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抽烟……你喜欢喝酒?”
提到“酒”,就唾液腺失控,吞咽的小动作让安年把他的那点癖好猜得一清二楚。
得到想要的答案,对方把身子挪开,掏出手机递给他,“给你老婆打电话,申请个额度,她转钱给我,我把钱给你,不算借的了。”
谢褚借了手机,再度陷入迷茫。
“我不记得号码。”
安年挑眉,有些意外,咬了咬滤嘴,准备说什么,但直到抽回手机也没再开口。
谢褚见他不烦人了,才嘟嘟囔囔地往外走。
并不知道身后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看。
看他的背影,也看地上明与暗的一道分割线。
封城的时间比想象中持续得要长。物资由政府调配,倒并不见得紧缺。只是街上的气氛眼见得严肃起来。不自由,不自在。
而且谢褚他们公司开始要求加班。
大家都意识到是出事了,只是风声很紧,什么都猜不出来。
值班到凌晨,李淮给他送宵夜。两个人在值班室里窝着,一边吃一边看电影。
“新手机好用吗?”耳朵有点冰,被李淮沃在手心里。
“嗯嗯。”谢褚咬着汤圆馅儿,看得聚精会神,答得敷衍。
怕被临时查岗,温存了没多一会就催着李淮回家。
两人隔着窗户招招手就算道别了。
李淮盯着保安亭里那点暖黄的光,觉得自己怎么爱都爱不够。
大概是站得久了引人注目,玻璃上印出谢褚的脑袋瓜。窗户一拉,谢褚歪着帽子探头出来,用气声吆喝:“天黑了外头冷,快回去吧!”
李淮冲他点点头,转身融入黑暗里。
如果早知道后来事情会坏成那样,谢褚当晚一定不舍得放他走。
那是李淮。
那是他的李淮啊。
第4章
安年打卡进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拎了两大包杂物,鼓鼓囊囊地侧身通过闸门。
“诶!这是要干嘛?”上次换券未遂后,谢褚给这帮药剂师的友善程度排了个名次,安年算里头人不错的,进进出出,两个人偶尔会多聊几句。
“部门聚餐,去买了点东西。四点钟开始,你来不来?”
“这时候聚餐?你们头可真有意思。明天不上班?”
“诶,明天开始不上班了。通知马上就下了,等等你就知道了。”
谢褚把胳膊杵在窗户上,脚尖一踮一踮的,被说的有点心痒。他喜欢热闹,喜欢往人堆里凑,当初李淮就是在人堆里捡着的他。可捡着他,就不许他再往热闹里去了。
又闹又杂,惹了一身莫名其妙的味儿。李淮说。
“来不来?”安年放下东西歇脚,甩着手又问了一遍。
谢褚抬着下巴往几包塑料袋里看,有不少的瓶瓶罐罐,抿了下嘴,踌躇道:“你知道的嘛,我对象…”
“不让你喝酒?”
“嗯。”
“那刚好,买的这点酒不够他们喝的呢,你别抢不就行了?”
“没多少?”问的时候谢褚就忍不住在咽唾沫了。
“没多少。”安年歇够了,温和地笑。
“那你盯着我点?”
“没问题。”
第二天在值班室醒来的时候谢褚彻底懵了。手机里有正式的休假通知,地上还有黏糊糊的几个套。他腿根是麻的,不用摸也知道昨晚上自己是叫人干了。
非法入侵。
合法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获知他继续加班的假消息。
他出轨了,李淮还给他发短信让他抓紧机会“眯一眯”,家里给他炖了汤。
他“哇”地一声从小床板上弹起来,脚跟落地两腿生疼,一个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疼痛时时提醒着他:该!
那人已经走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究竟是谁。是强迫的还是他自愿的。喝断片了,脑子一扯一扯地疼,他在地上跪了一会,火急火燎地处理好现场。临走的时候去卫生间把一切可疑痕迹都收拾干净,打眼一看镜子,只见自己面色惨白,双眼赤红,说不清楚是工作辛苦熬脱了相,还是酒后乱性搞得身子虚。
搓了一把脸,手掌垂在洗手池上,懊悔地长叹一声。
从前是李淮捡了他,李淮是个好人,可真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像李淮那么好。
七八个套…到底是有几个人?
他痛苦地捂住脸。
这帮王八蛋!
他在公司大门口的台阶上盘腿坐了一会。公司放假,街上也没什么人,他就这么寂寥凄清地干坐着,不敢回家。李淮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接,耷拉着眉毛吹风,不知道谎话要怎么编。
熬到李淮来接他了。风衣夹克的一个高挑人,从最底下的台阶一阶一阶地踏上来,怪好看的。
“李淮…”人走近了他才底气不足地开口。
“怎么了?”李淮牵住他的手,把他拉起来,又摸了摸他的脑门:“脸色这么差,生病了?”
“我…”
“还是被骂了?”
哼了半声没哼出来,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他不仅喝了酒,喝到醉了还犯了错。李淮得多生气啊?一生气,还会像现在这么爱他吗?
他和李淮差太多了,就是努力三辈子也追不上那种差距。他的指头被李淮捏着,心里一颤,李淮要是一旦选择丢开他,他得鼓起多大勇气才敢重新把这只手牵起来?而且…能不能牵…选择权在他吗?
这次和单纯的喝醉不一样,李淮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喝酒,这种毛病,他是知道的。但…但这次…
事到临头,他是真的害怕。在心里默默痛下决心,一定得戒酒了。
“嗯…今天开始放假…老头找不到别人骂,又拿我撒气…”
李淮把他的脑袋又揉又搓,弄得乱糟糟的,因为他现在太像一只倒霉的小狗,被无辜地踩了尾巴。
“好,那我们现在来奖励辛勤工作,又控制情绪,没有选择一醉解千愁的小谢同志…”
“什么?”谢褚小心发问。
“异陆风云重制版豪华礼包。”
李淮掏出来一个U盘,话音刚落就被谢褚抢了过去。忧虑像个肥皂泡,被眼前的欢乐一戳就破,“怎么弄到的!不是说游戏公司都倒闭了,是盗版吗?”
“朋友给的。是内测版,清算的时候给员工的纪念,已经没人维护了,当单机玩吧。”
谢褚想跳,又想起来自己腿还发软,憋在一个起跳的姿势上傻乐。
“走吧。回家。”
李淮下了一格台阶,反扬双臂,示意他趴上来,及时地缓解了他的尴尬。
谢褚搂着他的脖子,心里五味杂陈。
走下了台阶,他把手收紧,贴着李淮的耳朵,郑重表白:“李淮,我好爱你呀。”
李淮笑,不答话。
“我好爱你的。”
“小混蛋。”重复了好几次以后,李淮才下了个结论,偏头撞他。
李淮知道他一定说谎了,以为最多不过是他的领导骂的对,值班的时候偷懒了或者犯了什么小错。可他今天真的很乖,让李淮不想探问真相,只想哄他高兴起来。
大多数的误会,如果能够及时澄清,应得的谅解,也能够及时到来。
这是谢褚犯的第二个错。
第5章
安年把手机屏幕放在手边,手机不是他的,是谢褚之前丢的。本来准备还给他,却由消息提示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是李淮使用家庭账号上传的图片和购物清单。
他知道了谢褚是gay,又知道了他居然有个“老婆”。于是把照片定义为谢褚滥交的某种恶趣味。
照片拍得很好,谢褚的脸平时是寡淡的苍白,含着男人的性器的时候,因为激动或是羞耻,会带上淡淡的粉色。他抿了一口酒,继续向下翻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样饱含龌龊的观摩,看到最后,还会读一会最后的清单。
现代社会就是这样,你掌握了一个人的手机,就相当于掌握了这个人的一切。
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试图让谢褚输入他老婆的手机号,但谢褚居然不记得。
是形婚?拿着购物券,这些琐碎又温暖的商品是添置给谁的?
他想要一探究竟。
想了解谢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粗糙又纯真,怀有一种孩子一样的鲁莽之气,臣服之时又惑人的很。
醉了之后也很可爱。
被抱在怀里操得不敢吭声,却很努力地在配合。
他拦过他的。
拦了一次两次,转个身的功夫,谢褚就咬着杯子滴溜溜地拿眼睛瞧他,酒已经少了大半。
“谢褚,你不能喝酒,你让我盯着你的。”他去把杯子拿抢下来。
谢褚有点不乐意,舔了舔嘴唇,开始躲避他的视线。
又抓住他几次,已经喝了不少。乐呵呵地抱着酒杯听他那些同事讨论他完全听不懂的分子结构,闲话就酒,越喝越有。
他把人扯回保安亭给他用冷水擦脸。
擦到下巴的时候谢褚忽然把他的拇指含住。
吞得…很色情。
与手机中的照片重叠起来了。
安年顿了一下,把手抽出来。
“谢褚,你醒醒。大家都下班回家了,你回去一身酒气要挨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