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在御一吓,痴痴呆呆地看向吴窥江。这么冷的夜里,只穿一件黑T,绷得腰杆笔直,像极了杀人不见血的利剑。圆领都被穿出杀伐气,钟在御真怕他刀起头落。
这附近无人不识吴窥江,他是广场法定产权人,这条夜市生龙活虎,城管大队路过也睁眼瞎,全是看他老人家的面子。
老人家环保意识强悍,特地雇了保洁,严格按照垃圾分类法打扫清理,第二天地砖上油汪都没有,只有人站久了留下的坑。
人人都要吃饭,偷抢拐骗也是行当。隔壁卖烤面筋的白胖大叔关了喇叭,既解围又侃大山:“人家是城管大队长,这一块儿都归他管。”还笑嘻嘻地问,“大队长,要微辣中辣还是麻辣?”
吴窥江脾气正差:“都不要。”
大叔对钟在御挑眉,示意你来根?一个眼神风情万种,包括什么辣?几根?酱要不要多点?重点是免费的。
老头算是看出来了,赔笑:“这不是初来乍到贵宝地,一时没想到那么多,要不现在补交,你看怎么样?这位小帅哥的就当我开门第一单,讨个彩头。”
吴窥江眯了眯眼:“你不是道观那老头?”
跟他说撞人也能转霉运的!
老头骇然,一把抄起骗钱工具——八卦图和小马扎,灵活地跑了。边跑边看,怕被穷追不舍。
这种人,吴窥江懒得追。
大叔手法熟练,还能分心抬头,追问:“什么道观?别是城北那个。”
吴窥江蹙眉:“城北几家道观?”
“就一家!他们观出了名的骗财骗色!好多人都被骗了,去年不是还有公安破案抓了个假道士骗了人家大款一百万吗?”大叔递了串烤面筋给钟在御。
吴窥江精明二十多年,而今栽了跟头。转头一看,小倒霉蛋吃上白食,想这霉运应该是无稽之谈,没破财还白消费。至于之前,估摸都是走大运的巧合。
“以后再看见算命,都给我撵走。”吴窥江对大叔说,又懒懒地招呼:“走吧。”
钟在御没好意思多要,就要了一根解馋,毕竟是人家的荣光,他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百爷没来呢。”
吴窥江为他那点同情心心疼不已:“他是老板我是老板!我连把钥匙都不能有?”
第12章 领结
下午钟在御还在睡,迷迷瞪瞪感觉到有什么重东西被撂到床上。林森的手像是从才从冰箱里拿出来,触上额头,冰的钟在御一个机灵,差点表演鲤鱼打挺。
“你有病!”钟在御没好气的看时间,得了,差不多也该起。
林森配合他瓮声瓮气:“你是医生?钟医生?”
钟在御坐起来,靠在床头:“无行医资格,你情我就愿。”
林森垫着胳膊:“你奶奶呢,光看太爷在客厅溜达了。”
“去医院了,不肯叫我陪。”
林森扣着指甲,修剪得状如新月,他自己连护甲油也不涂:“所以说老小孩老小孩嘛,我等奶奶回来,给她做美甲怎么样?”
“那行!”钟在御喜滋滋地答应。奶奶嘴上倔强,其实很爱美,看到美人都要多瞅几眼。林森每次给她做完指甲,她都能乐得跟小孩似的,好像那些个阴霾从不存在。
床头柜上有枚铜钥匙,倍儿显孤独。两家人互相有对家钥匙,以防不测。钟在御瞧着不满:“我给你家钥匙上加了只□□熊,你就这么对待我家钥匙?”
“得,我回头找根红绳穿着挂脖子上。”林森不喜欢这些小物件,赶紧抄进口袋,眼不见,看他怎么叨叨。
钟在御近来对“红”字过敏,奶奶有事没事就看腕上的红绳手串,格外珍稀,洗澡洗碗都要先拿下来,事后再叫钟在御给她带上。
“唉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钟在御察觉到问题。
林森跟美容院做全职,美容院也乐得有个甜蜜帅哥坐在大厅里招蜂引蝶,支付基础工资,前提是他一天十二个小时不能少。林森这几天一直考虑去美容学院打听,结果都去不成。
林森嗔怪:“请假了呀,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不请我怎么打听。”
钟在御咬牙琢磨,好像有这么回事又好像没有,两个人蹭着不要钱的WiFi瞎聊,到头来谁也不知道具体内容。他转移话题:“打听好了?”
“嗯,我估计一下,学半年。我弟那边学费是八月交,给他生活费就成,加上我妈每个月药钱。我得给半年的学习期准备最低三万五,以防万一,准备四万。”林森的声儿轻飘飘的,还虚,欠着什么似的,“夜总会也商量好了,这边的话这个月干完就不去了。”
钟在御早早做好打算:“我接你下班吧。”
绵软的床,还有体温。林森和钟在御比亲兄弟还亲,依旧舍不得:“别,你也刚下夜班。”
钟在御下床换衣:“千万别,我这个经理全部任务在于闲逛。”
大家各有各的偷懒,也安守本分。基本上午夜场一过,无论有没有人,放映机房的那人都在孜孜不倦地放映,而只要电影在,百鹤就不会休息,立在大门口就是尊丰碑。
据说只有热片上映,才会有一夜的人流量。
于是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去,钟在御哪里需要去哪里,他觉得,最辛苦的当属吴窥江。
林森知道钟在御是不放心自己,而且多个人多个照应,怕万一,也不再说什么。
换好衣服,钟在御出去找吃的。奶奶午后才走,留了两人份的晚饭。
家里没装防盗窗,为了太爷独处时不出意外,门窗紧闭。钟在御先开窗通气,老年人的浊气悠悠忽忽散感觉。
太爷爷没人管,圈子越转越小,林森帮忙扶一把,看见家具拐角裹着的塑料泡沫:“奶奶最近好了不少嘛,泡沫都勤换了。”
这玩意太集尘,又不要钱,奶奶喜洁,一周换一次。前段时候病得严重,积得都发黑。
钟在御喜上眉梢:“当然,自从我升官发财,又捡到个手串给她。”
“手串?”
小厨房塞得满满当当,八成都用不上。钟在御把冷菜倒进锅里,开火加热:“红绳和白玉珠子。她可喜欢了。”
“哦,我也喜欢,听着就好看。”
林森把头探出窗外,时近黄昏,夕阳如幕,倩影如画。就是屋顶上又多了几个红绿垃圾袋,碎玻璃似的扎人眼。他闻着味儿,饿出个头重脚轻,差点脑袋朝下摔出窗外:“香死了,给我吃两口。”
林森虎口夺食,肚里饱心里美,不感谢分他美味的钟在御,酝酝酿酿,一肚子甜言蜜语,趁做指甲的功夫,把奶奶哄得五迷三道。
钟在御直搓鸡皮疙瘩,跟着学,照葫芦画瓢只学了个笨嘴拙舌。
奶奶突然伸手点他的鼻子,林森尖叫:“没干呢!刮鼻子上了!”
钟在御咯咯地笑,趴在奶奶膝头,觉得幸福便是如此。
吴佩汉踩着一双定制鹅黄色高帮帆布鞋,倚着墙,双手压在背后,一只脚有样学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毯上划拉。
钟在御一看见他,就想起初高中时统一校服,得盯着脑袋才能分清男女,于是所有学生都在脚上狠下功夫,穿得跟走红毯似的。他几乎是两双帆布鞋,春夏秋冬轮换穿,穿旧不在乎,直到不能再穿。
他一开口就问:“又挨骂了?”
言着无心听者有意,吴佩汉烦心,白他一眼,同时千百遍地扪心自问,为什么总是他血本无归,为什么赚钱的总是他哥!吴佩汉也想疯一场,当着外人的面试图捞回点什么,撇撇嘴:“没,我今天还没见着他。”
跟大哥学习的军令状立得太早,他现在肠儿青了,肚皮溃烂,万般皆下品,那还真不如啃老当米虫。关键是全家都知道了,他想当缩头乌龟都不行。
别人看来,他是宁愿呆在办公室里而不愿出来迎客,其实他巴不得人流不断,手忙脚乱,就不用见大哥。
钟在御路见不平,出手敲门:“正好,我也要见他。”
吴窥江给钟在御转了钱,正竖着耳朵等这一声儿,霎时全混了乱了。他赶紧,恨不得连这段时间都抹杀去:“进来。”
吴佩汉想阻止他为时已晚,干脆闭紧眼睛,伸头一刀,糯糯地唤了声:“哥。”
然后他就看见他哥俊朗带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果然吴窥江逮到他就撒火,就这还是捡着钟在御在场,有收有敛的:“上班还是走秀,学习还是来显摆了。”
吴窥江一面骂人,一面用余光牢牢框着旁边不吭不响的人,心思在他身上,话里话外难免扯了。只怪吴佩汉一脸找骂相,吴窥江有收有敛,变成了不依不饶,“端正态度,整天嬉皮笑脸的,跟你旁边的学学,根不正不齐,苗怎么长结实。”
吴佩汉瞅瞅钟在御,怎么看怎么不像好苗子,恨不得遁地,头皮发麻:“哥,那我不打扰你了。”
大爷开恩,赏他:“嗯。”
吴窥江一心盯着钟在御,总觉得他有点不对,不是坏的那种不对,也不见得有多好。直到他和吴佩汉这个命中欠骂的一并出现,才发现,细白脖间少了领结。
吴佩汉逃命似的,砰的一声关了门,特别响,像关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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