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犹豫么?”邵维安催促了一遍。
“我们不用太着急,”陈鸿玉身体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我名下有一家还不错的婚戒订制公司,我让他们上门服务,怎么样?”
“可以,”邵维安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喜欢粉红色,还是蓝色?”
“粉红色。”
“我之前收藏了一枚粉红色的钻戒,送你做订婚戒指。”
“好啊。”
两个人并排坐在了沙发上,开始商量婚礼的细节。
邵维安拿了pad,在本地的地图上画了十几个圆圈,又调出了房产的资料,一并递给了陈鸿玉,说:“现在的房子太小了,你选一处做婚房?”
陈鸿玉从十几个里挑出了三、四个,说:“这些都可以,你定吧。”
邵维安最后圈定了一处漂亮的洋房,那里有很漂亮的花园,询问了陈鸿玉的意见,他果然很喜欢。
蜜月的地点定在了北欧,陈鸿玉说他在那边有一处庄园,邵维安的助理工作效率极高,午饭前已经发来了六个关于婚礼的初步方案。
两个最近很闲的人,突兀地忙碌起来,开始一点点策划他们的婚礼,沟通婚前的点滴细节。
直到夜幕降临,两个人分别向家人通知了即将结婚的讯息,约定好下周一共进晚饭,商讨婚事,短时间内无事可干,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竟然一天都没吃饭了。
陈鸿玉想下厨,邵维安拦住了他,又从衣帽间翻出了两件除了尺寸外一模一样的大衣,同他说:“出去吃吧。”
“好。”
两个人穿着情侣外衣,没有开车,步行出去找饭店,邵维安一开始牵着陈鸿玉的手,后来发觉外面有些冷,直接将他的手揣到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两个人因此靠在了一起,在寂静的黑夜里平添了一丝浪漫。
道路的雪并没有清理干净,皮靴偶尔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声响,邵维安的手握着陈鸿玉的,他久违地拥有了安全感。
他的家庭和财富让他轻易地得到他人的迷恋,但这种迷恋绝大部分,并不是针对“邵维安”这个人。
几乎所有的感情都不纯粹,或多或少都有了“钱色交易”的意味,邵维安以为他习惯了,也接受了,直到他遇到了陈鸿玉。
“一见钟情”、“见色起意”,这两个词对邵维安而言,并不是轻慢和浮夸,反倒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认可。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邵维安决定娶陈鸿玉——他希望将这个喜欢他的,他也喜欢的,能够满足他所有隐秘需求的男人绑在身边。
两个人走到了一家面馆前,陈鸿玉停下了脚步,说:“就在这儿吃吧。”
邵维安侧过头,说:“前面有一家西餐厅。”
“但你喜欢吃这家的面条。”
邵维安没问陈鸿玉怎么知道的,他带着人进了门,熟稔地点了两碗面条和几样小菜,又拿起热水帮陈鸿玉烫碗碟。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没过多久,店员就把面条和小菜送过来了,邵维安看了一眼餐盘,把肉多的那一碗端起来放在了陈鸿玉的面前,自己拿了肉少的一碗,搭了一句话:“趁热吃。”
陈鸿玉慢吞吞地吃了一口面条,隔着轻薄的水雾,光明正大地看了邵维安一眼。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控制饮食减肥,每天都饿得头晕目眩,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让司机停了下来,想去这个面馆吃碗面,但透过门玻璃,他看到了邵维安。
邵维安那时候一个人,捧着一碗面条,吃得心满意足。
他很想、很想、很想推开那扇门,同邵维安搭句话。
说不定,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他这么想着,却逼迫自己,转过身离开了这家面馆。
——但我不想只成为他的朋友。
一眨眼,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所有的求而不得,如今都得偿所愿了。
邵维安吃了一会儿,察觉到了陈鸿玉的视线,又催了句:“怎么吃得这么慢。”
“看你看得入了神,我这就吃面。”
两个人吃完了面条,邵维安结了账,一起手拉着手出了面馆门。
街道两边的树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很是喜庆漂亮,握紧的双手暖意洋洋,微风裹着湿润而清新的空气擦过面颊,他们向前走了一段路,邵维安突兀地停下了脚步,他说:“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陈鸿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紧张。
邵维安站在树下,斑斓的灯光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活泼的圆点,但一点也没有折损他的帅气。
他说:“我忘了同你说,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会一辈子同你在一起。”
陈鸿玉碾了碾脚下的雪,他望着邵维安,嗔怪似的说:“我已经答应了。”
“对,你答应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永不背弃的承诺。”
邵维安整理了一下陈鸿玉略显凌乱的头发,将最后一句话隐没在额头上的轻吻里。
陈鸿玉闭上了双眼,挡住了几乎要涌出的泪。
他轻轻地说:“维安哥,我永远爱你。”
所以,我永远不会给你,背弃承诺的机会。
第四十章
自从大规模地派发结婚请帖后,邵维安的手机几乎就没停歇过,无数的电话、短信、社交软件消息蜂拥而至。
邵维安有点不耐烦,他干脆把“我的确要结婚了,请祝福我”这句话设置成了多个社交软件的签名和自动回复,至于电话,大部分挂断不接,少数接了的,第一句必定是“对我要结婚了,你红包准备得怎么样了”。
邵维安从来不认为他过往的情人多,是一件值得懊悔的事,但最近接旧情人的电话多了,也难免厌烦。
陈鸿玉的心情倒是很好,他一边插花一边听邵维安快准狠地解决掉试图重温旧梦的情人,等邵维安挂断了电话,再温柔地问:“要不要一起来插花?”
邵维安对插花没什么兴趣,他摇了摇头,正想说话,电话又重新响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林”。
得,大麻烦来了。
邵维安接通了电话,对面是清浅的呼吸声,他等了三秒钟,不耐烦地开口:“如果没有其他事,我挂电话了。”
“邵维安,我一直以为,我们还有机会的。”
邵维安被逗乐了,他反问:“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欺骗我,我这么多年一直卖给你各种消息……”
“我从来都没有用过你任何一条消息,”邵维安不想做得这么绝情,但他不想在婚后再和这些旧账牵扯不清,“林先生,我只是通过金钱交易,避免你将有效期内的商业秘密,出卖给我的竞争对手。”
电话对面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的声音微微颤抖:“你是不是恨我?”
邵维安嗤笑了一声,回了句:“我很久没想起过你了,在你身上浪费情感,并没有任何意义。”
“邵——维——安——”
“我对你最大的怜悯,是没把你送进监狱,如果你稍微有点羞耻心,建议以后别来烦我。哦,对了,不用送我礼金,你赚的钱,太脏了。”
邵维安等待了三秒钟,对方果然挂断了电话,他也按下了挂断键,扭过头,正好撞见陈鸿玉略带担忧的眼神,笑着说了句:“一个白眼狼,放生了。”
“我现在有点后悔了。”陈鸿玉轻轻地说。
“后悔什么?”
“后悔没有早点出现在你面前,让你接触到这种烂人。”
邵维安摸了下鼻子,说:“你也太偏心了。”
“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你的喜怒哀乐在我这儿的优先级,是最高的。”
“我应该不是最会说情话的人了。”
“什么?”
“你才是吧,你撩到我了。”
邵维安盯着陈鸿玉看,愣是把人看得脸红耳赤,像一个诱人的水蜜桃。
陈鸿玉把插好的花瓶放在了装饰柜上,拨弄了几下花瓣,随口说:“听说,阮秋水找了个新的男朋友。”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邵维安打开了通讯录,删掉了林的联系方式,又开始顺手清理其他旧情人的联系方式,该删除的删除,该拉黑的拉黑。
“他通过他的新男友,在四处找关系,想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看阮秋水,可能对你难忘旧情。”
邵维安打开了很久没的软件,把里面的一个“网友”删除好友,回了句:“他没资格,看了也堵心,你来处理。”
“那要不要请你的初恋?”
邵维安反应很快,回了句:“我的初恋,不是只有你?”
陈鸿玉不说话,只盯着看邵维安,看他怎么圆。
“用钱买来的,只是包养关系。但真正谈过恋爱的,只有你,你是我唯一的初恋。”邵维安说得一本正经。
陈鸿玉噗嗤一声笑了,他说:“你竟然说服到我了,简直是逻辑鬼才。”
邵维安并不同他纠缠这个话题,干脆地定下了基调:“我希望参加我们婚礼的人,都对我们的结合抱以真诚的祝福,熟悉的朋友以及合作伙伴的请帖都发过了,至于其他人,你看着处理,我并没有想特别邀请的旧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