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走到旁边，男生依旧毫无反应地趴着。
又挨近些许，才看到肖炀阖着眼睑，竟然是在睡觉。
星巴克安静的空气里，悬浮着咖啡沁鼻的香气。
陈凌点了杯喝的，坐在旁边玩手游。
熟睡间，肖炀呼吸舒缓，露出凌厉的侧颜，纤长的睫毛在阖拢的眼睑上细微地抖动着。
陈凌错开的视线不禁又一点点挪回他脸上……
看什么看。
也没有很帅嘛。
肖炀睡了大半个小时，陈凌在旁边玩了十几把游戏，一鸡未吃。
这其实不太正常，按他日常的操作，输两把，应该就要麻溜走掉了。
但就是挪不动脚步，甚至还在认真地思考着表白的事。
要不要表白？
表白了肖炀会答应么？
如果答应了，是要早恋么？
看着看着，陈凌的心跳慢慢加快，忙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放下时，趴在桌上的男生却突然掀开一线眼睑。
陈凌猝不及防地愣住。
两人对视的瞬间，对方幽深眸底倏忽一下散开狡黠的笑意，然后，勾起唇角，语声带笑地问：“看这么久？我有那么好看么？”
……
陈凌错开视线，若无其事地喝了口饮料，淡声刺他，“好看爆了。”
说完，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感情你叫哥来就是来看你睡觉，现在睡好了？那我走了。”
刚要跨出座位，手却先一步被牵住，听到身后的人喊，“阿凌。”
回头，见肖炀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笑意，轻声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虽然只是两个字，陈凌却感觉到自己的声音绷得很紧。
“有一句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但不想那么仓促，下周一，是我十八岁生日，放学后，你可以陪我去海边么？”
肖炀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他要说的话都仿佛在陈凌舌尖上翻涌。
一瞬间，心底冒出无数晶莹剔透的气泡，腾空之后，清脆悦耳地炸响在耳畔，别的所有声音都淡去，所有画面都模糊，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可感的。
十根手指纠缠在一起，传递出所有的温度和情绪，鼻尖缭绕着咖啡的甜蜜气味，就像此刻的旖旎气氛。
陈凌有些局促，不得不找个话题，“你先告诉我，在北城大学喝醉那天，我们两在海边到底说了什么？”
肖炀的唇角牵出一抹散漫笑意，抓着陈凌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贴到他微微泛红的耳边，说：“那天，你非得问谢语风跟我什么关系。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他是我表哥，血浓于水的那种。”
陈凌脸颊发烫，又不想表现出来，便慢慢抽回手，“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肖炀问。
“不用，你早点回去吧。”
走出星巴克，夜风立即吹散了陈凌脸颊上的热意，回头时，还能看到铺满暖黄光线的店里，挺拔的高个男生依旧看向这边。陈凌又朝他挥挥手，大步跑进了社区。
作者有话要说： 别要问我为什么炀哥十八岁还在读高二，问就是晋江规定的。
不到十八岁，他就啥也做不了！
顺便问问大家，是晚九点更好还是之前的下午18点更好？
第37章
还没那么期待过周一呢，以至于周末两天显得格外漫长。
毫无恋爱经验的学霸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在逼乎、微博、贴吧等信息丰富的地方，认真搜索了以下几个话题：#什么样的恋爱方式让彼此最舒服#，#完美的恋爱过程分为几个阶段#，#怎样恋爱才能长久#。
又秉承着科学严谨的态度，查阅了《十二星座配对表》，学习了《十二星座在恋爱中容易犯的错误》等相关知识。
一切准备妥当，周一，陈凌胸有成竹地走进教室。
最后一排空着，肖炀还没来。精心酝酿，自然中又透出温馨的一句“早啊”没能派上用场。
无趣地坐到座位上，又构思了一下等会肖炀进来时要如何不着痕迹地损他两句。
意外地是，早读铃响起，肖炀还没进教室。开始以为是迟到，可直到早上放学，也没见踪影。
老高上完课也没来询问这人的去向，显然已经请假了。
生病？
还是家里有事？
陈凌满腹狐疑，各种猜测在脑里纷至沓来，上午一放学，就去三班找谢语风。
“他家里有点事，这段时间都不会来学校。”校草目光闪烁，显然不好直说。又看陈凌情绪低落，抚慰般地解释了一句，“我想，他晚点应该会联系你的。”
陈凌跟谢语风要了肖炀的手机号，存在手机里，却一直没打。
总觉得，是这逼先约的，哪有自己主动联系的道理。
事情好像不那么简单，连续三天，肖炀都没来学校上课，也没联系陈凌。
旁桌空落落的，陈凌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得劲。
以前也空着，那时候不还觉得一个人挺爽？怎么现在这么矫情呢？
肖炀的课桌里丢着一只可按动的黑色碳素笔，陈凌拿出来，无聊地按着。
赵驰回头，关切地问：“凌哥，这段时间肖炀不在，你怎么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呀？”
陈凌心虚，不过面上还是特淡定，“你是不是要我在脸上画个三角形才能表达我的稳定性啊。”
赵驰哈哈笑，“话说，你知不知道肖炀请假干嘛去了？”
“我怎么知道。”陈凌把碳素笔丢回课桌，翻起了教材。
晚上，饭桌上有最喜欢的水煮肉片，也吃得没什么滋味。
贺海见陈凌心不在焉地扒饭，也感觉出这孩子情绪不太好。
陈凌是贺海看着长大的，很小就成了孤儿，承受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能健康成长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懂事，成绩好，会关心人，昊昊和小钧幼儿园的事，他本来可以置之度外，念他的书就好。但他心疼两个小孩，主动给人辅导功课赚钱，就为了让两个小孩像正常的孩子一样享受童年。
从来不会为眼前的困境绊住脚步，因为他心里自有一片天地。
究竟什么事让他这样情绪低落，贺海还真的想不出。
“阿凌啊，晚上有事么？”
陈凌回过神来，笑道：“没事啊，贺叔怎么了？”
他今晚还真没事。本来是要辅导“读书少”的，但也挺奇怪，自从上次对方说过要告白，之后就不声不响地缺课了。三四天了，既没留言请假，也没取消课程。
按照平台的规定，学员缺课，预约金学费都得被平台扣掉。
陈凌不忍心他这么白白给无良平台送钱，主动把后面的课程取消了，这样扣的就是陈凌这边的课程预约金。
总之，不管扣谁的，能少一点是一点。
贺海边收拾碗筷，边跟陈凌安排，“何姨和豹叔搬走的屋子，社区这边准备给七十二岁的陈大爷住，我想要今晚要没事，我们两去帮他打扫打扫。”
“行。”
把昊昊和小钧安排睡下，陈凌带着工具跟着贺海往何姨他们先前住的二层小楼走。
小楼已经是上世纪的建筑，割裂的逼仄布局，内部的每一个房间都很狭小。
何姨和豹叔走之前收拾过，其实已经挺干净，两人不过是在陈大爷入住前，在帮忙清理一遍灰尘。
贺海拧了块毛巾，擦着木地板，聊起了何姨两口子，“天天吵吵闹闹的，其实特别恩爱。”
“确实，何姨很关心豹叔。”这些家长里短，陈凌其实也不太感兴趣。
“他们这样的夫妻，是最平凡的，也得最接地气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贺海抓着毛巾的手慢慢停下，“其实，贺叔我以前也有对象，还差点跟对方白头偕老。”
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贺海还从没提过自己的事，这会突然开了个头，陈凌不禁认真起来。
“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遇到一个女孩，上演了相知相爱相恋的老套戏码，交往没多久女孩就怀孕，我们赶紧结婚了，后来，儿子出生，我开心坏了，把老婆儿子照顾得白白胖胖的，本以为这辈子圆满了，谁知道……”大概是讲到内心深处最难以启齿的痛苦，贺海顿了顿。
陈凌安静地等着他。
“谁知道没多久，来了个男人，把他们两母子接走了，还告诉我，儿子不是我的。”
陈凌：……
“阿凌，以后不管你走到哪一天，最重要的是，从心底确定，跟一个对的人一直携手走下去，走到生命中的那片光明之地。”
沉默着消化了一会，贺海才憨厚地笑笑，重新拿起毛巾开始擦地板。
陈凌也回到自己的手里的事，心绪却飞得老远。
跟一个对的人一直携手，走到生命中的那片光明之地。
是肖炀么？
那逼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可每次需要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自己身边。
——上来，我背你出去。
——吹不到，但是你感觉得到。
——阿凌，注意脚下。
在流淌的思绪中，心脏一点点回温，陈凌摸出手机，拨了通讯录里储存的号码“肖狗逼”，嘟嘟几声后，听到对面传来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