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铭微怔,心里竟觉得有些想笑。
老太太知道孙子心思深沉,看不出他心里想法,又道:“十年了,把你认回来是不是已经十年了?”
“嗯。”
“十年来,奶奶对你没有二话吧?”
傅正铭再次应道:“奶奶的确很关心我。”
老太太道:“我傅家什么都不缺,却不能缺你这个孙子。你要心里实在过不去,奶奶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还是那句话,傅家所有,你要,就尽管拿去。你不认你父亲,也可以,但你心里,一定要给奶奶留一个位置。”
“你可以觉得奶奶是想仰仗你依靠你,但奶奶这把年纪,儿子靠不住,岂不是只能靠孙子。我年轻时候也多造孽,如今想起来也后悔,有时候半夜起来掉眼泪,害怕自己临死了,自己犯下的错都不能赎还……”
“奶奶,”傅正铭打断了她,“其实你不必说这么多,显出你可怜。”
傅老太太一怔。
“我当初愿意回傅家,的确是年纪还小无处可去,但这么多年下来,心里隐约知道当年的事情也没离开,也有你的原因。”
傅正铭顿了顿:“如果只有我彻底继承傅氏,你才放心得下,可以,我答应你。”
傅老太太一喜:“当真?”
傅正铭却又道:“但我要你和傅川的所有股份。”
傅老太太:“我的都给你自然没有问题,但傅川他……”
老太太露出犹疑之色。
傅正铭道:“如果不行,明年上班,我会向董事会递交辞呈。”
“这不行,你怎么能辞职?”
傅正铭道:“我不希望我一边为公司劳心劳力,另一边却有人拖公司的后腿。”
他这话实在直白得很,老太太都忍不住老脸一红,羞愤道:“是奶奶没教好他,这畜牲年纪越大越发糊涂了,尽干些蠢事。”
傅正铭倒是不意外,自认回他这个儿子,傅川就一直憋着,如今骤然开了个闸,如何控制得住去势。
傅正铭看了眼时间:“就聊到这里吧,我先走了。”
老太太有点不安,喊住他:“正铭,股份的事,我会和他细说,不行也得行,你说的对,你爷爷当年打下的根基,万幸撑到了现在,不能被他毁了。另外就是……”
“您直说。”
老太太又忍不住想叹气,愁思万千:“我这边操心着你的婚事,但你自己不上心,我再使劲也没用,你给奶奶一句准话,是怎么想的?”
傅正铭道:“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缘分到了自然能遇到合适的。”
老太太:“那你遇到了吗,无论家世如何,你要喜欢,尽管带回来。”
傅正铭微微沉默,目光落在脚边,像是有些出神,片刻才道:“还没有,不必心急。”
、
正式放假后,楚钰搬回了姥爷那。
姑父给他寄了新的雕刻刀来,另还有一大袋桃核杏核,供他练手。
姑父教了楚钰不少小技巧,私下里练了几天,楚钰手法越发精进,某天还给小黄套了一只,雕的就是小黄的模样,背后还刻了电话号码和名字。
小年的时候,傅正铭过来,拎着小黄的后颈皮,捏着那只小桃核看了看,吃饭的时候问楚钰:“你是不是在玩核雕?”
楚钰还没回答,姥爷已经恍然大悟:“我说他天天躲房里跟黄花大闺女似的琢磨啥呢。”
楚钰:“……”
暴露得太快,他不由埋怨地看了眼傅正铭。
傅正铭实在观察入微,注意到他手上还有几道划伤。等姥爷走开,他攥住楚钰手腕,展开他修长白皙的手,看到他手心细长的划痕,实在没忍住,竟也有了阻碍他发展兴趣爱好的时候,道:“不知道的要以为你在自残,你又不是真心喜欢这些东西,也不打算长久做下去,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楚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又怎么知道我不打算一直做这个?”
傅正铭只是不想他弄伤自己:“你平时画画玩电脑时间还不够你打发?”
楚钰:“我玩滑板的时候练Ollie这样的基础动作就可以把自己摔进医院,我又不是瓷器,你那时候怎么不来管我?”
傅正铭想说什么又被他抢白:“反正你们这些大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心理解我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管我了。”
傅正铭哑口无言。
楚钰回了房间,拿起刻刀,在桃核上划了一刀,看看手心,又把刀扔了。
傅正铭说的对,他有必要费这么大劲把自己弄伤吗,反正他也觉得自己是一时兴起,好玩而已。
楚钰埋头雕了几天的桃核,没一个满意的,本就烦躁得很。跟傅正铭吵了一通,给自己放了一下午假,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脾气也下去了。
他饿得出去找吃的,发现家里只有姥爷在看电视。
楚钰诧异道:“他不留下来吃晚饭吗,今天小年。”
姥爷明知故问:“谁?”
楚钰撇撇嘴:“还能有谁。”
姥爷好笑:“你和你叔吵架了?”
楚钰抱着一包巧克力饼干慢吞吞吃,小黄笨拙地跳到沙发上,蹲着像个敦实的小土堆,望着楚钰。
楚钰吃给它看,就不给它,一边回答姥爷:“没有。”
“还没有呢,平时你傅叔过来,你不靠着粘着他就不错了,还舍得去睡觉?”
楚钰咔擦咔擦吃饼干。
姥爷又道:“你叔也不容易,大过年的还要去应酬,还要应付你这小子的臭脾气,你明年给我去寄宿,别去给你叔添乱了。”
楚钰:“……”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道:“我这就去给他道歉。”
他抓过外套,一阵风似的往外跑了,姥爷叫都叫不住。
楚钰出来才发现自己急了,手机也没带,口袋还空空,但他不想立马回去,会被姥爷嘲笑,只好坐在小区门口的亭子那,看两个老人下棋。
看了一会他就会了,对那个一直赢的老头道:“你赢了我给你五十,我赢了你给我二十就行,一盘分胜负,来不来?”
老头看他一眼:“哪里来的小孩?”
楚钰执拗地问:“来不来?”
“你真会玩?可别驴我老头子。”
“不就是象棋嘛,我看一眼就会了。”
如果输了他就报门牌号让老头去找他姥爷要钱,如果赢了他就有打车的钱去万庭了。
“这小伙子,”之前输的那个来兴致了,“你就跟他下一盘,下完回家过小年,难不成还能怕一个小孩子。”
老头被说动了,傲慢地一抬下巴:“来!”
十分钟后,老头嘿嘿笑:“将军!”
楚钰:“……”
旁边老头笑道:“小伙子别难过,我看你下的也有模有样的,你要三局两胜,说不定还真有戏。”
对面老头拖长了音:“拿钱吧?”
楚钰:“……”
他哪有钱。
旁边又有人笑说。
“你怎么还真要人家小孩的钱?”
老头不服气:“他自己说要给我钱的嘛,我要是输了肯定也给他,没有赖账的道理,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小伙子,爷爷就教你这么个道理。”
楚钰没办法,只好道:“我没带钱出来。”
“你还真要耍赖,你哪家孩子?”
“你去……”
“多少钱?”
他没说完,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
楚钰扭头,看到傅正铭的车就停在路边,他本靠着车窗,不知道看了多久,这会从车上下来,上台阶的时候竟踉跄了下。
老头:“五十。”
傅正铭从钱包里抽出一百,放到棋盘上,又抓住楚钰的手,把人带进怀里:“走,叔叔给你赎身了。”
楚钰:“……”
他一身酒气,浓烈呛鼻,却还死命把楚钰扣在身前。
楚钰被他压得蛇皮走位,好不容易到了车边,把他塞进去,看到他眼巴巴回头来找自己,又忍不住笑了,看向前面开车的杨助理:“我叔喝了多少?”
杨助理道:“喝了不少。”
他一顿:“对方是首都那边的一个大客户,不好打发,傅总想提前走,就多喝了几杯。”
楚钰哦了声,正要再说什么,却又被傅正铭抱进怀里,但他什么也没做,只牢牢抱着楚钰,像小孩抱着珍爱的玩偶。
楚钰忍不住又问杨助理:“他酒量不大,应酬又多,是不是经常耍酒疯?”
杨助理沉默两秒:“其实傅总酒量挺大的。”
他很少让助理挡酒,都是自己实打实地喝,喝醉了其实也不闹人,只是双眼清亮,比较寡言。
杨助理看了眼此刻略显得有点反常的傅正铭,心想,可能今天还真是喝太多了。但怎么回来的路上却不见这样的醉态,和那客户道别,说话还特别流利。
送到楼下,杨助理想帮忙扶傅正铭上去,傅正铭看他一眼,双眼却又恢复了清明,摆了摆手:“我自己就行,你回去吧,过年还要忙工作,辛苦你了。”
他此刻又明显清醒得很,楚钰不禁稀奇。
回楼上的过程中,傅正铭也没怎么让楚钰扶。
到了家里,姥爷竟然已经摆了两个菜在吃了,看到楚钰和傅正铭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们抛下我老头子去万庭了,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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