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寂:“我以为我哥说了。”
一提起风祁,风妈妈心中一痛,轻轻叹了口气,俯身把他的被角掖了下,“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及时说。”
她刚准备出门打电话,一个人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打包的餐盒,非常有礼貌,“阿姨好。”
风妈妈看到来人,笑了笑,“刚好你来了,阿姨还有事,风寂就拜托你先照顾下。”
“没事,阿姨去忙吧。”
风寂正在啃苹果,看了这人一眼,昨夜在他床边打地铺,现在又来了,他妈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姜疏予把餐盒放在桌子上,说的轻描淡写,“说实话,你妈有点像我妈。”
“哪里像?”
姜疏予把餐盒摆放好,取出筷子,“感觉吧,我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就是感觉她应该是这个样子。”
所以他设定并制造了这个人物,作为风寂的妈妈。
因为他不知道他家拾一的父母是什么人。
他拽了一下椅子,坐在了床边,打开了一盒,里面是一份蒸饺,“可能你妈也觉得我像她的儿子,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风寂看着这个人,说实话,仔细看的话,跟风大少,还真有那么一点神似,若是因为这点,风妈妈会一眼喜欢上,也说得过去。
他接过筷子,“谢谢。”
姜疏予看他,“怎么总说谢谢?”
他眨了下眼睛,“我们这种关系,还需要说谢谢?”
恋人关系?
风寂只觉心里沉重了一下,他想起了他哥,梦里对他毫无保留的哥,为了挣脱宿命而拼命挣扎的哥,从当年到如今,经历了那么多,都不曾被打败的哥,最后,却是因他而死。
负罪感与悔意如同海潮般漫漫涌了上来。
压得他有点无法呼吸。
他低眸看着自己的手,恍惚间,还看到上面沾满了温热的血,鲜红而刺目。
他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下。
从前到现在,染过多少次他哥的血?
“拾一?”姜疏予隐隐觉得不对劲,喊了他一声。
风寂素来是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人,应该说是,越是痛苦,越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所以在外人看来,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总是冷静的可怕。
“嗯。”
风寂轻轻应了声,低着眸,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没有胃口。”
姜疏予眉头皱了下,没再说什么,“不饿可以待会再吃。”
风寂把筷子放了回去,躺下,闭上眼睛睡了。
姜疏予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给他盖好被子,目光落在风寂身上包扎好的伤口上,又看了眼人苍白的脸色。
起身,拿了一个杯子,去把杯子洗干净,然后拿了一把刀。
锋锐的刀口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处。
殷红的血液顿时流淌了出来,滴落在了杯子里。
血流得很快,放了大半杯血。
才停了下来。
他把伤口简单处理了下,袖口拉上,就完全看不到了,刀口上的血冲刷干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那是一颗很漂亮的糖,淡粉色的硬质糖。
糖果被剥开,丢进杯中。
肉眼可见的,那血的颜色开始变淡,甚至逐渐掩盖住了原本的血腥味,慢慢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花香。
姜疏予端起那个杯子,放在了风寂旁边的桌子上,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由于心情不好,风寂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的,时而想起梦里的场景,时而看到那个男人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一个小时后,风寂突然睁开了眼。
他坐了起来,姜疏予正坐在旁边,低头玩着手机。
他有点口渴,伸手拿起旁边的那个杯子,准备喝口水,低眸一看,淡粉色的,再一闻,还有一股花香。
“这是什么?”
“药,”姜疏予神情正常,“我从家里带来的。”
风寂喝了一口,“感觉就是个糖水。”
不过味道还算不错。
他又喝了几口,突然察觉到不对,灵气未免也太充裕了,比之前风大少给他灌输的时候,还要强烈的神清气爽的舒服感。
药效应该不低。
“这是什么药?”
姜疏予眨眼,“我家独有的,不外卖。”
“那不是很贵?”
“还行,你买得起。”
风寂把那杯“药”喝完了,“如果是这样,那我买几份。”
姜疏予看他神情,“不想在医院里待?”
“嗯。”
姜疏予笑了下,“那行,每天给你来一份,过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谢了。”
姜疏予轻轻叹气,“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医药费我可以不要,你以后别再说谢谢了。”
风寂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嗯了声。
“那我睡了。”
“睡吧。”
这一觉出乎意外的好,睡了大半天,一个梦都没做,非常舒服,再睁开眼的时候,天都黑了。
身边的人换了个人,姜疏予不在,风妈妈正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小小的。
发觉他醒过来之后,电话很快就挂了。
“醒了?吃饭吧。”
风妈妈看了看他的脸色,“好像好了不少。”
风寂坐了起来,下意识问:“姜疏予呢?”
风妈妈笑,“总不能一直让人家陪你吧,说是有事,忙完了就过来。”
“不过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是姜家的人,要不是那边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
风妈妈把保温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端出来,“你中午都没吃饭,现在饿了吧?”
风寂还真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然后就感觉风妈妈看着他,欲言又止,是有话要说。
他夹了一口菜,“什么事?”
风妈妈坐在他旁边,语气小心翼翼的,“你觉得你这个朋友怎么样?”
“谁?姜疏予?”
风妈妈点头,“嗯嗯。”
风寂想了下,“挺好。”
确实挺好的。
风妈妈唇角弯了弯,“那也好。”
风寂吃了一口饭,抬眸,“什么?”
“没什么,就是妈觉得你交这个朋友也挺好的。”
“不过就一个朋友,”风妈妈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说你交往了吗?”
“你都住院了,你女朋友不过来看看你?”
“……”风寂完全忘了还有这个误会,他总不能说他那不是女朋友而是男朋友,而且人家一直就在你眼皮底下,他想了想,刚准备说话的时候,风妈妈率先开了口,“是不是担心被我看到?没事的,什么时候来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又不会做什么,小姑娘就算脸皮再薄,也不能不看一眼住院的男朋友吧,而且现在都已经放假了。”
她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最后看风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突然问:“你,该不会是分手了吧?”
风寂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风妈妈见他还是这样,神情淡淡,甚至是低落,提不起精神的模样,看上去很像是失恋状态,顿时捂脸,“这才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分手了?”
风寂没说话,他感觉他不用说话,风妈妈能一个人把所有的事脑补完,甚至前因后果包括理由都能给他找好。
小儿子的恋情这么快就夭折了,风妈妈虽然遗憾,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免得打击人,“吃吧,多吃点,还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
风寂摇头,“这些就够了。”
风妈妈:看看,分手了,连胃口都没有了。
这天晚上,姜疏予很晚时间过来的。
靠近的时候,风寂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打量了下这人,精神看上去很好,看到他的时候还笑,身上也没什么伤口的样子。
所以应该是别人的血。
“有人找你麻烦了?”
姜疏予坐在床边,“小麻烦。”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风寂,可能是因为受伤了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房间也是安静的,外面偶尔传来脚步声。
因杀戮而激起的本能破坏欲,渐渐消退了下去。
他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下来,看着床上的这个人,声音低低,“拾一。”
风寂看到了这个人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恍若隔着层层薄雾,遥远的夜空,看得并不分明,但那里,是他无法看懂,却莫名心生烦躁的情绪。
他别过了眼,“你不睡吗?”
“睡,”姜疏予继续看着他,“你要是困就先睡吧。”
“你看着我,怎么睡。”
姜疏予只得移开了视线,带着些无奈的语气,“不看你了,睡吧。”
就这样,过了三四天,风寂感觉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当然最重要的归结于姜疏予每天给他喝的药,特别神奇,效果奇佳,口味却还不一样,第一天是樱花,然后是草莓,樱桃,玫瑰。
风寂在床上坐不住了,起身下床,去活动身体,然后,看到了姜疏予在处理伤口。
袖子卷起,手肘上的一道伤痕,血肉模糊,是沾到了腐蚀性的药水,类似烈性硫酸之类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