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巴佬 (雁一夏)

　　在工地里干了半个月的时间，那之前把他招进来的领导看他干活利索，也不偷懒，便给他把工资涨到了100一天，何牛牛很开心，花了一百多在路边烤了些烤串拿回宿舍请工友们吃。



　　相处了半个月的时间，何牛牛对那些工友的印象都很好，他们都是从各个小地方抛家弃子的来城里赚钱，就是为了能多攒一些钱，给家里人过上好的ri子，在这个圈子里，没人会嘲笑他带着补丁的裤子，也没人会看不起他的傻笨，因为大家都很辛苦，一个人孤零零的来城里打工，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才不至于那么寂寞。



　　工友们见何牛牛买了烤串回来请他们吃，都很高兴，有的人拿出一瓶白酒，有的拿出一块腌肉，还有的拿出几个馅饼，原本只有烤串的桌子上没过多久竟然都摆满了食物。



　　吃到一半和何牛牛关系最好的康力回来了，手里还提着骨头汤，不过路途颠簸骨头汤洒了不少，便顺手从双人床地下摞着的旧杂志里拿出基本杂志放在桌子上垫好。



　　坐在康力旁边的何牛牛似乎感觉一道熟悉的视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把骨头汤下面垫的杂志抽了出来。



　　杂志封面上的男人，剪着精神的寸头，露出连女人都嫉妒的完美的容貌，穿着合身的西服，打着领带，端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一样赏心悦目，何牛牛差不多知道屈飞为什么会把感情当作玩乐的原因了，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喜欢他，甘愿为他付出的人多了，他自然就不珍惜了......



　　康力yao了一口肉筋，扭头就见何牛牛捧着一本去年的旧杂志发呆，“喂，回神啦......”



　　边说边拿起一串烤五花塞到他手里，“你看看这些人如狼似虎的，你在不吃，就真没有啦......”



　　何牛牛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康力见他这个样子，好奇的凑上前，看到那杂志上的男人，“不就是屈飞嘛......”



　　何牛牛惊讶的扭头看他，“阿力，你认识他？”



　　“认识，”康力又yao了一口肉筋，“M市里有谁不认识他......”



　　“你说说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屈飞生来家室显赫就算了，长得还那么好，咱辛辛苦苦一年挣的钱，估计都没有人家轻轻松松一天赚的多，你说这世界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呢？”



　　另外的工友就笑康力，“这世界原来就这么不公平，你长这么大，难不成还没有看开呀......”



　　康力看着那杂志上的屈飞，一副羡慕的表情，“怪不得人家每天留恋花丛中，有一个家室和他一样显耀的大美女未婚妻就算了，每天八卦娱乐杂志上的绯闻不断，还仍旧有很多女人心甘情愿的飞蛾扑火，上次我还听说他跟那个最近很红的小明星有一腿呢......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过上这种生活......等我能过上那种生活，我就一下子娶两个老婆，晚上搂着睡觉，一左一右各一个，多舒坦......”



　　一旁的工友笑他，“小子，你就别白ri做梦了，就咱这样还想成为屈飞？成为他的小弟估计人家都会嫌你不够格呢......”



　　何牛牛坐在那里愣愣的看着杂志上屈飞的脸，认清现实之后才知道他和屈飞之间是有多大的差别，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一心觉得只要和屈飞感情好就行，其他的所有外界因素都可以两个人一起面对......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屈飞压根就没打算带他去面对那些外界因素，因为他自始至终只把自己当成一个一时兴起的小玩物，觉得新鲜才会对他那般好，等腻了，厌了，怕也就跟其他人一样，果断又干脆的抛弃掉。



　　“哎，大牛，你眼圈怎么红了？”



　　何牛牛连忙放下杂志，欲盖弥彰的抿了口工友倒给他的白酒，高度白酒的辛辣味立马把他呛得咳嗽不止，眼圈又更红了几分，“白酒好辣......”



　　众人看到何牛牛出了洋相，哈哈大笑，继续喝酒聊天。



　　何牛牛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在工友的劝说下喝了一小杯白酒，大家吃完擦擦嘴就各自回床上睡觉了。



　　原本都是些大老爷们，那样的环境下注重个人卫生都很困难，哪有其他精力来维持宿舍的环境卫生，所以民工的简易宿舍里往往都是脏乱差，大家到也都习以为常了，但何牛牛见狼藉的桌面还是忍不下心来扔着不管，把桌子上的垃圾收拾好，出门扔到垃圾桶里。



　　原本在室内没什么感觉，到了室外被晚上的凉风一吹竟然有些醉了，忍着眩晕回到宿舍，爬上了自己上铺的床，刚躺下，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下了床，把扔在桌子上的那本杂志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把封面撕下来，带回床上。



　　借着月光，看着封面上屈飞带着淡笑的脸不知为何鼻子又有些发酸，他知道一个大男人为了这种情爱之事动不动就伤怀很窝囊，也很傻气，但是他原本脑袋就不够用，现在他只学会怎样爱上一个人，却没有学会怎样忘掉一个人......



　　何牛牛醉了，哭了，就算精神状态再不好，劳苦的工作还是要继续，不在状态，工作便也做的不好，运输模板的时候竟然一个不稳把模板掉到地上，模板破了，惹得包工头破口大骂，何牛牛只能垂着头，弓着腰，低眉顺眼的忍包工头把他骂个狗血淋头，还扣了他一百块钱。



　　扣了他的钱，何牛牛就等于这一天白干了，他到也觉得没什么，他原本就不讨人喜欢，人也不机灵，像这样的事其他小工也犯过，但听说要扣钱，都会死皮赖脸的跟包工头磨来磨去，最后往往包工头就会法外开恩，可是自己不会说不会道，也就只能干等着被扣工钱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情绪低落的何牛牛习惯性的向工地的水龙头走去，在工地上干了一天下来，全身上下就都成了土灰色，身上脏到不行，虽然很累，但之前屈飞给他培养的讲卫生的习惯仍旧没办法改变。



　　条件有限，他就只能每天去水龙头便简单洗洗，为此，他还把头发剪成了短寸，不影响工作也方便清洗。





　　何牛牛正用破旧的毛巾沾着水擦自己的身体，康力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大嗓门的对他喊，“大牛......”



　　何牛牛抬头看他，就见康力那粗狂的笑脸，“走，咱们去吃西餐去。”


还没等何牛牛清洗完，就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拉着他往工地外走，“每天洗来洗去的，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康力这么说，何牛牛就想到屈飞把他压在身下像女人一样撞击的场景，脸瞬间涨红，反应很激烈的把康力推到一边，“我，我是大男人！才不是娘们！”



　　康力显然没有预料到何牛牛反应这么激烈，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笑着挠挠头，“对，对不起啊，我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



　　何牛牛抿着嘴不说话，他知道康力只是开玩笑，是自己太敏感了，才会这么小题大做，心里自然是懊悔的，康力分明很人好，有什么好事也会都拉着他，自己心情不好就算了还要对别人发火，好在康力这人神经大条，转眼就把这事忘记了。



　　被康力拉着左拐右拐的带到市中心的一家高级西餐厅前，何牛牛认得这个地方，之前康力也带他来过，当然他们并不是来消费的，毕竟这里面的消费水平他们的收入是定然承担不起的。



　　康力有个老乡在这家餐厅的厨房工作，可以带出客人吃剩的食物，像这样消费昂贵的西餐厅，大部分人吃的就是个氛围和环境，往往一顿饭吃完，餐桌上的山珍海味动都没动几口。



　　都是上好的食材，就那样白白扔掉就太可惜了，所以餐厅里的工作人员碰到没动几口的菜肴往往也会留着自己享用，偶尔吃不了的也会给同样挣扎在社会低层的朋友分享。



　　餐厅的经理也知道大家挣钱不容易，所以便对这种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康力带着何牛牛绕道餐厅的后门，等了一会儿康力的老乡才从后门紧张兮兮的走出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塞到康力手上，对着他一笑，“今天店里生意好，中午剩了很多，我给你们挑了三块牛排一块鹅肝，还有一些菜，都是客人只吃了一口的......这个点了店里上人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回去忙了啊......”



　　“好好好......”康力连忙点头，把塑料袋递给何牛牛，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你老家寄过来的，你也别老顾着工作，今年过节好歹回去看看你媳妇和儿子吧......”



　　那老乡接过康力的信，到了一声谢谢，就又匆匆的回了店里。



　　康力很高兴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跟何牛牛道，“没想到这次给了这么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