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川稳定住场面,远远的冲路从期点头,他开口说道:“去吧,带他安全回来。”
路从期一挂挡,油门踩到底钻进了丛林间。
这一刻,他反倒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急切,好像心里偏执的以为,不管生死,路从期都得奔赴到他身边,无论多远多难。
他得见到他,好好的抱抱他。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有一个方向可以奔赴,有一个目标可以为之努力,有一处光亮为他闪烁着。
路从期不自觉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洗清了他脸上的浊污,洗褪了他眼中的破碎和崩溃。
车灯照射着前方,驱散一片黑暗。
夜尽将明,从最东方开始,黑夜慢慢消退,橘红被云层遮挡。
他看到了,最远处,清晨第一束阳光突破云层,耀眼夺目,光芒万丈。
终:第九十章
闻严陷入了漫长的梦境当中,从满是火焰的梦境跌落进冰川中,而后又在冰川中找到了一堆燃烧的旺盛的篝火。
而后他梦中他好像已经老了,鬓间头发发白,身处在灰白灰白的病房。
有人遗憾的对他的亲戚说他已经不行了,梦中的闻严非常的老,好像是这样老死的。然后他听见那么苍老的自己,张开了干裂的嘴唇,叫了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没有出现在会坐在他身边麻木的亲戚们当中:“路从期,路从期……”
不过一会儿,那人像是听到了他的召唤,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闻严像是突然间看到了这个人,浑浊的眼珠突然发起光来。
闻严伸出满是褶皱的手,拉着路从期说道:“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回到了二三十岁的年纪,领着一个熟悉的男子进入到一个家门当中,那是他的家,那是他们的家,温暖的灯光,沸腾着的浓汤。”
闻严拽着的那双手没有搭理他。
反倒是他自己很困、很困,他像是从来都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表情满足安详起来,然后他就应该这样带着笑容死去。
闻严他应该活不下来了。
突然有一个声音撕破了这一切美好的情景,那人嘶吼着说着:“你快醒醒,你快醒醒,那些都是假的,不要睡不要睡!”
闻严被吵醒了,不敢再睡了,他自己反倒是笑了起来,他尝试着张嘴,说:“路从期,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啊……我还活着吗你还在吗……”
“在。”
他听见梦里熟悉的声音带着激动的哭腔回复他。
闻严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他只得自顾自说道:“我梦见我老了,在病床上喊着你的名字,可是你没有过来……然后临死前我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我领着你进到了为你准备好的房子里面,那是我们家用余生经营的家……”
路从期趴在闻严耳边,明明已经泣不成声,偏偏要说话,声音听起来都是破碎的:“好啦,别做梦了,该醒醒了……不用等到我们都老了那一天,我们现在就回去。”
闻严像是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并没有理会路从期说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我听见有人叫我,就过来看看。”
这一句话可是把路从期吓得半死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颤着声说:“别回去了,所有人都在等你呢,我叫了你很长时间……”
尽管各项仪器都显示闻严已经度过了那个危险期,但闻严还是给路从期一种他随时都会再次去鬼门关不打算回来的征兆。
呼吸器上吐出一片白雾,闻严的嘴唇弯成了一条弧度,他双眼看着天花板慢慢的转到了路从期的身上,有点不舍的说道:“可是……那个梦好美啊。”
路从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起来,他吸着喉咙的哽咽,尝试着让自己笑起来,无所谓的说道:“梦里还有什么?”
尽管,他知道,梦里不管有什么,那里唯一的活物就是一个叫路从期的人。
闻严看着路从期眼睛弯了起来,把那些复杂的情绪全都混杂成笑意:“你亲我了。”
闻严说着,眼睛狡黠的转了转,尽管路从期现在疲惫的随时都会昏厥的状态看不见,他还是不着痕迹的坏笑了一阵。
他看见路从期扶着床半身不遂的站起来,弯下腰在闻严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有些无措的躲开闻严热烈的注视。
随着路从期低头间,闻严额头上掉落起一个滚烫的盈湿,路从期看着闻严的脸,问他:“是这样么?”
闻严开怀的笑了起来,整个人仿佛顿时有了生机,然而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混混竟然认真而又遗憾的摇了摇头,他有些不满的说道:“不是……梦里你亲的是嘴唇,舌吻,最起码三分钟。”
也不知道到底是闻严的脑袋是不是被给摔成脑糊了,还是他想蓄意憋死谁。
听懂闻严又在不着调的开玩笑的路从期竟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干脆憋死他也不错。
那人没有任何认错思想觉悟的又给脸不要脸的说道:“你还让我上了。”
“那你还是做梦去吧。”
果然就不能太纵容这货了!
路从期起身准备通知外面等候的那群人的时候,闻严扎着针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确定的问道:“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路从期似乎觉得好笑,到底还是坐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是我在做梦。”
我终于从那无边无境的噩梦中醒过来,我终于把那任性的人叫了回来。
久未入梦,一夕误闯。
几饷贪欢,欣喜若狂。
路从期注视着闻严,在心里将他描摹了一遍又一遍,他弯下身,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这般虔诚而小心的吻上他心心念的人。
他熟悉他的一切,眉眼,五官,小动作,敏感处。
他了解他的味道。
明明只是唇齿交融,呼吸相缠。
明明可以在情至高潮处,噩梦搅扰时想爱人讨一个心安的吻。
可这个吻,他等了四年。
路从期不舍得就这样放开了,他甚至有了腻歪的心情想一直这样啃下去。
闻严纵容的看着路从期,揉了揉他的脑袋,问他:“开心吗”
路从期盯着闻严的眼睛,小心的说道:“我有一个日思夜想的人……现在我见到了,怎么会不开心。”
闻严听见这话笑不出来了,他张开胳膊将路从期拥入怀中。
路从期的脑袋就埋在闻严的胸口处,闻严就在他头顶说道:“不委屈,抱抱你。”
那声音通过胸腔共振穿透路从期的耳膜,就好像是从闻严的心里说出来一样。
路从期突然就一阵后怕的颤栗,急于确定什么似的,紧紧抱着闻严。
闻严觉得自己睡够了,睡的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
他像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这个国家、这个城市,周围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还是熟悉无比。
有人推门进来,闻严听见门响这才放开路从期,只是仍旧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门外,孙柊眼睛通红,身后跟着贺章和栾冰。
贺章和他目光对视了一下,明明在外面都已经对着墙哭够了,彼此打过气要好好的说说话的。
可目光一触碰,所有人都直接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栾冰终于止不住的大骂道:“闻严你混蛋吧你!”
贺章鼻涕和眼泪齐下,抽着纸,哼哧哼哧的打着哭隔一时半会儿竟然话都说不完全。
闻严刚醒,这会儿药效还没下去,顿时被吵的头疼欲裂。
心想,自己做的那个梦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闻严在路从期的小心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一看见贺章娘们唧唧的样就头疼:“贺章,看到我活着不高兴吗?你在我墓碑上还没哭够啊?”
这话不知道戳到了贺章哪里的笑点,噗嗤一声,鼻子直接喷出一个鼻涕泡。
所有人破涕为笑。
闻严看见孙柊一言不发的站在那,他伸出手,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声音都不敢落实一般:“妈……”
四年期间,够一个女人从短发续成长发,够她开始眼角细纹开始增多,记忆开始变差。
够她逐渐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但不够她思念一个人。
孙柊攀上闻严的手臂,张了张口,哽咽一阵,努力了许久才把自己多次辗转于唇齿间,想要给闻严说的话说出来:“不管你是什么样,我一直为你骄傲。”
“妈就想跟你说,很早就想告诉你。”
孙柊每一天,整日整夜都在后悔,这些话为什么没有早点跟闻严说。
所以她等到这一天,一定要说出口:“我们一直都为你骄傲着,不管你是否成才、是否是传统意义上的成功……”
闻严四年前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叫住孙柊问的那一句:“您信吗?我想让你为我骄傲过?”
四年后,他终于听到了答案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闻严抽了抽鼻子,他像是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总能在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他只是仰着头,迎着外面正好的阳光,窗外飘荡着花香和摊贩之间的叫卖声,闻严贪恋此刻的美好。
从始至终,他也就是个俗人,贪恋爱人在侧,家人尚在,所谓人间美好烟火,无一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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