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荷突然被助理叫住。
助理走到他面前,“我有话同您说。”
“好的。”卫荷说。
助理:“请跟我到这边。”
卫荷跟着他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计诚霄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周围没有任何人,他没往卫荷这边看,但可以看出英俊的脸庞上满是藏不住的疲倦,他精神不好,一直在捏自己的鼻梁骨。
手上缠满了绷带。
卫荷竟然从这个男人身上看出了一丝脆弱。他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只激战后的雄狮,孤独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然后无力的躺倒在空荡的草原上,缓缓喘息。
助理带着卫荷走进一间无人的会客室,他开门见山:“昨晚的事,我希望卫先生当做没看到。”
果然是这件事,卫荷理解他的意思,“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助理点点头,见卫荷这么配合,他便止住余下的腹稿,没有再多解释,“卫先生是个识趣的人。”
他仅仅是口头告知,因为对付卫荷这样的人,助理有的是办法,他并不是真的担心对方会把计诚霄的事情说出去。
这不是什么听了会让人高兴的赞扬,卫荷只是干笑一笑,算是回应。
和昨天一样,卫荷出门吃了早餐,在他租住的房里待了一天,这才回家。
他进门后没看到计诚霄,不知是出门没回,还是待在房间里。
接下来几天,两人算是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计诚霄没有再出现像那一天的状况,不过,偶尔能从仆人的只言片语中,卫荷还是知道了一些事。
一楼有一间房,据说是专门为计诚霄“发病”时设计使用的,里面有很多健身器材,一个小型拳击场,还装有隔音棉,只是那天计诚霄大概是没有及时进那间房,就“发病”了。
这天早上,卫荷和往常一样下楼。
还没走几步,计诚霄就喊住他,“站住。”
卫荷回头,“什么事?”
计诚霄:“今天别出门,待会回老宅,商量结婚的事。”
计诚霄真的是一个很霸道的人,他从来不会考虑卫荷今天有没有空,当然,也不屑于考虑,把话传递到,就低下头继续处理工作。
卫荷一愣,这久一直没见计诚霄提这事,他差点都忘了,“好的,我知道了。”
当天下午,两人坐上车,前往老宅,也就是上次骆芷蕊邀请卫荷去的地方。
卫荷和计诚霄一同坐在后座,虽然卫荷尽力让自己往车门边挪,但还是能感受到来自计诚霄的压迫感。
密闭的空间里,男人什么话也不用说,光是坐在那里,卫荷就紧张到不行。
沉默的气氛一直在车厢里蔓延,直到到了老宅,下了车后卫荷才像是能重新呼吸了一般。
计诚霄一言不发,大步朝门迈了过去。
卫荷连忙跟上。
今天计永锋不在,骆芷蕊这个女主人成了掌控全局的那个人,她领着一堆人策划师,等着两人进门。
计诚霄跟她势不两立,没什么好脸色。
虽然是自己的婚礼,但卫荷发现,其实没他什么事。除了有人来为他量尺寸外,卫荷便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
这个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在为婚礼准备的事忙得热火朝天,反倒是卫荷和计诚霄这两个当事人最像局外人。
计诚霄坐在卫荷不远处,冷眼看着众人,看烦了便闭上眼假寐。
骆芷蕊对这场婚礼的热情与积极超乎卫荷想象,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她要结婚。
卫荷没事情可做,他百无聊赖间,忍不住点开了某个人的微博。
博主最近的更新是在几天前,一张医院为背景的照片,露出一个男人的背景,以及与某个人十指相扣的手,配文道:“出院啦,我们回家!”
卫荷垂下眼眸,心脏一阵抽痛。
这是钟莘的微博。
照片里的男人,虽然只是背影,但卫荷怎么肯认不出来,这是严穆秋。
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狠狠刺痛了他的眼。
尽管知道严穆秋不喜欢他,但对方绝情到这种地步,卫荷说不难过是骗人了。
他消失的这几天,严穆秋连一个电话都没有,问都不问一句。他与严穆秋,结束得这么悄无声息。
“喂,发什么呆!”
感觉什么东西扔了过来,卫荷抬头。
计诚霄正皱着眉头看他,“聋了?”
刚才扔过来的,是一套衣服,卫荷回过神,连忙起身,呆呆地发出疑问:“啊?”
计诚霄见他才一会儿功夫不见,眼眶就红了,像只可怜的小白兔,不耐烦的语气稍微柔和一点:“去换衣服,待会拍照。”
“拍照?”卫荷不解,怎么突然要拍照?
“结婚照。”计诚霄道,他瞥了卫荷一眼,对方还是那傻样,“怎么?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专门腾出时间去拍婚纱照吧?”
“不会不会。”卫荷赶紧说,其实他吃惊的是计诚霄竟然会同意拍,在他看来他们连一张合照都不会有。
两人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
摄影师本来兴致勃勃,但他稍微说了几句就被计诚霄瞪,吓得什么要求就没了,赶紧拍完结束。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画面里坐着两个隔得老远的男人,一个勉强尬笑,一个面若冰霜。
第8章 婚宴
婚礼定在一个星期后。
计家作为A市有头有脸的家族,计诚霄的婚礼可谓全城瞩目,不知有多少媒体名人在看,虽然两位当事人对这场婚礼都不放心上,但计家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提前了几天,管家就来给卫荷进行礼仪培训,保证他在婚礼当天不给计家丢人。
卫荷看管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丝毫不怀疑若是时间够,他说不定会让自己去整个容,好在颜值上也配得上计诚霄。
其实不必这么紧张,卫荷以前和严穆秋在一起时,社交礼仪方面多多少少也学了一些,不至于在婚礼上丢人。
但人家愿意教,卫荷也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学就是了。
一转眼,便到了婚礼当天。
婚宴订在傍晚,但许多人一早就起来忙碌。
计诚霄这久不知道在忙什么,早出晚归,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卫荷已经许久都没见过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下午时分,卫荷换上了一身白西装,在助理的带领下,前往婚礼会场。
他很适合穿白色,都说人靠衣装,这身价值不菲的白色西装,将卫荷整个人衬托得气质都不一样了。
与之相反,有些人就很适合穿黑色,比如计诚霄。他和卫荷一黑一白,两人走在一起,一眼看上去竟也有些般配。
会场被装饰得金碧辉煌,两人提前到达,在休息室稍作休整,助理走过来,递给计诚霄一个礼盒,“计先生,这是婚戒。”
计诚霄摆摆手,像是对这个东西很是厌恶,“你帮我拿着。”然后转头对卫荷说:“自己戴上。”
卫荷:“……”
他没有恋人,对戴婚戒这种事毫无心理压力,因此助理递过来,卫荷也就乖乖接受。
也不知道计诚霄怎么和骆芷蕊沟通的,他们的婚礼没有走红毯,说誓言,交换戒指这些流程,而是直接跳到了宴请宾客这个步骤,某种程度来说,可谓简单粗暴。
这枚婚戒很朴素,没有一丝多余的修饰。
卫荷往无名指上戴上婚戒,那一刻,他脑海里闪现出严穆秋的脸,随即转瞬即逝,心中浑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他有点难受,又似乎有些释怀。
另一旁,助理低声对计诚霄道:“先生,这戒指您拿着,婚礼上还是要戴的。”
半个小时后,负责婚礼策划的人进来,让两位新人准备准备,宾客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计诚霄起身,卫荷落下他半步,看着男人的背影,卫荷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不情愿。
“卫先生,请挽住计先生的胳膊。”助理在后面提醒。
卫荷面色一僵,他不敢。
熟料不等卫荷有反应,计诚霄已经发声:“挽什么挽,又不是女人。”他扭头看卫荷,没有感情道:“走快点。”
卫荷跟上。
他在心里怂怂的为自己发声:哼,我也不想挽!
别人结婚,好歹也是貌合神离,而按计诚霄的性子,他连“貌合”都懒得装,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我和这个人不熟!
卫荷不像计诚霄有任性的资本,他完美展现管家的教学成果,走在计诚霄身边,露出得体的笑容,宠辱不惊。
会场上灯光耀眼,两位新人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从旋梯上缓缓走下。
下面有人拍计永锋的马屁,“计老爷真是好福气啊,一对璧人,看上去般配极了!”
计诚霄原本目不斜视,卫荷却注意到他忽然顿了一下,顺着视线看过去,他在众多宾客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郁超儒!
对方也在看着他们,在看向卫荷时,目露凶光。
卫荷急忙收回视线,胸中涌起对郁超儒的无限同情。
他忍不住幻想了一下他参加严穆秋与钟莘婚礼的场景,心顿时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