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林柒的恢复力和方祁的毅力,待到第二天醒来,方祁同林柒吃完早膳后,仔仔细细的按摩了两个时辰,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林柒。用完午膳,林柒懒洋洋的躺在方祁怀里,看着手中的奏折。
正午太阳打在林柒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方祁夺过奏折,问道:“在看什么?”
“有大臣进谏说是发现月岐皇室余孽,你怎么看?”林柒揉揉眼,看着方祁。
“月岐余孽,死有余辜,不必理会。”
翻过林柒的身轻轻吻着,问道:“遗忧,你是什么时候,心动的?”
“你猜猜”林柒白着脸,轻笑挑逗对方的喉结。
“猜不到,”抓住作恶的手,认真的看着林柒:“花晓节,你的惊鸿一舞,乱我心弦。”
林柒眉睫颤抖着,以脆弱的姿态,吻上方祁,“子卿,对不起,对不起。”
“我早原谅你了。”方祁抵着林柒额头,“我那时是气不过,咱们的关系竟让你不放心告诉我。”
“我…”
“但后来我也反思了,是我以前太浮躁,以后我会慢慢与你同行,请你再,等等我。”
林柒无言,看了方祁一会,趴在他怀里小憩。快要到时辰时起身,将还在睡着的方祁抱回屋,黔默的看了许久,颌眼,不禁心碎,来之不易的温暖,很快便会失去。
明德殿——
云青正与大臣们商讨着新进学子的官位,林柒走进殿行礼后坐在一旁,时不时发表下自己的意见,等官部的人走了,云青从暗格中取出一份密折,交给林柒,说道:“今天官部的某些人安排了暗线,朕按照这份名录把那些人择了出来,安排进后面的考生。”
“陛下圣明,明日朝堂想必便能将那些人绳之于法了。”林柒暗沉的轻笑,引得云青一阵恍神。
“你回去看看这些人合适哪个职位,直接替换掉。”
“好。”林柒这些年对云青笑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那温柔的笑容迷了那人的眼,令他的深情埋于深土,化为尸骨。
“乐微,”林柒轻轻道出云青的字,“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去喜欢上你。”
“你…”不等云青说些什么,林柒行礼出宫。
没有回方祁所在的院落,径直回到了丞相府。
“国师,便是明日了。”
“你可想明白了?你真舍得那个小子?”南意调度着人手,为明日做准备。
“十一年了,我不能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哪怕那小子与你反目,痛失所爱?”
林柒痛苦着掩面,不作答。
“沈姨她希望你幸福,若是这般难过不如放手。”
静默了一会,林柒笑道:“国师大人何时这般妇人之仁了?”
“…”南意叹息,“罢了,既然你想好了,就不要半路回头。我已部署好了,你且来看…”
沈雾潇走到窗边,看着层层雾霭后的明月,转身看着熟睡的儒辞,叹道:“一朝浮华乱,恩怨难两全。”
夜过蔚半,有人心弦乱,有人意欢喜,有人断缠绵,心绪沉浮,终归平静。
☆、跌入尘埃
百凤雏鸣,耀于九天,伴着清风白露,所有学子在昭阳殿外两侧等候着,正中央正红色地幔从昭阳殿延伸出百余米。百鼓起响,笛鸣宣奏,众大臣按官职依次进殿,地方最高官员已召回京跟随在中央大臣身后。
方祁看到他爹,心下欢喜,又满是骄傲,他必会拿了双状元光耀门楣。静静在外等候着,也不知道殿内发生着什么。
“赵将军,请爱卿宣布殿试成绩。”云青亲手递给赵潜文诏书,赵潜文行过礼,来到昭阳殿大殿正门,呈喇叭形的地理位置,和层层太监的传召,名次落入众考生耳中:“上拜皇天,下叩厚土,我朝昭昭,兴得将才,今宣旨,武状元,方祁;武榜眼,王晖;武探花,顾苏…”赵谦文在宣旨的同时,成绩分发到个人,中榜的前十名站出立于红幔左侧等候。
“林相,由你来宣布文试成绩。”林柒接过今早二人校对过的榜单,款款走至赵将军左侧,开口道:“上拜皇天,下叩厚土,皇恩浩荡,惜才爱民,今宣旨,状元,方祁;榜眼,沈墨江;探花,元黎……”按照个人名次站好位于红幔右侧,方祁站在中央,听到众人窃窃私语,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赵潜文与林柒转身,携后生进殿,共贺昀王得此良才。
从名次靠后的考生慢慢授予官职,到了方祁,殿中莫名变得静谧。
“方祁,取得文武状元,朕倍感欣赏,特赐官职从四品武谏大夫,文韬武略,望众卿尽出才华,为我泱泱大国,出咨谏策。”大太监宣旨完毕,退到一旁。
“吾皇圣明。”众臣跪拜,等到各官职安排妥当,安太史一党谏言,“陛下,这新进同僚同昨天貌似…”
“陛下,臣有本启奏。”林柒打断那人,上前进言。
“准。”
“潍州涝灾,百姓死伤惨重,收成暗淡,民不聊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臣已查清其中缘由,望陛下从严处置。”
林柒递给太监奏折,云青潦草一看,随手拿起茶杯向前摔去,“安尘江,你好大的胆子。”
“念”云青将奏折扔在跪在地上的人面前,阴沉的看着安尘江。
“游走潍州三年,初暗访各地百姓,了解政府救济金,后访各地县令等大小官职,惶恐于以下人员罪名,特请陛下严惩不贷:奎县县令,刘志,贪污,查收账本;为官期间不务正业,酒迷笙箫。安确有疑,请陛下查办;……;潍州知府,方昭,苟结私党,送礼献媚,私收观音,请陛下查办;朝廷太史,安尘江,私吞官银,蔑视皇威,拉党结派,欲有谋逆之心,请陛下查办。”
方祁僵住,不敢相信的看着林柒,耳旁一阵轰鸣,震得他再也听不清后面的话,阴郁着心,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瞬时天昏地暗。
“林柒!你为什么这么做!”顾不得朝堂礼节,方祁冲到林柒面前,死死钳住他的肩膀,紧紧咬住牙关,向林柒低吼。
“放肆,来人拿下。”云青皱着眉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林柒,似有不解,一旁士兵上前将方祁按住,压倒在地。
“方祁,朕记起来了,你是方昭的独子,事有关联,一并拿下。”
方祁不甘的看着林柒,像是要把人看穿,不停地吼道:“林柒!为什么!我父亲他没有,你为什么要诬陷他!”
“放肆,朝堂重地岂有你在此喧哗,人证物证具在,莫要狡辩。”沈雾潇走到方昭面前,手里攥着不下十个玉佩,“本官问你,这可是潍州知府的令牌?”
方昭看着急剧发抖的方祁,颌眼,说道:“是。”
方祁抖着,慢慢回头,看着沈雾潇手中的玉佩,洁白的刺伤了眼:“林柒…为什么啊?”每每你说玉佩丢了,我便再赠予你一个新的,竟没想到你用来诬陷我…
“请陛下查明,严惩。”林柒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方祁一眼,毕恭毕敬的向云青请旨。
“来人,将这些人打入大牢,革职查办!”云青看着林柒,最终判下定语。
“为什么?!林柒,我们哪有错!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我们!”方祁吼着,被人拖出大殿,最后砸下两行清泪,小声哽噎:“为什么…遗忧…为什么…”
无关的官员看着这场闹剧,哑然。
林柒晃了晃神,说道:“臣奉陛下圣旨暗游潍州,自此,潍州贪案就此落定。本次科考有与此案勾结的考生销毁国籍,入大理寺查办,现官职为陛下审核后制定。望众卿日后清正廉洁,莫要做苟且龌龊之事。”
“臣等谨记。”
戏剧性的一天结束,民间瞬间传开:“林相与陛下真是圣明,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查办。”
“你听说那些查办的官员了吗?那其中可有大官,到最低的县令都查清了呢。
“今年那文武状元可真是个笑柄,刚做上官便被打入大牢。”
“感恩丞相啊,我们终于能领到救济金了。”
一朝少年相流芳百世,一朝少年郎沦为笑柄。
☆、眉眼弯弯
“臣林柒拜见陛下”渐渐入夜,星河流淌,满月佳日,林柒走进明德殿。
“遗忧,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云青连忙起身,取了披风给林柒披上,“入秋了,夜凉。”
“陛下,能否随臣去昭阳殿?”林柒一身白衣,在灯光中熠熠闪光。
“怎么了?”云青听到,转身穿上外挂,随林柒前往。
昭阳大殿,灯火通明,地上乌压压的跪倒一片,皆是缚住手脚,堵上了嘴。
“遗忧,你这是做什么。”
“陛下,请,上座。”林柒悄无声息的抽出剑,架在云青颈间。
“你,”云青皱着眉,被迫坐到龙椅上,“你想篡权?”
“不,他是来揭露真相的。”南意从侧殿走进,取过林柒手中的剑抵住云青脖颈,低声道:“你欠他两条命。”
“什么?”
“陛下,现在刚刚酉时。”林柒走到一旁拿剪刀见着灯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