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并不知道。
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目的地，傍晚的夕阳特别绚烂，紫红色的天边像熊熊燃烧过的灰烬，慢慢被夜色吞噬。
黑色的古斯特在路上行驶着，齐千然看到不远处一幢建筑时，黯淡的眼神一亮。
“阿昊，能在这里停一下吗？”
帝都四中。
有些学校是以升学率高而出名，有些学校是以建校多年文化底蕴浓厚而出名，也有些学校以学费贵得惊人而出名。
齐千然的四中，则是以升学率垫底，打架斗殴事件连连不断而出名。
两个人坐在车上都不说话，气氛太尴尬，齐千然决定找点事情做。
他在门口逛了一圈，“已经放学了。”
但他们没穿校服，且一看就不是初高中生，保安站在门口一直警惕地盯着他们两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齐千然被这保安灼热的视线盯着头皮发麻，莫名燃起一股胜负欲。
“靠。”他被激怒了，“当真以为哥进不了？”
齐千然带着黎文昊来到后门不远处的一堵墙边，“阿昊，这墙后面有棵树，翻过去就可以踩在树枝干上，再往下跳，很容易的，我先来，你在后面学我的动作就可以了。”
毕竟当初爬了三年的墙，比起好学生黎文昊，齐千然可谓是游刃有余。
他手脚麻利地爬上去坐在墙边，随后身子一跃借助树干的力量再一跳，安全着地。
齐千然刚落地准备找好位置，如果黎文昊不知道怎么下来，他可以接住他。
但很显然，自己多余了。
齐千然刚刚转过身，黎文昊跟在他后面紧随其后落地。
齐千然愕然，“阿昊，你在国外是不是天天逃学翻墙？”
黎文昊拍拍手上的灰尘，没理他。
齐千然哼哼两声，寻着熟悉的走廊跟教室在学校里无所事事地乱逛。
好在他不是很红，不戴口罩，也没人认出他。
迎面经过的女生们倒是有刻意往他们那边瞧，毕竟学校突然出现两个大帅哥，是很令人眼红心跳的，倘若是新来的任课老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齐千然经过自己的班级，站在后门往里瞧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那是他的宝座。
三年来无人敢不经过他的允许便靠近。
“款，阿昊你干嘛？”
见教室里没人，黎文昊径直走进去。
他曾经来过一次齐千然的学校，校运会那两天，学校管理松散。
齐千然带他去玩儿，让他看自己打篮球，赢了之后像个疯子一样冲到观众席，一把将坐在位置上的黎文昊拎起来狠狠地抱住。
少年身上的炙热夹着汗味铺天盖地淹没对方的五感。
黎文昊第一次头晕目眩，心跳加速。
想要推开，却又贪恋。
“阿昊，赶紧出来。”齐千然追上去，“马上要晚自习了，他们吃完饭就会回来。”
黎文昊拉开椅子，坐在曾经齐千然坐过的位置。
然后侧过头，华灯初上的操场上，一个个学生渺小如同白点在上面奔跑。
黎文昊记得后来自己每每翻墙进来，穿过长长的操场走向教学楼，站在下面仰望这间教室的窗户，却再也没有看见，那个一笑就会露出虎牙的阳光少年。
前门有学生说笑着走进来，齐千然听见声音，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黎文昊的手臂往上拽。
黎文昊正准备起来，手撑着桌面，凹凸的纹路引起他的注意，低头一瞥的瞬间——
“我去！”齐千然伸手挡住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
周末愉快。
第15章 劫难
欲盖弥彰啊这是。
黎文昊揪住他的手腕用力掰开。
“痛痛痛痛！”齐千然表情管理失控，这货出个国，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连体力都强过自己。
“你们是谁呀？”已经进教室的几个女生看向他们。
“这是我们的教室。”注意到他们穿的衣服，有人问：“你们不是学生吧。”
黎文昊站起来，拉着齐千然往外走。
齐千然不知道黎文昊看到了没有，但男人越过他时，嘴唇是上扬的。
该死。
两个人刚走出教室，遇见本该守在大门口的保安。
三个人皆是一愣，保安用警棍指着他们：“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站住——”
齐千然对这里轻车熟路，拉着黎文昊就往僻静的地方跑。
实验楼那边是人最少的。
两个人从左边的楼梯上去，再从三楼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另一边下去。
本以为这样可以甩掉后面开启疯狂模式的大叔，结果保安大叔体力好得出奇。
这更燃起了齐千然的胜负欲，堂堂一年轻少年，怎么能输给一个大叔。
“这里！”
齐千然拉着黎文昊拐进学校的室内泳池。
没开灯，里面漆黑一片，月光透过两面巨大的玻璃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外面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你会游泳吗？”齐千然问他。
黎文昊点点头。
齐千然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水里跳。
“扑通”一声，两个人掉入水里，憋着气往下沉。
保安大叔推开虚掩的门走进来，空无一人。
由于在水中，齐千然听不见上面的脚步声。
刚才跳水之前，他已经深呼吸一大口气，还能再忍个几十秒。
齐千然盘算着时间，大叔进来之后瞧见没人，发现他们调虎离山自己被耍了，应该立马调头跑出去。
但保险起见，还是能憋多久就憋多久，咦……等等。
身边的男人似乎在往上游了。
齐千然拽了下，黎文昊继续往上游。
怕是憋不住了。
不能输！
齐千然不允许黎文昊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他想也没想，像海草攀附在黎文昊身上，蛮横地将他往下拉。
黎文昊快要不能呼吸了。
齐千然这边儿还有点气，他凑过去，扣住黎文昊的后脑勺，脸贴过去，撬开他的薄唇将嘴里的氧气输送给他。
黎文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旧木课桌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昊，然。
中间还有个爱心。
*
“阿嚏——”
齐千然打了个喷嚏。
看着刚刚从主卧走出来的黎文昊，发梢跟他一样湿湿的，刚洗完澡出来。
“阿昊。”齐千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刚刚跳水太冲动了，抱歉。”
黎文昊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领口略大，发梢上的水珠滴在漂亮的锁骨上。
齐千然浑身燥热起来。
“为何道歉？”黎文昊冷冰冰地在他旁边坐下。
佣人端来两碗姜汤后便悄然退下。
齐千然不知道黎文昊好好的，为何又板着一张冷到南极的臭脸。
他在他旁边坐下，动作极轻，“衣服湿了，你的手机也进水废了。”
齐千然刚要补充自己愿意赔他一台手机，却是肉眼可见地发现黎文昊的脸色明显温和起来。
“没事。”黎文昊的视线落在他的脚踝处，那里红肿起来，“倒是你，痛吗？”
“我没事儿。”齐千然摆摆手，“别再提了，超丢脸的。”
好不容易在水下躲过了保安大叔，却是在爬上岸时扭伤了脚。
齐千然突然想起那天喝醉酒被自己推倒崴脚的陈力，这算是报应吗？
“啊你家有药酒吗？我去拿来擦擦。”
过几天还要回剧场拍戏，超多打戏，齐千然可不想姜焕那小子在自己前得瑟。
“我问问李妈。”黎文昊哪里知道这种东西家里有没有。
“那我去问就好了。”
说罢，齐千然站起来准备去厨房问李妈，但在刚刚站起来使力的瞬间，刺痛感比预料来得猛。
“嘶——”
齐千然身子一歪，猝不及防往后仰。
坐在他旁边的黎文昊眼疾手快揽住他，齐千然的背重重地撞上黎文昊的胸膛，两个人堪堪倒在沙发上。
耳朵后面传来炙热的呼吸，夹杂着一声浅浅闷哼。
齐千然浑身血液沸腾起来，整个宛如刚刚蒸熟的虾。
他迅速转过身，瞧见黎文昊红肿的鼻尖忍不住想笑。
黎文昊也不恼，逆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他。
两个人在彼此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脸，很微妙的感觉，心跳加速，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横冲直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鹿？
不远处传来玻璃掉在地上的声音。
沙发上的两个人齐刷刷看过去——
简华一脸无辜站在玄关处，脚下是打碎的花瓶。
“黎、黎先生。”简华的衬衣后背已经湿透了，“我是来给您送手机的。”
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啊！
黎文昊收回视线，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道：“千然，从我身上起来。”
“啊。”
齐千然这才回过视来，匆匆忙忙打算站起来，忘了自己的脚踝还是肿的。
黎文昊在他刚准备站起来时，稍稍拉住他，齐千然又重新跌回沙发上，身子撞进刚刚坐直的黎文昊的怀里。
哎呀，我好想捂住脸。
“拿过来。”黎文昊简单命令。
简华抹了把汗走过去，递上手机。
“电话卡也补了吗？”黎文昊按下开机键。
“黎先生，已经装上去了。”简华说。
玄关处，李妈正在打扫被简华不小心撞到的花瓶碎片。
黎文昊淡淡地道：“李妈，家里有药酒吗？”
“有的，黎先生，我马上拿给您。”
见简华还不走，黎文昊抬头看着他，“还有事？”
“黎先生，我也是临时接到的安排。”简华觉得自己太难了。
“说。”
黎文昊接过药酒。
齐千然说：“给我吧，我自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