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爱上的那个男人,是在黑暗里也会仰望星空,是明知没可能依然不愿放弃,会不甘心,会挣扎,哪怕一身狼狈肮脏,眼神也会发亮的人。
纪星爱上了那样的齐琛,愿意主动帮他,可也正因为他的爱,最后却让齐琛退缩了。
这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苏长玉双手插兜,回头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命人照顾好纪星,转身离开了。
金三角,超市里齐琛买了一口袋的啤酒,又拿了几包烟,面无表情地结账。
老板认识齐琛和纪星,笑呵呵地道:“又是给小纪买的?你得跟他说说啊,年轻人喝这么多酒不好呀,以后老了身体什么毛病都有了,还是要趁年轻好好保养……”
齐琛低头将钱捏皱了,结账之后提着口袋离开,没有回答。
走过拐角,刘婶刚好提着菜回来,远远见了他就打招呼:“哎!小齐!”
齐琛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呆滞木讷,刘婶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那截形影不离的“小尾巴”,笑着道:“小纪呢?那天他不是说要去我那儿吃饺子吗?我给他包好啦,你晚上跟他一起来吃,啊?”
齐琛唔了一声,手指被细细的口袋勒得发白,指甲掐进了肉里。
刘婶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声道:“哎哟,又吵架啦?你们俩年纪也不小啦,干嘛总吵架?你让着他一点嘛。”
刘婶早就看出了齐琛和纪星之间的关系,但她也不说明,只拍了拍齐琛的手臂:“比赛要开始了吧?小纪比你还紧张呢,来跟我聊天的次数也多了,估计是他解压的方式吧。你都不知道……”刘婶想起什么哈哈哈地笑起来,“他自言自语的样子好玩极了,哎哟,真该让你看看。”
齐琛深吸了口气,狼狈低头道:“我先回去了。”
“哎?好,别吵架啊。”刘婶嘱咐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齐琛逃命似地跑走了,仿佛原地有刺扎着他的脚心,让他无法好好站立。等冲回家中,关上门,他才发现自己跑出一身大汗,口袋下方不知何时破了个口子,掉了几罐啤酒出去。
他也懒得出去找,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来,就那么愣愣地坐了半日,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冰箱里还放着纪星喜欢吃的菜,还有前一晚没啃完的甜皮鸭。
纪星眼大肚皮小,想吃宵夜又吃不了多少,齐琛出去给他买了点零食回来,他只吃了几口就嚷嚷肚子涨得发痛,齐琛只得将他搂在怀里帮他揉肚子。
明知道对方是在耍赖撒娇,就是想赖在自己怀里而已,齐琛也乐得睁只眼闭只眼,享受片刻温存。
对方身体的温度仿佛还在怀抱里,齐琛麻木地坐了一会儿,又起身去纪星的房间看了看。
东西都没拿走,齐琛心里松了口气,总觉得纪星还会回来似的,但想想又觉得滑稽,这些东西对于纪星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破烂的行李袋,廉价的衣服,这些本来就不属于纪星,他也没必要带走。
就这么结束了?
齐琛有些恍惚,感觉心里空得难受,有什么东西在心尖上反复不休地挠着
,浑身痒痛,但又不知该伸手去抓哪里。抓哪里都没用,因为那感觉是从心尖上、血液中、骨髓里冒出来的。
他坐不住似地来回在屋里转圈,呼吸不畅,心里那种空落的感觉却越发严重。
他干脆在屋里做起了恢复训练。举哑铃、下蹲、仰卧起坐、俯卧撑、俯身登山……
累得抬不起手来了,脚下也一阵阵发软,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落,砸在地板上,他侧头看见了沙发缝隙下落着的两片海苔。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的,打扫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齐琛不吃零食,这当然是纪星落下的。
就这么两片海苔,让齐琛整个人凝固在了那里,他保持俯身登山的姿势,腹肌上的肌肉绷得很紧,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后他的双手开始颤抖,再也支撑不住,趴在地上剧烈喘息,喉咙里发出闷闷地哽咽。
晚十点半。
纪星果然没有回来,齐琛没吃饭也没开电视,在餐桌边枯坐一晚,最后拿出了啤酒,一一排好,打开喝了起来。
他多年饮食健康,习惯也很好,几乎不怎么喝酒,抽烟更是不会。
他就这么一口烟,一口酒,呛得自己难受也不停,不知道在发泄什么,整个客厅很快烟雾缭绕,呛得齐琛肺都痛了。
最后一罐啤酒下肚,齐琛已经晕得站不起来了。
他扶着桌子晃了晃脑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又涨又恶心。他想去厕所,半天站不起来,嘴里嘀咕:“年轻人,不要总喝酒。”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点点灯光照在窗台上,形成淡黄的光晕。
齐琛茫然地看了片刻,哈了一声:“你走了。”
没人回答,屋里安静得可怕。
齐琛摸出老人机,费力地眯着眼看通讯记录,然后拨了出去。
那边响了好几声,没人接,最后被挂断了。
齐琛捏扁了啤酒罐,盯着屏幕笑了几声,站起来艰难地去了厕所。
厕所的门关上,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片刻像是压抑地哭声从门后传来,声音渐渐大了,带着痛苦,仿佛野兽被困住了手脚,绑在笼子里,对笼子外的自由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怒吼和质问。
齐琛醉了个彻底,在厕所里靠着浴帘睡了一觉,醒来时头疼欲裂,却还是夜里。
仿佛时间停滞了,这痛苦的一夜就是翻不过篇去,屋里的烟味和满地啤酒罐不断地反复地戳痛着他。
他踉跄爬起来洗了个脸,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他拿了包烟上了天台,看见摔碎了一地的桌椅和丢在角落里的小灯。
他点了根烟,咳嗽着深深抽了一口,遥望裕阳大桥,像他以前常会做得那样。
可这一次和以前的哪一次感觉都不同,青烟刺得他双眼发疼,再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不知从哪家没关紧的窗户里传来隐约歌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还有人在跟着高歌,五音不全,实在难听。
齐琛就靠在天台边,叼着烟,竟将几句词听进了耳里。
——有没有人,在某个地方,等我重回,当初的模样
——成就如沙堡,生命如海浪,浪花会淘尽,所有的幻象
——最平凡日子,最卑微梦想,何时才发现,最值得珍藏
齐琛掐了烟,双手微微颤抖,情不自禁跟着轻哼起来。
“有没有人,告诉我真相,时间就是,最巨大的谎。以为的日常,原来是无常,生命的具象,原来只是……”
齐琛抬手揉了揉眼睛,对着天空爆发地大喊:“啊——!!!”
夜里寂静一片,连五音不全高歌的人都吓得闭嘴了。
齐琛深吸一口气,再
次大喊:“啊——啊——!!!”
楼下亮起灯,有人往窗外扔了盆子大骂:“谁啊?神经病啊?!”
齐琛剧烈喘息,肩膀微微发抖,转身抓起角落的小灯泡沿着天台边缘重新挂好,将电插上,有几颗灯泡坏了,剩余的小灯泡微弱地亮起来,发出颤颤巍巍的光。
但只是这一点光,却让齐琛眼底亮起来,他暗自咕哝什么,又去将自己摔碎的桌椅拖过来,去楼下找了工具箱,回来坐在地上对着桌椅叮叮哐哐地修了起来。
修好了一只椅子,椅子腿有些歪,他努力将它摆正了,站在一边看了看,古怪地笑了一下。
“我能修好。”齐琛嘀咕着,又转身继续去修剩余的桌椅,“我能修好,我可以的。”
这一晚,顶楼叮叮哐哐的声音响了一夜。
第66章 66.八卦消息
纪星一夜没睡好,感觉做了很多奇怪的梦,但睁开眼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时他恍惚了一下,柔软的床铺,带着淡淡雨后清香的熏香味,柜子上摆着新鲜的花束,自动窗帘定时缓缓拉开,露出巨大落地玻璃窗后壮阔的自然美景。
早上下了绵绵细雨,窗外一片白雾浓罩在山林间,偶尔能看见几只鸟从树顶掠过,令人心旷神怡。
纪星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中央空调恰到好处的温暖让他感受不到清晨的寒冷。这是安静的早晨,卧室里衣帽间的门开着,里面堆满了昨天纪星心血来潮买来的一大堆衣服鞋子。地毯上还丢着几只限量版裹着金箔的香水。
这是他熟悉的一切,可他居然在这一瞬间很不习惯。
他听不到厨房做早饭的声音,没有齐琛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宽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睡过的痕迹,他感到非常孤独。
没有人会拿着锅铲过来叫他起床,如果他赖床,某人便会落下一个宠溺的吻。
没有人会连被子一起裹着抱住他,只是害怕他着凉。
没有人会帮睡得迷糊的他穿衣服,然后推着他去洗漱。
没有人再陪他晨跑,他也不用去接谁“下班”,傍晚前不用和谁去逛菜市场,夜里也不会有人抱着他入睡。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不过短短两个月,他却无法忍受回到一个人的世界。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习惯二字偶尔似乎也像个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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