生厌。
抱着的人用力，用力到好像要把两个人骨骼揉碎在一起。
“没事，有病我陪你去看病。”
“不想看也没事，我陪着你。”
“我会看着你的。”
“别害怕，乐乐。”
“我会永远看着你的。”
“我会永远陪着你。”
背对着他、被拥抱的人，浅褐色的瞳孔被泪水破碎成琥珀，他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怪异、越来越大，然后在一瞬间，消失了所有锐利。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码字时速500）
我：……
手：……
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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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言又止）
手：（欲动又止）
电脑：别说了，把今天份的更新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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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QvQ
第85章 病与药
在金海拦下夏乐时, 夏乐看着他，想, 很适合杀了。
金海眼底的显露鄙夷和浅薄算计, 都一览无遗。
而且, 放任金海留在这里，不知道金海会不会伤害到莫东。
所以, 杀了吧。
正好夏乐因为李芬兰弄伤莫东的事情，心绪起伏, 需要平息。
夏乐很清楚自己。
他就是怪物，没太多同理心, 尤其在他发疯的时候。
看着因为他的笑容而红了脸的金海, 夏乐唇角翘着讽刺的弧度。
可以把这个人骗到家里，家里有各种能让一个人消失的工具。
“喂，你考虑得怎么样？”
迟迟没得到答复, 金海不悦地皱起眉。他能来告白, 已经是屈尊降贵了, 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夏乐，让夏乐在高考因为感情受挫而考试失利, 他怎么会来做这种恶心的事情呢。
夏乐收敛起笑幽幽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金海后退了一步。
正直夕阳西下, 光温暖橙黄，落在夏乐身上，却显得他的肤色越发苍白, 被女生们暗地夸赞的眼眸深沉漆黑一片。那是一种气场，金海不了解、也根本不想了解的气场，好像触碰到了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你、你……”金海后退几步，他不知道他正面露惊恐的看着夏乐。
夏乐看着他那惊恐的表情，左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他可以不在意把之前营造的一切毁了，可以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他，可以不在意未来会怎样，甚至可以不在意有没有未来。
但他在意，在意莫东会不会用这样的神情看他。
只要想到，就……无法忍受！
夏乐是一个人回家的，他沿着马路慢慢走，步伐不疾不慢，神情自然，却莫名的像离家的游魂，让人下意识远远避开。他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又被路灯扭曲得变形、啃噬得残缺。
路过一家服装店时，他停住了步伐，看向橱窗……
几分钟后，夏乐抱着一个塑料模特出来了，他把塑料模特带回家，又出门了一躺。
提着很多东西回来后，夏乐把餐桌移到了客厅，把塑料模特放在餐桌上，给它用软管排布好血管组织，通入血红的液体，最后穿上衣服带上假发帽子，牢牢绑在了餐桌上。
看着被移到客厅的餐桌和上面绑着的家人，夏乐神情莫测，手中的锐利银光一闪而过。
夏乐把两个按钮交给到了一无所知的莫东手里。
一个，是童话故事一样的结局。
另一个，可能莫东不会那么喜欢，但对于两个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夏乐会杀了自己，像他之前的选择一样。
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看到阳台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
夏乐握着手术刀，站在餐桌前，等待着心爱的人的选择。
当听到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夏乐拿着手术刀的手猛得握紧，骨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一定要这样做吗？
现在也很好啊。
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一定要这样做。夏乐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住所有情绪。
妄想，自被爱中发芽。
他渴望着更多，内心好像有很大很大的空洞，需要莫东整个人放进去才能填满。
他渴望着莫东能看到他，看看他，不止是看到光鲜亮丽美好的一面。
他渴望着。
而且，再不行动，要来不及了。
高考之后，夏乐会去问莫东，给以莫东郑重选择的机会：“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在选择之前，莫东需要看到他，看到完完整整的他。
这是莫东的权利，这是夏乐的爱意。
“咔哒——”门锁被打开了。
夏乐的睫毛颤抖了一瞬，然后，漂亮的眼眸猛得睁开，唇角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病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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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拥抱着的两个人情绪慢慢平复，安抚好夏乐后，莫东才爬起身来解救受害者？是这个称呼吧？
莫东一边手忙脚乱解绳子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报警这件事先缓一缓，如果能私了就好了，虽然可能性不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莫东解着解着，“啪”一顶假发就被他无意间挥出去了，静静的落在了角落。
莫东：……
他加重伤势了？！
把人头发都薅下来了？！
所以……
身体僵硬的莫东一边解绳子一边回头去看夏乐。
小情侣二人排排坐牢房？！
然后莫东看到了什么？他看到站起来的夏乐看着他笑，很闲情逸致的。
“抱歉……”莫东都不知道该和受害者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坐牢吧。
“那是假人。”弯着眸笑的夏乐说。
莫东这才认真的观察受害者。之前受害者一直没吭声，他以为是受害者已经昏迷或者被堵住嘴了。
“血是……”
“化学药剂。”
莫东停下了手中的解绳子动作，虽然不用去坐牢了很值得高兴，但是……他回头看着走向他的夏乐，确认了。
乐乐真的有病。
那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吓唬人。
走到他身边的夏乐拥抱着了他，头埋在他颈脖处，温热的呼吸惹得人有点痒。
“我很高兴。”
“莫东，看到了吗？这就是我。”
“我很高兴你看到了我。”
莫东回抱着他，轻轻在他后背一拍一拍的，就像从小安慰他那样。
已经比他高的夏乐不再是那个小小的孩子了，他很高了，脊背也有了宽阔的安全感。
埋头在他颈窝，示弱的姿势，却把莫东牢牢抱在怀中。
“我喜欢这个世界。”
夏乐这样说，莫东安静的听着。
“我希望这个世界更好。”
夏乐亲昵的磨蹭着莫东的颈脖，湿热的气息侵占了肌肤的触觉。
“只因为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