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还看他那样实在可怜,又找来一块毛巾按在他胸前,“雨伞我放沙发上了,擦完记得拿。”
冯究望开口:“俞还。”
俞还不知道该不该回应,躲开他的目光坐回转椅,“都这么晚了,快去食堂吃饭吧。”
“我不喜欢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那个姓李的还有卫洋,不管是不是喜欢你,他们看你的眼神我都不喜欢。”
俞还忍不住吐槽:“你不记得李淮青的名字吧。”
冯究望紧盯着俞还,“我很自私,希望你只看着我。”
俞还轻轻点着桌子,“嗯……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我不是因为这个才生气。”
俞还看向窗台,那盆满天星活不久了。他是真的不擅长养花,养之前明明做了很多准备,但是真正养起来还是很难,亲眼见证它的成长又看它枯萎。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他也搞不清楚。
冯究望说:“那是因为什么?我猜不到,老师来告诉我。”
俞还抿抿嘴巴,“我其实也很自私啊,对待学生有失偏颇,没办法理性的区别你和其他的学生……”
冯究望打断他,“我以为这件事我们那天在公车上已经讨论过了。”
俞还轻声回应:“是啊,是……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冯究望皱起眉。
“我生气的是你不管不顾在走廊里接吻,那太危险了,万一有人经过……你根本没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冯究望的反应迅速:“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老师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和我说话,不要让我去别处。”
他身上被雨淋湿了,弃犬一样,让人更加心软了。
俞还垂下眼,在他心里大概自责大过责怪别人。
“你总是这么说,然后我原谅你,你又会去犯。”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就代表已经松口了,只是心底还是有些茫然。
这算是吵架吗,前后不到六个小时就和好的吵架。
冯究望太年轻了,允许自己把头低下,可以不顾面子地一次次认错。
俞还问:“你保证不会再犯了?”
冯究望说:“我保证。”
俞还轻轻呼出一口气,决定说点什么,关于他自己,还有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非要说的话,我确实有点在意你……和卫洋。”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诚实的表达自己。
这种丢脸的事本应该搪塞过去,他压根玩不过年纪小的,兜兜转转还是要到原点,把事情理一理清楚。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只许你凭空吃醋不允许我稍微在意一下嘛?”俞还面上挂不住,还在刻意强调“稍微”。
冯究望说:“当然可以。”
他们离了好几步远,这样的纵容与亲昵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近。
俞还抬眼,固执道:“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他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不能、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原来是在纠结自己怎么能吃自己学生的醋。
好奇怪又好可爱噢。
“我还是你男朋友。”冯究望说,“你要是对我和对他都是一样的态度才不正确。”
事情总是这样,俞还翻来覆去苦恼的事情,冯究望只用一句话解决。
俞还无法再说什么,只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吃晚饭?”
“等你下班我就去。”
俞还摇摇头:“你不是说我怎么罚你都可以吗?以后在学校我们两个还是减少不必要的接触。”
第71章 必要
俞还的话一说出口,冯究望立刻看过去:“你确定吗?”
俞还说:“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确定。”
冯究望:“老师都不会寂寞吗?”
俞还:“……”
俞还:“这也没什么可寂寞的,而且你、你每周六都会来我家,我只是说在学校不接触……”
他说到后半句,冯究望已经走到他身边,坏心眼地把已经半湿的毛巾盖在他脑袋上,偷了一个浅浅的吻。
雨声拍打在窗户上清晰地落在耳畔,外面凉透的空气也钻进来,冯究望握住他指尖的那一点凉,“我尽量。”
“是必须。”俞还说着把脑袋上的毛巾扯下来,“雨下这么大你要是实在不想走,等雨小一点再走也可以。”
“老师有伞吗?”呼吸热热的喷洒在耳朵上。
“有。”
俞还不自在地侧了侧头,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两个人默认了关系后冯究望很少私下里叫他老师。
“我想和老师打一把伞,我帮你撑伞。”
“不可以。”俞还立刻回绝,心里有些恼火,寻思着要不要给冯究望一拳。
记吃不记打的小混蛋!
自己只要稍稍软和下态度他就要得寸进尺。
俞还出口威胁道:“你再不走,周末也别来我家了。”
冯究望的动作一僵,看俞还的表情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乖乖退后了,还不忘提要求:“再亲一下。”
俞还瞪他。
最终冯究望没有得逞,还被俞还提早推出门外,那块半湿的毛巾搭在肩膀上俞还说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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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大早冯究望就不在宿舍了,吴浩非发短信问他:[你又和卫洋出去了?不是还和你女朋友在冷战期吗,还出去浪?]
冯究望坐公交无聊,给俞还发了短信尚没收到回复。
他回吴浩非的消息:[我没和卫洋出去。]
吴浩非:[那去干嘛了?找你女朋友吗,她就在本市工作?]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俞还的确就是在本市工作。
冯究望慢吞吞打了个“嗯”发过去。
吴浩非:[靠。]
吴浩非:[你滚吧,回来之前都别和我说话了,我不接受这种虐狗。]
冯究望熟门熟路坐电梯到俞还家门口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俞还顶着一头乱发,像冬眠刚醒的小动物,眼睛里写满困倦。
四月暖阳天,清晨还是微冷的,冯究望主动将他揣进怀里拥进屋。
早餐放到餐桌上,谁都没有转头看。
俞还开口就是抱怨:“你来得太早了。”
“睡衣扣子又扣错了。”冯究望却在说另一件事,手指划过他的脖子停在锁骨处。
俞还想低头看却被冯究望钳住下颌,脑袋被迫扬起来,眼睛里全部是他的倒影。
“怎么这么粗心?之前也是,第一次让我来你家,把我安排在沙发上睡觉还不让我洗澡,结果自己穿着睡衣跑出来见我。”冯究望说,“我那时候才十九岁。”
你现在也才刚刚二十而已啊。俞还预感不妙,彻底清醒过来,想逃。
冯究望故作不明白地挡住他,“哥哥跑什么?”
我害怕。
俞还不敢说。
尽管之前俞还还十分硬气的约束冯究望,但那是在学校里。在家就不一样了,在家里冯究望不会叫他老师,那层薄弱的师生关系被扯掉了,余下是情侣、恋人、男朋友……怎么说都可以,总之俞还完全压不住他。
就连睡衣纽扣扣错了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又被冯究望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责怪他是故意勾引。
冯究望慢慢把他推进房间,俞还屋里还拉着帘。应该是新换的窗帘,淡到发白的浅黄色布料上,镶嵌着橙色的花朵。
俞还提醒他:“现在是早上。”
“真的不是故意扣错的吗?”冯究望半阖下眼,看着两人之间的空隙——他亲手隔开的,双手抵在俞还的胸前,一颗颗、一粒粒,慢条斯理地解起扣子,“我当时就想哥哥好漂亮啊,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把这件睡衣脱下来。”
俞还忍不住瑟缩一下,既难为情又无奈道:“别耍花样了,再说谎话我要揍你了……”他觉得最初让冯究望来自己家,这小混蛋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冯究望眼眸里闪动着危险又惑人的光,嘴角又弯起笑意,“好吧,你说是谎话那就是谎话。”
俞还愣了愣,一时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只觉得更羞耻了。
一想到自己当时衣衫不整的出现在学生面前,让男孩用别样的目光看了,浑身都灼烫起来。
冯究望刻意强调的年龄在这时候起了作用。才成年不久的男孩子怎么经得起那样的诱惑,对象是比自己大了七八岁的哥哥,温柔又软糯,身子里藏着甜甜的果香,会趁机想些什么都不算过分。
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是清晨,窗帘上橙色的花朵泛起褶皱,被人拽住了又不敢用力。那只手腕好细,又白,腕骨明显地突着,被另外一个人握住,慢慢地晃动,窗帘也跟着晃。
有一丝阳光不小心泄进来,羊羔被吓住了咩咩地叫出声,狼舔舔它小巧而精致的耳朵,鼓动它主动把自己送进口中给它饱餐一顿。
世间哪有这样的便宜可占?羊羔自然不干,只凭两只脚站立,腿在打颤,因为害怕还因为别的什么,实在撑不住了它向狼求饶:可不可以不要全部吃下去。
贪心的狼不肯,这是只软绵绵的小公羊,没有办法产奶,咬住它的胸脯它就会泪眼汪汪地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