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济说:“还是看不见。”
Quixote“嗯”了一声,叮嘱他说,“还是不要接受强光刺激,多休息……晚上……生日……后天……Dr……ET4……出差……”
Quixote说了很多,但是沈惟济耳边依然是嗡嗡地响,零零散散地只听到了几个词。他看着Quixote从他眼前转身进了客卧,把身后露给自己,沈惟济一直盯着。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要盯穿这件衣服,去看他背后是否有那颗卫星。
去看到底有没有那一颗自己每天都在训练视力的那一刻卫星,去判定他到底是伪装成梁邺的Quixote还是伪装成Quixote的梁邺。
Quixote关上门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他,疑惑道:“怎么了?”
沈惟济摇了摇头。
沈惟济扶着墙壁慢慢坐了下来,背靠着墙壁。他拿出了手机给梁邺拨了过去,却在隔了一扇门的客卧里听到了很小、很小的震动声。
“喂——”沈惟济小声地开口。
“怎么了。”梁邺的声音也很轻,似乎是在可以压制住什么。
“你在哪啊?”沈惟济抖着声音问他。
梁邺在那一边顿了顿:“快到机场了。”说罢笑了笑,“我不会迟到的。”
沈惟济把耳朵贴在门上面,木质门里却传来很轻很轻的交谈声,听筒的声音和木质门里的声音,通过左右耳的传导,进入了脑海里,在大脑皮层的感知区里面融合。沈惟济到现在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大脑皮层的处理器却帮他处理了出来,告诉了他,里面的人的的确确是梁邺。“轰——”的一声击碎了沈惟济最后的幻想,瓷砖地板上一阵冰凉,他觉得浑身发冷。
“我挂了。”沈惟济想要挂断电话。
梁邺却察觉出不对劲,赶忙问他:“怎么了?”
沈惟济匆匆撒了个谎“脚崴了”,便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等来门开了。眼前的Quixote蹲下来问他怎么了,沈惟济感觉眼眶一酸,把手伸了出去,等了一会,Quixote才接了他的手,顺势把他拉了起来,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沈惟济的脸贴在梁邺宽厚的背上,梁邺问他:“下楼还是回房?”
“下楼吧。”
梁邺背着他,往楼下走,每走一步,沈惟济都能听到梁邺胸腔里跳动的心声,告诉他——他有一颗心脏,但不是children only那一颗旋转的红心;这是人体,不是钛合金造出的身体骨架。
梁邺抱人有一个习惯性的动作,沈惟济想起来就会眼酸。因为他的左右手力量的不均衡,习惯在左手扣住膝盖窝的时候大拇指在外,而右手不会。沈惟济低下了头,去看自己左膝盖的手,看了一眼便转开了。头发扫过梁邺的脖颈,把自己埋到了手臂里。
梁邺以为他是真的很疼,问他:“要不要擦点药?”
沈惟济却打断他:“不要。”
梁邺把他放到了沙发上,沈惟济紧闭着眼睛。
“你……”梁邺刚开口询问,却又再一次地被沈惟济打断。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沈惟济眼睛有点红红的,声音颇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梁邺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了,便平静地说了一声“好”,转身出了房间,给他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沈惟济却啪嗒啪嗒地掉眼泪,肩膀抖动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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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邺晚上要来给他过生日,沈惟济把自己打理好了,穿上了新的衣服,洗了一把脸,在客厅呆坐着等了三个小时。
梁邺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他从小爱吃的蛋糕,给他吹了很多气球,在梁邺的行李箱里还装着出差地的旅游纪念品,梁邺全部都给了他。
沈惟济也一一木讷地接受。
如果说生日礼物可以实现自己的希望的话,他真正希望的是梁邺能把整件事跟他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希望梁邺能跟他道歉,希望能和梁邺共同计划美好的未来,而不是让他拿一桌火红的玫瑰的假象去取悦自己。
在餐桌上,蛋糕一口都没动。梁邺压着他的身子去亲吻他的脖颈,像春风拂过原野,像潮汐漫过海湾,沈惟济把脖子扭开距了梁邺很远,眼泪在眼睛里积蓄成了一层薄薄的雾。
梁邺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惟济的手绕过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拉进,带到了自己怀中。手指一点一点点在梁邺的后颈、肩膀、背上,轻轻的,像是细密的吻一样。
沈惟济说话的声音也轻轻的。
梁先生你这里为什么没有个接口。
沈惟济小声哭着问他,是不是少了个接口。
沈惟济脑海空空,回忆着十三岁那年被绑架的坏日子。摘掉眼罩看到的第一个眼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对方长了一张天真的脸,让人太容易相信。沈惟济跟他一起吃过冰淇淋,一起去登山,一起在没有人的车库里烧掉没有用的卷子。
脑海里又跳到跟梁邺在一起的好日子里。
他吻过我的脸,也曾是万千遍。
第27章
沈惟济推开了梁邺,梁邺没有把他抱得很紧,他只是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开了。沈惟济上楼回了房间,梁邺独自一人收拾楼下的残局。
没有吃的奶油蛋糕,没有拆开的旅行纪念品,关掉了还没用掉一格电量的投射灯。
梁邺手里拿了一个没有拆开的包裹,敲响了沈惟济的房门。
“可以进吗?”梁邺在门口轻声问着。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便直接开了门。沈惟济坐在床中央,被子盖过腰腹,红着眼看梁邺。
梁邺坐到了他的床边,用手去贴他的脸,揩去了他脸上的眼泪,“眼睛才刚刚好,怎么留那么多眼泪。”
“梁邺啊。”沈惟济喊了他的名字,摇了头躲开他继续的抚摸,表情有些痛苦,他只是重复着叫他的名字,“梁邺啊。”
梁邺看着沈惟济不住失望的摇头,突然感觉到了有一丝的害怕,他把手中的盒子放下,将沈惟济拉近了自己的怀中,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跟他不停地重复着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沈惟济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会,但是梁邺把他抱得很紧,他只能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不会懂的吧。”沈惟济只是默默地,默默地,跟他阐述一件事实,“我身上什么都很便宜,唯独这颗真心最值钱啊。”
梁邺的手隔着他的衣服摸过凸起的脊椎,找到了每一关节的交界处,轻轻按着这小小的缝隙,去安慰受伤的沈惟济。
梁邺就这样抱着他,沈惟济也任由他抱着,他没了抵抗的力气,也没了当初想要去讨伐公道的勇气。眼泪从眼角滑了出去,沈惟济被迫扬起的头就这么和梁邺的身体紧密贴合,梁邺热热的呼吸喷在了他的背后。他们此刻交颈,成了最最沉默的那一种恋人。
沈惟济突然响起,他问梁邺:“梁邺你做不做?”
梁邺没有回答,沈惟济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手硬生生地挤进了两个人之间,胡乱着解着梁邺的皮带,去扯他的裤链。沈惟济解不开,双手捧着皮带扣低着头流眼泪,问他,“你不是很喜欢上我吗?”
梁邺把他的两只手都用自己的手掌包住,跟他不住地道歉。
“我错了,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
沈惟济每流一滴眼泪,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小小的刀片刮在梁邺的心上,像是钻石晶头划过厚厚的磨砂玻璃,留下了七七八八的痕迹。
沈惟济却像是没听到他的道歉一样,领着他的手贴上了他的左胸。扑通、扑通,梁邺隔着衣服都感觉到了他胸腔的震动。
“它还在跳啊。”沈惟济说,“你能不能不要再伤害它了。”
梁邺松开了他的手,沈惟济无力地垂着头。
梁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把他平整地放在了床中央,跪坐在他的上方,把他的衣服推到了胸上方,低下头不熟练地跟他亲吻,手指摸弄着他胸前。沈惟济只是默默流眼泪,任由他摆布。
梁邺进入沈惟济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后面湿滑得不像样。他的性器抚平了每一寸褶皱,把自己挤进了沈惟济的身体里。
梁邺想,沈惟济会不会痛,是会的吧。沈惟济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承受着梁邺的撞击。
软肉成了一道道阻拦,像是要挽留他一样,让梁邺退得很困难。人也许就是这么的奇妙,当爱着床的时候,很自然地想要保留。
梁邺喘息了数秒,在他的穴口磨蹭了很久,他沙哑地开口想要结束这一场不合时宜的性爱,但是沈惟济先开了口。
他把手拿了下来,眉毛要皱到一起了,眼泪糊在眼周。沈惟济眼神空空地看着天花板,对梁邺说。
“你知道吗?”沈惟济说,“我十三岁的时候被绑过一次架,我在学校的洗手间里直接被人敲晕。”
“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头好痛,但是真的,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的心更痛。”沈惟济说着用手抓住了梁邺放在他身旁的手臂,“我睁开眼的第一秒,面前是我最信任的人,我们家把我的命交给他。他早上还开车送我上学,中午还给我带了便当,下午就把我敲晕带走送到别人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