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守偶像道德是顶流的第一责任 (隔岸观火)

　　选手们四散而去，我身为导师，自然也不能闲着，直直向走廊尽头处堆放舞台道具的仓库跑去。
　　要藏，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地方。
　　我推开门，堆积如山的道具旁边，露出了一小片衣角。
　　押中了。
　　“赵鹤。”我喊道，“我可以过来吗？”
　　那片衣角动了动，紧接着，赵鹤站了起来，面向我：“温老师。”
　　“有事不要憋在心里，讲出来吧。”我劝道。
　　赵鹤点了点头：“老师，我愿意跟你说。”
　　我关上门，走到他面前：“怎么了？是比赛压力太大，还是看到不好的言论了？”
　　他抿了抿唇，而后道：“……都有吧。”
　　“我前几次的投票排名都比较靠前，我也知道很多人喜欢我，也很感谢她们。但是不管是粉丝，还是公司那边，都在灌输我必须要拿第一名出道。”赵鹤缓缓道，“谁都想拿第一名，这很正常，实现这个目标也是我前进的动力，但是我不希望它变成一种压力，很痛苦。”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看到有人说我‘德不配位’。”赵鹤痛苦地蹙起了眉，“他们说我不够优秀，我当然承认，但是他们却不停地侮辱我引以为傲的东西，侮辱我练了十年的舞蹈，我真的受不了。”
　　这种事我也遇到过，我的黑子永远不留余力地拿我的业务能力做文章，用尽所有手段都要证明我确实是个一无是处的注水流量。
　　“他们诋毁你的实力，不过是因为你正好被他们讨厌了，所以你连呼吸都是错的。”我拍了拍他肩头，“现在互联网多方便啊，造谣诽谤言语伤人的成本又那么低，他们嘴一张信口胡编出口成脏，甚至不用负任何责任。”
　　这些年来，被网暴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呼吁拒绝网暴的声音一直有，但却起不了什么作用。自诩“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看客们永远醒不来。同理心和道德感约束不了他们，即便真的造成了什么后果，他们也依然会美滋滋地等着下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撞入自己手中。
　　这个恶性循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
　　直播夜还得写个两章吧（大概


第43章 直播夜其三
　　@喵大白：今天下午某家站姐蹲选手上班的时候拍到了一个穿黑衬衣的帅哥！有无姐妹知道他是谁啊啊啊啊啊啊[跪了][图片评论]
　　梦里江南：不是坐大巴来的，首先他不是选手[摊手]
　　六月雪：难道是被小聋瞎们遗忘在四十八线的沧海遗珠？[疑问]
　　为你执伞：也不是空降导师，空降导师名单都公布了[并不简单]
　　关爱糊星成长：你们为何选择性无视专业评审？除了xfyl以外别的公司派来的负责人都是经常代表公司出面的，大家都认得脸，所以答案不就只剩一个了？[摊手]
　　给你一朵发发：没错，就是jjx[憧憬]
　　我和赵鹤抱着膝，并排坐着。
　　前几天他就有点无精打采的，我还以为只是训练太累了。赵鹤现在才十九岁，就已经做了三年练习生，这么一算，他签约的时候跟我当年签约时一样大。
　　十九岁时我已是媒体口中的新晋顶流，而赵鹤还在拼命地想要拿到出道的机会。
　　我多幸运啊，从成为练习生到出道只花了一年的时间，事业低迷期也不过几个月而已，身边有连启铭照顾我，简峻熙给我最好的资源，年纪最长的队长教我怎么应付媒体，不开心的时候有柯一言夏舟计小北陪我玩，就连最没人情味儿的娄琼也很包容我。
　　可赵鹤好像什么也没有，他带着刚进公司的几个新练习生一起来，什么事情都得他来看顾，一共三个公演舞台，三次都被队友推去做队长。
　　“好累啊……”他轻声道，“其实我不是很想做队长。”
　　“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最早起床挨个去叫他们起来训练，要扒舞，要给他们抠动作抠队形，要照顾他们的情绪。被人骂了不可以还嘴，再不开心也要在粉丝面前笑……”赵鹤用手捂住了脸，“真的太痛苦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今晚过去，就结束啦。最后再拼一次，然后就好好休息几天，调整一下，等着出道发布会。”
　　其实前几次排名的票数累积下来，今晚赵鹤拿下出道位几乎已成定局，区别大概只有第一名出道和非第一名出道。
　　“老师，你是过来人。”他抬起头来看向我，“你能告诉我，出道之后又是怎样的吗？”
　　“出道之后啊……”我想了想，又问，“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实话。”他道。
　　“生活会变得特别没意义。”我说，“每天大量的时间都必须要拿去做对你而言没什么意义的事情，给品牌方站台宣传，在机场装作不刻意地耍帅，一天赶两趟飞机，昼夜奔波黑白连轴。或许你想要的是舞台，是音乐，但是最后剩给它们的时间是很少的。”
　　“你要大度，原谅咒骂你的人，原谅爱你过头的人。说话做事之前要琢磨怎样才能让更多的人喜欢你，怎样才可以不犯错。”我笑道，“听着就很累是不是？可是如果没有人气，就没有站上舞台的机会，谁会甘心做一个在家扣脚天天发自拍开直播的四十八线呢？所以必须得去做。”
　　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他伸出手：“出道之后怎么选择由你自己决定，但是现在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合了几遍舞之后我热出一背的汗，想在公演开场之前再进休息室里吹吹空调凉快一下，结果被连启铭逮个正着，最后只能被押到他的休息室里，落魄地拿着一只携带式风扇对着自己吹。
　　委屈，我好委屈。
　　我吹了一会儿，感觉凉快下来了，气鼓鼓地把手里的猫猫电风扇转过去，开着最大档对着连启铭的脸吹，然后看着他在风中胡乱翻飞的额发开始鹅叫一般“咯咯”地笑。
　　连启铭把头发扒拉回来，居然轻轻“哼”了一声，把电风扇从我手里抽走了。
　　好小气哦！
　　终于，公演就要开场了。
　　导师和评审的位置设置在舞台的右侧，前排坐代表各个娱乐公司的专业评审，分别是先锋娱乐CEO，也就是简峻熙，向骅所属公司星芒文化和申蔚所属公司分贝传媒的执行总裁，以及部分选手所属公司的负责人。导师坐席在第二排，一共九个人，包括我们四个常驻和四个空降，还有决赛的特邀主持人。
　　说起来，特邀主持人是谁我都不知道诶。
　　因为公演的重头戏是选手们，所以介绍导师和专业评审的部分稍微压缩了一点。在公演开始之前，我们要提前入座。
　　我们的坐席是专门搭出来的，就在观众席旁边，但比一般坐席更高一些，周围有保安执勤。要过来这边，除了走主舞台，就是走从旁边那道从二楼看台延伸下来的阶梯，也就是说一定不可能躲过观众的眼睛，想低调都不行。
　　距离公演开始还有十分钟，观众差不多都已就坐了，有的在掏手幅，有的戴头灯。
　　我和简峻熙连启铭一个公司的，自然也一起走。连启铭打头，然后是简峻熙，后头跟着我。
　　简峻熙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丝绸衬衣，扎进长裤里，收出窄而劲瘦的腰，两边的袖口向上捋起一小截，露出好看的小臂，长长的金色眼镜链垂在颈侧，快要碰到掩在衣物里的锁骨了。他头身比好，明明只比我高两厘米，但乍一看像一米九的。
　　连启铭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女生惊呼出声，拉着同伴朝我们的方向看。
　　简峻熙下来的时候，距离我们最近的观众席一片叽叽喳喳，拉着同行的伙伴彼此问那是谁。不少人直接抄起单反就对着简峻熙一顿狂拍。
　　我右手边的观众席里，有一个举着单反的女孩子，身材娇娇小小的，看着很眼熟，好像经常在前线见到。她看向我，大概也是知道我眼熟她，壮起胆子小声问我：“楚楚，他是谁啊？好好看哦。”
　　我朝她笑了笑：“那是我老板。”
　　“啊？”她呆了一下，显然没反应过来。
　　“就是简峻熙啊。”我道。
　　“卧槽！”她无意识地脱口而出，又赶紧捂住了嘴，“我没说脏话，不是我！”
　　“温楚琛。”简峻熙可能是发现我没跟上他了，转过头来喊我。
　　我轻快地向他奔去：“来啦！”
　　简峻熙没好气道：“别在楼梯上蹦跶，找死？”
　　“我错了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呗。”我嬉皮笑脸地走在他身边。
　　前方的连启铭加快了步子，转眼已到座席区了。
　　他俩怎么奇奇怪怪的，明明是表兄弟，居然话也不说一句。
　　落座之前，我望了望遥遥坐在另一端的连启铭，用胳膊轻轻怼了一下简峻熙：“你是不是惹连哥生气啦？”
　　“你怎么就觉得是我惹他，不是他惹我呢？”简峻熙反问。
　　“连哥人那么好，怎么可能惹人生气啊！”我理直气壮道。
　　“你别管，反正这事跟你没关系。”简峻熙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道，“你好好工作，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