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卿收回视线,倒车调头一气呵成,方向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从早上醒来他心里就有种异样感,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见到爸妈妹妹那种异样感就消失无踪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那股异样感无处不在。
刹车踩到底,轮胎同地面剧烈摩擦,砚卿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乌云低垂,压在地平线上。
今天有暴雨。
砚卿调头回家,驶了几千米,雨滴砸在车窗上,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雷声轰鸣,他再次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一下车就被雨水砸了满身。
衣服贴到身上,他顾不上这些跑到前方十几米处,翻过倒在地上的人。见到那人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抱起那人把她放进车后座,自己也坐进去。
用备用毛巾擦干脸上头上的水,砚卿打量着他刚带回来的女人。二十多岁,长相精致,身上有伤,伤口还在流血,不能带回家也不能送医院。
找到紧急药箱,砚卿看了下她身上出血的部位,叹了口气不得不脱掉她的湿衣服为她处理伤口。
车里没有备用衣服,砚卿给她盖了件毯子,等雨势稍歇立刻找了家酒店开房间把她抱了进去。交代人给她买了身衣服送进去,他就回去了,没再管后续如何。
大学正式上课,砚卿拿着本课外书坐在大教室后排,旁边的座位突然坐下个人,接着他就听见一道低低的女声报告似的对他说:“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砚卿抽空看了说话的女生一眼,“嗯”了一声翻到下页。
没想到好得还挺快,不过她也不必专门找来通知他,他并不关心她的伤如何。
旁边座位上那个女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听课听得入神,砚卿看了眼讲台上唾沫横飞的教授和睡如死猪的同学,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
临到下课,那个女人忸怩地说:“我是桑梓。”
“嗯。”
从那天开始桑梓三天两头来找他,别无他事,都是程序似的跟他说她最近都做了什么,说完眼睛时不时瞄他,眼睛里的期盼怎么都掩不住。
砚卿合上书对她说:“我只是为你处理了一次伤口,你大可不必事事都向我报告,我既不是你上级又不是你父母更不是你男朋友,你不必如此。”
桑梓脸色一白,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把你当我的什么人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让你放心。”
“你平时不忙吗?”砚卿瞥了眼她身上穿的职业装。
桑梓捋了捋衣服,怯怯地说:“我把事都做完了,他们管不到我的。”
老师刚好下课,砚卿收好自己的书站起来对她说:“我要回家了。”说完就往外走。
衣服被人拽住,砚卿不解的回头。
“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抱歉,不行。”砚卿拉回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里爸妈妹妹都等着他吃晚饭,他放下书,笑着坐下,心里的异样感消失无踪。
“喏”黎苋盛了碗汤递到他面前,砚卿看着碗里的白润鱼汤对她说:“谢谢妹妹。”
喝了口鱼汤,味道有些淡了,砚卿垂下眼,忽然又抬眼问黎妈:“妈,今天是你做的饭吗?”
黎妈放下筷子骄傲的说:“当然是我,怎么样,你不是最爱喝鱼汤了吗?”
砚卿对她露出笑容说:“妈你做的当然好喝了。”
心里升起的异样感被他压得死死的,妈只是一时失手,谁都会有失手的时候,他不该太过纠结。
只要是妈做的,什么味道都是正常的。
龙与玫瑰与纯白之心(二十)
桑梓消失了一段时间,在砚卿以为她不会再来时她又突然冒出来,她没有再要求砚卿跟她去什么地方,而是照常报告她的事。
砚卿忙着写论文,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他临近毕业,工作不愁,所以可以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论文上。
桑梓喋喋不休地说着她消失的这段时间都去做了什么,也不顾砚卿听没听,一股脑全吐出来,完了眼睛一闪一闪地想到得到回应。
砚卿“嗯”了一声,她就心满意足地坐好不再说话了。
从各种文献里抬起头,砚卿看着桑梓的侧脸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她的侧脸和自己很像。他对桑梓说:“转过来。”
桑梓听话地转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凑近。
正脸也有几分相似……
“你姓什么?”不会是他爸妈哪一方的私生子吧?
桑梓一甩头发理所当然地说:“我没有姓啊!”
“那你父母呢?”
“你啊!”
砚卿手一抖,书堆差点给他掀了。
“这位小姐,你比我大,而且我只是为你处理了一次伤口,你这样未免太……”后面的话砚卿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确了,他把桑梓的话当玩笑。
桑梓看他不信也没再解释,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砚卿整理完资料,出声说:“你家在哪里,天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拒绝了砚卿的好意,桑梓飞奔出去,背影活像只炸毛的兔子,和他妹妹真像。
交完论文,砚卿彻底搬回了家,想着这次桑梓找不到他了应该就不会再来了。
某天散步回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他家门口徘徊,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说:“你好。”
桑梓回头惊恐地退了几步,看样子显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背后。
“要进去看看吗?”
砚卿提着她的后领把她提回了家,黎苋看见她带回来个女人激动地拉住他问:“哥是你女朋友吗?”
砚卿松开桑梓,再给她整好衣服,对黎苋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不是女朋友。”
黎苋失望地瞪了他一眼,转头扬起笑脸对桑梓说:“你好,我是黎砚的妹妹,我叫黎苋。”
砚卿留下两个人,自己回了房间。
靠在窗边,窗外寂静,似乎周围没有其他住户一样。
乌云逐渐靠拢,又要下暴雨了吗。
黎苋将桑梓送出门,抬头对砚卿做了个鬼脸。在桑梓踏出他家大门的时候,乌云骤然消散现出天边的火云,烧灼着半个天际。
隔了几天,砚卿跟着黎爸去公司实习。他很熟悉这些事,但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
他一脚踏进公司大厦,桑梓迎面跑来,一把揪住他就往外走,嘴里不停念着:“跟我去一个地方。”
黎爸面色铁青,质问砚卿:“她是谁?不管她是谁,这是在公司,要谈情说爱你在外面想怎么都行,在这里不行。”
砚卿一手稳住桑梓,对黎爸道歉道:“爸,对不起,您先上去,我马上就来。”
黎爸脸色阴沉如水,最终还是忍住了当面教训儿子的想法,转身上楼把场面交给砚卿处理。
砚卿对围观人群挥了挥手让他们都散了,自己拎着桑梓离开公司,就近找了个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推了一杯给她。
“你影响到我的生活了。”砚卿直言不讳。
“对不起……”桑梓垂头认错,“我不知道会这样……”
“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吗?”砚卿问。
桑梓猛地抬起头坚定地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
砚卿应下了。
开出自己的车,让桑梓坐上去,他瞥了她说:“把安全带系上。”
“我不会……”
看她的表情不像说谎,砚卿无奈侧身给她拉过安全带系上。
“去哪?”砚卿慢慢驱动车子离开原地。
“你跟着我的指挥走。”
“嗯。”
天空乌云聚集,砚卿熄火,偏头问:“就是这里?”
“嗯!就是这里!”桑梓指向前方,“你去前面看看。”
下车,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公路,正是他上次见到桑梓的地方。
雨云越压越低,砚卿几乎看得见里面流过的闪电,一声轰鸣,他内心的异物感达到了顶点,就差一张薄纸的厚度就能突破出去。
“再走走。”桑梓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不知何时她也下车了。
“不必了。”砚卿压抑着声音说。
他转身上车,油门轰到底,将桑梓甩在了身后。
一滴雨滴砸下,就像是一道信号,千军万马霎时轰泄而下冲击着地面,几欲将其冲断。
砚卿忽然急掉头,往回走,他看到雨幕中抹着脸上雨水的桑梓,她的表情伤心欲绝难看极了。
打开车门,砚卿一下车就被泼了个透彻。
见到他桑梓楞了一下,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ma……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让我找你……”
他拍了拍她的头说:“乖,回去。我很快就能回去了。”
桑梓打着嗝说:“快点回来啊。”
“嗯。”
砚卿穿着被体温蒸干的衣服回了公司,他摁了摁电梯,电梯半天没有下来,想是不会下来了。
他走进楼梯间,向上望了一眼,踏上了第一阶楼梯。
手机铃响,回荡在空旷的空间内,砚卿拿出来接通,黎苋焦急的声音冲破话筒:“哥!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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