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一个黑夜,又迎来下一个天黑。胃痛,下床吃片儿吗叮咛。
喝水的突然想到战予霆吃药时的那个拧巴劲,走了个神儿,一口水差点儿呛死自己。
爆个老战的黑料吧。这些年那王八蛋双标的厉害,平时训我跟训孙子似得,轮到自己生病就各种赖皮。他对吃药特别抗拒,连当时在论坛的ID都叫不吃药。
这厮为了不吃药耍的那些手段之幼稚有时候我都赖得拆他。我骂他有病,现在这药都裹层糖衣甜么叽儿跟吃糖似得,他就是宁愿去医院挂水挨针。有时候就一小感冒,看他手背上被扎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我特来气。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有这毛病,直到有一年感冒拖成了肺炎才发现。于是后来每逢他生病我俩就得上演一出无间道。
有一回我在外面儿跟朋友吃饭的时候接了他一电话,通话内容把在场的人都听呆了。
那次是这样的,他去福建谈生意,走的时候嗓子就有点儿不舒服,我当时就预感这王八蛋可能是要感冒,走前按在沙发上威逼利诱的灌了两袋冲剂,又给他装了点儿感冒药让他先吃着,争取把病毒扼杀在摇篮里!
药就装了几天的,想着他三天就回来了。结果到了以后正赶上台风登陆,飞机火车都不通,被困了一周。
第三天的时候他就不跟我打电话了,只发消息,我用膝盖都猜到他肯定是感冒加重了怕我听出来。前一天晚上跟他发消息发一半儿他就不回了,我以为他睡着了,结果第二天早上也没音讯,中午我跟朋友吃饭,等菜的时候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声音哑的简直没法儿听了都。
我说你是不是发烧了?
他说没,刚睡醒就这声音。
我说你放屁,你刚睡醒什么声音我没听过啊?!
他就开始吭叽,说真的刚睡醒,转移话题问我吃饭了没现在干嘛呢我想你了昨天客户给送了盒点心挺好吃的我给你带回去…
我很无情的打断他说醒了就起床,现在,去吃药,让我听见你掰药片儿和吞咽的声音。
他犟驴似得说小感冒不严重。
我气死了,坐餐厅里泼妇似得吼他说你甭撒赖啊赶紧的!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吃个药怎么就这么费劲儿呢?!还能不能过了!
然后他就老实了,我说你欠不欠啊非得我骂你!
我也想当个温柔的人啊,但这货总逼我,害得我一温文尔雅的大好青年跟他在一起后越来越有夜叉的气质。
但他吃药的时候还是不老实,他说他吃完了。我说你内药盒子怎么就响了两声儿?三种药呢。
他又叹了口气才乖乖把第三种药也吃了。
反正骂也挨了事儿也暴露了,他也不装了,倒回床上说胡话,说媳妇儿我好像快病死了。
我说死吧死吧,不听话的东西,死了我就把你烧成灰随身带着,我还省心了呢。
好在他倒是不常生病,不然我估计我得比他先西去。
那天挂了电话发现我俩朋友全痴呆似得盯着我,说从来没见过我这样跟人说话,说你这是侦探型人格吧,远程监控太恐怖了,战予霆好可怜。
我说都是内不争气的王八犊子逼的。你快帮我看看我是不是都气的长白头发了?
说完了,药也吃完了,还是胃痛,继续抱着被子看电影。
这两天看了不少烂片儿,大多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喜剧。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九把刀的《等一个人咖啡》,不是因为这电影多好,只是因为看到女主头上顶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骑着小电驴儿去追她喜欢的人的时候我居然哭了。我发誓这是部烂片儿,我可能是被蠢哭的。
老战要是知道我看这个看哭了估计得笑死我。
可是哭出来舒服多了,哭出来以后我开始自暴自弃的听老情歌。听假装,听妥协,听蔡依林,听杨千嬅。听完我还要去看看老电影净化一下眼睛。
老战总嫌我听的苦情歌矫情。我不跟他计较,因为他不懂艺术。而且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听苦情歌的,我也当过很多年快乐的小二逼。只是遇到他之后,从前听不懂的歌,读不懂的诗,看不懂的禅语,一夜之间我全懂了。
我不恨你。
第45章 还是一些小记
在家呆好几天了,店里也没管,保林儿打电话来说有个喝大的把卫生间便池砸了,我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这玩意儿要拿什么砸……干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酒疯差的没少见过,只能感叹还真是山外高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
昨儿跟鳗鱼在网上聊了一会儿,我本科室友,怪咖一个,本科读的管理,后来跨专业考了史学的研,最后跑美国学动画去了……现在在杭州一挺出名的工作室上班儿,说是苦不堪言,但又痛并快乐着。
他最近带女朋友回北京见父母,我说这是事儿要成了啊,他说差不多了,打算等明年五月房子装好了就结婚,住在杭州那边儿。
这两年大家都忙,我们宿舍几个也好久没见了,我说晚上我撺个局,把老二老三都叫上,咱们喝花酒去!
他说好。
我问他带不带媳妇儿?
他牛轰轰的说不带!让她在家等着切!
我说论头铁还是你的铁。
他说他媳妇儿脾气好,不吃醋。
嗯,反正晚上还是带来了。
不过他女朋友确实看着脾气挺好的。我一弯的看着都觉得舒服。脾气好的人我看着都舒服,既不会开车碾人,也不会把人打进医院,也不会隔三差五的砸手机,也不会拉着脸吓唬人。
我们宿舍四个,按年龄排鳗鱼是老大,也是舍长,我比他们小两岁,是老幺。可一晃眼大家都奔三的人了,秃的秃胖的胖,太毁了。
二辉说:“以后大家别见了,每次看到彼此日益沧桑的脸不觉得伤感么?”
老三说还好,当年看见你也是这么伤感。
都老大不小了,但全宿舍就鳗鱼脱了单。涮锅的时候二辉感慨说也算,队伍里总归还有个出息的。完了突然把筷子往桌儿上一拍说,“哎呦艹我忘了,老四也不是单的,这崽子还最早!”
我说我现在也单了,请求归队。
他啊了一声很诧异的样子,问我:“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说也就前两天吧,完了神经病似得举起可乐大声说干杯!
他们很配合我的神经病,举起杯子跟我干了一下。
我们宿舍除了我都是直的,糙直糙直的那种。他们都知道我的忄向,大二的时候我就跟他们出柜了。
当时心里一边儿忐忑一边儿想着还能怎么着啊,反正咱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等着他们膈应我我不如先早点儿摊牌算了,我不想藏着掖着。而且一直以来他们都挺照顾我的,他们越对我好我越不想骗他们。
其实也掺了点儿自暴自弃的想法吧,反正没想过这事儿捅破后他们还能接受我。
结果让我特不理解的是听我摊牌后他们反应特别平静,平静的都有点儿近似冷漠了。当时我一脸严肃郑重其事的跟他们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完了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二辉说了声:“哦。”
老三继续刀塔。
鳗鱼边穿鞋边说:“我一会儿去三食堂买烧饼,你们吃吗?”
老二和老三异口同声的说吃!我没说话,他又看着我问我吃吗,我没反应过来,二辉说:“他也吃,不就他最馋内个么…”
然后鳗鱼就买烧饼去了,我怀疑他们是不是没听懂我说什么…
后来事实证明他们确实听懂了,那天晚上我早早就上床了,我也不知道他们那反应什么意思,大家相处一年了,虽然情分在那儿,但撕了伪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别扭吧,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了。
我一直躺在床上装睡,宿舍熄灯后他们忽然给我塞了一个红包,说祝我幸福,说我傻狍子似得以后要找男朋友他们得帮我参谋参谋。
我家那地方不大,这种事儿还是挺骇人听闻的。遇到他们之前我没想过其实这个世界也有很包容的一面,有那么一群人虽然在围墙外,但并不会视你为妖魔。讲的有点儿文艺了,反正就是真的没想过。
一直觉得能遇见他们是件特别特别幸运的事儿。
后来大三的时候战予霆追我他们都知道,毕竟他那个追法儿也挺难不让人知道的…但我俩在一起是我研一以后的事儿了,那时我们四个留校的留校出国的出国,联系的不多。当时没有专门跟他们说我跟老战的事儿,因为也不知道能在一起多长时间,就想着先走着看吧。结果一转眼就这么些年了。
我也没刻意瞒着,朋友圈里都是老战各种挺没形象的照片儿。
鳗鱼难得回来一趟,吃完火锅我说请他们去唱歌。他们都喝了点儿酒,我负责开车就没喝。
我开的是好几年前战予霆他爸给他的红杉,路上二辉一直说这车太大了,不适合我。我说这是战予霆的车,我的是辆锐志,被他开走了。
我考驾照那会儿其实不算笨,但战予霆是老司机,老司机看谁开车他都觉得笨。我学车那会儿他总带我在小区停车场练手,倒车入库什么的,被他骂死了。新手开车本来就紧张,他一骂我我就更紧张,我也来气,我说我不跟你学了你怎么比驾校那更年期的老头儿还凶!我本来开的好好儿的给你骂的什么都不会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