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原来百试百灵的那些手段,到了这里怎么就一点都不灵了,他不就是看上一个漂亮的小可爱,顺便想要收购一个前途不错的华国公司,向家族证明自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这些天,蒋向宇几乎是全程陪同兰斯,就像是一只最忠心耿耿的马仔。
他旁观了兰斯一系列碰壁,眼珠子骨碌一转,出了个歪主意,顺手还把蒋家给卖了:“您毕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知道怎么在这里处理麻烦的,只有本国人。”
“什么?”兰斯这个傻白甜一开始完全没听懂。
“我是说,”蒋向宇笑,“您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出马,蒋家有求于你,自然应该做他们分内的事情。”
兰斯恍然大悟。
倍感挫折的富二代麻利的把压力转嫁给了蒋家。
他自觉在蒋云那里遭受了重大失败,无论如何也要把场子给找回来,这时候,公司什么的都是小事,关键是这个人,一定要乖乖的自己爬到他床上来。
蒋老太爷听说了这个无耻的要求,差点气吐了血。
他本来就是最要面子的人,观念又十分传统,男人和男人搞在一起,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怎么都无法想象,这个外国佬竟然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提出这样不要脸的要求,甚至还得意洋洋。
问题是,他还不能正面拒绝,这才是要强了一辈子的蒋老太爷最难受的事情。
“爸,要不我去把兰斯那边回了?”蒋家老大主动站出来说。
“回什么回!除了他那里,哪个人手上还有这么大的资金量和订单?蒋氏现在遇到了困难,蒋云做为蒋氏子弟,本来就应该牺牲自己,成全家族!”他拄着拐杖,用力敲击着地板说。
蒋向初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的父亲蒋临渊也听不下去,轻声反驳道:“父亲,现在蒋氏的危机已经差不多被您解决了,这笔款子就算没有拿到,也出不了大事。”
“放屁!”蒋老太爷骂道:“我辛辛苦苦几十年,临老了还要给你们擦屁股!就知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在乎蒋氏,只想把它分了了事,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谁都别想!”
蒋临渊似乎还有话想说,终于只是一声叹息。
当天晚上,蒋向初就带着消息去找蒋云了。
“弟弟,我来投奔你来了。”他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就像是个离家出走的逃家少年,行李箱里还装着半箱子的零食。
蒋云一听他的转述就笑了:“我知道老头子做事没有底线,可没想到会这么无耻。”
“就是就是,”蒋向初抱着特大份的薯片袋子,连连点头:“你听他那话的意思,为了一个破公司,谁都可以牺牲,他怎么不牺牲他自己呢!”
蒋云都忍不住笑出来。
“反正我是呆不下去了,”蒋向初把薯片大把大把的往嘴里塞,咬得咔嚓作响,“还好有你这个地方可以躲,不过你准备怎么对付老爷子?”
“想躲可以,先交租金。”蒋云一把抢过薯片袋子,吃了几片,不太喜欢,又去翻蒋向初的箱子,找到了一包牛轧糖,才勉强满意,撕开包装就吃了一块。
蒋向初这人平时特别憨,对于蒋云的强盗行径也不以为意,随手又开了一包饼干,一边吃一边说:“老爷子这回可用了一招毒的,他准备告你以权谋私,还违反了竞业协议,索赔额很大。”
“竞业协议?我当初可没签这个。”蒋云皱眉。
竞业协议是指,如果当初签订了劳动合同和保密协议,蒋云从蒋氏离职以后,在一定时间内就不能再进入蒋氏有业务竞争关系的公司。
“老头子的做派你还没摸清?十成是作假的。”蒋向初这个憨货一边吃,一边嘲笑蒋云。
虽然麻烦上身,蒋云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这位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他还没吃够教训?”
蒋向初哼笑:“我现在就盼着我爸明智点。呆在那个破公司,还不如跟你一起混呢!”
“以权谋私又是怎么个说法?”蒋云又问。
“说是你在担任蒋氏服装总经理的时候,利用手里的职位,借用公司的资源拿到了珀尔希的同名款订单,非法牟利。”蒋向初没心没肺的说,一边说一边还在吃。
“我就说老爷子当初怎么会轻轻就放过去,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蒋云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蒋向初传达完毕,同样一点都不操心,只管咯吱咯吱吃着他的饼干。
蒋云都看不下去了,抢了一片过来:“你就不担心我栽了以后,你没地方躲了?”
“我爸说,我们这几个里头就只有你能搞定老头子,肯定没问题,”蒋向初大约是天生心大,而且对他父亲的话完全相信,“反正你有办法,我着什么急。”
蒋云对这憨货,也只能无奈的微笑了。
第89章
蒋云最想知道的, 还是关于他生父的事情。
可惜, 蒋向初什么都不知道。
“我爸没跟我提过这些,”他摇摇头,“也从没见过什么旧照片, 家里以前发生过火灾, 很多东西都烧没了。”
“那场火是怎么起来的?”蒋云问。
“不记得了, 我那时候应该还挺小, ”蒋向初摇摇头, “对了, 好像听我妈提过, 是有人放火!”
“放火?那人被抓住了吗?他为什么放火?”蒋云继续追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蒋向初摇头。
蒋云以前听说的, 却是库房意外失火,因为没有人伤亡, 只是损失了一点旧物, 所以并没有细究。
二十年前的那场火灾, 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蒋家那边,蒋老太爷正在等着蒋云乖乖认错服软,尽好自己做为蒋家人的责任。
身为男人,去讨好另一个男人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既然他生在了蒋家,就需要为了家族做出牺牲,这在蒋老太爷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蒋云长得实在是个祸害,竟然被男人给看上了。”他很不屑的和自己的妻子说。
蒋老太爷的妻子沉默的给他擦干净手脸, 又弯下腰为蒋老太爷穿上鞋袜,才极轻的“诶”了一声。
蒋老太爷最喜欢的就是她这幅老实沉默不多说话的样子,在自己面前,本来就不需要多余的声音。
蒋云现在却忙得很,他一面安排公司正常应诉,一面加快了调查的速度。
调查出乎意料十分顺利,蒋云终于找到一个十几年前从蒋家老宅离职的老大娘,她当年在蒋家做了很多年,负责主宅的清洁工作,后来说是因为回老家结婚才辞职离开。
说起当年,这个看上去麻利能干的中年妇人却开始支支吾吾。
过了好半天,她才小声问:“那件事情,还是被查出来了?”
调查的人再问她是什么事,她却怎么也不愿开口了。
没想到,等到见了蒋云,她先是一愣,继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四少爷,是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替夫人主持公道的!”
即便蒋云告诉他,自己是蒋临均的儿子,她依然还是伤心不已,然后抽抽噎噎的和蒋云说起了当年事。
一场荒诞又离谱的闹剧。
蒋云听了她说的话,沉默了很久,又给了她一笔钱,才将这人礼送回去。
已经远在美国的章清丽又恰好送来助攻——她传给蒋云一叠传真件,是一份二十年前的验尸报告,死者就是蒋云的生父蒋临均。
原来,就连他的生父也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因为意外死的。
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可能性很大。
可惜一切还只是猜测,什么切实证据都没有。旁观者的回忆,或是一份来源不明的检验报告,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很多年前,蒋家老宅里头,就已经悄悄埋葬了两条人命,而凶手,依然逍遥法外。
或许,可以试一试打草惊蛇?
蒋老太爷每天晚上九点,必定会用大木桶,舒舒服服的泡15分钟热水脚,他总说这是最好的养生妙法,能延年益寿强生健体,比吃千年人参还要管用。
蒋老太爷闭目坐在木椅上,双脚泡在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里,他的妻子正蹲着身子,一点点给他揉脚。
今天的夜晚格外安静,即便是秋风都透着淡淡的温柔,蒋老太爷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忆起往昔。
年轻的时候,他和第一任妻子是家里长辈介绍认识,很快就结了婚,还生了三个孩子。
那女人命不好,身体又差,他刚刚发迹,她就因为重病一命呜呼,没有享到一点福,不过他并不怎么伤心,对这个妻子他几乎没有什么感情,自然对于她的死也没有太多的触动。
唯一的麻烦,就是三个突然没了娘的半大小子。
蒋老太爷请人物色了一个家庭教师,到老家照顾孩子。
头几年,他并没有和孩子们住在一起,而是放在老家养,一年里都难得回去一回,对于那个过分年轻的家庭教师,也没有太多印象。
那时候他正值壮年,身家丰厚,从来就不愁女人,对于再次进入婚姻也并没有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