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呢?恐怕已经等不到对方成为对手的那一天了。
年底他就28了,无论心中还有多少热血和不甘,客观的身体条件摆在眼前,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面对这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力有不逮。
白白浪费了两年的时间……
齐琛闭了闭眼,仰靠在护栏上,小张使劲搓着他的胳膊和腿,帮他放松肌肉。齐琛正走神,就听护栏下方有人在叫他。
“齐琛?齐琛?”
齐琛睁开眼侧头看去,见纪星挤到了前头来,趴在护栏下看着他道:“我有事跟你说!”
齐琛皱眉,蹲下来看他:“怎么了?别到前面来,容易被砸到。”
黑拳赛的观众素质可不太好,扔饮料瓶、瓜子壳都是常事,气急了还能砸凳子。
纪星摆手,急急道:“那个陈方,刘婶说是她儿子。”
小张也凑了过来:“啥?是刘婶儿子?她十几年没见过她儿子了,能认出来?”
“他背上有胎记,刘婶认出来了。”纪星往远处看了一眼,道,“她情绪有点激动,我没让她过来,你……”
纪星有些为难,比赛这种事就是应该竭尽全力,尊重对手,让齐琛下手轻点什么的实在说不过去。
但这场比赛原本就决定好了胜负,既然结局已经是假的了,似乎也没必要太过纠结。
不等纪星开口,齐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有分寸。”
纪星这还是头一次在齐琛比赛时候离他这么近,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离远了看不清,此时在大灯下,齐琛身上每一寸肌肉线条、汗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腿、腰腹和背上都已经有了发青的痕迹,额角稍微有些破了,但情况还不算严重。
纪星有些心疼,齐琛看进他的眼里,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尖,给与无声地安慰。
小张从旁边探过头来,左看看,右看看,道:“你们感情真好。”
齐琛五指张开盖在小张脸上,面无表情地将人推远了。
第二回合开始,陈方的学习能力很强,第一回合的失误几乎没有再犯,他像是遇强则强,反应和速度再次提升,动作犀利了不少。
齐琛被他压倒时,心里不由赞叹:这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虽然考虑到刘婶,齐琛想再放点水,但面对陈方接连不断地攻击,他也被激出了血性,不由地投入进了比赛中。
心脏剧烈跳动,周围的声音都不见了,只有对面的拳头不断闪过眼前。
他们彼此判断,权衡,熊抱在一起压在护栏上,粗重喘息,暗暗抵抗对方的力量,这让体能消耗巨大,不过片刻两人额头、鬓角的汗就如雨滴砸在拳台上。
陈方后背的肌肉
绷紧,肱二头肌充血,齐琛适当地放松了力气,仿佛是力有不逮,被陈方抓住了机会一把掼在地上,膝盖一顶一压,将齐琛的手臂扭转过来,牢牢锁住。
纪星在台下看得心里一抽——他心疼齐琛故意认输,不能放开去打,也心疼他被压在地上,整张脸磨蹭在地面,几乎挤压变形的样子。
额角的伤口破裂,流下血来,沾湿了睫毛,齐琛深呼吸,尝试着挣扎片刻,在第二回合即将结束前拍打地面,示意认输。
裁判跪在地上,吹响了哨子,两手一划,示意比赛结束。
纪星扶着刘婶,刘婶眼眶通红,一手捂着嘴几乎站不住。到此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膝盖发软,被纪星扶着坐到一旁。
裁判高举起陈方的手,台下传来欢呼,齐琛从地上爬起来,拿手背抹了下额头的血,脸色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他拿了小张递过来的毛巾顶在头上,缓缓平复呼吸,陈方从后面追了上来,道:“前辈,前辈你很厉害,我学到很多!”
齐琛转头看了他一眼,拍他肩膀:“你也很不错。”
陈方所在的俱乐部,是这两年才成立的新俱乐部,新人不多,但陈方显然是很有潜力的新人,也难怪俱乐部要花钱来让他积攒经验了。
黑拳赛可能不算很正规,但这里的拳手风格各不相同,比单纯只和陪练对打要更有学习价值。况且比赛刚开始的时候,陈方不适应,放不开的样子,显然是还没怎么上过赛场的,让他提前熟悉这种感觉也很有必要。
“我有问题,前辈。”陈方下了台,话变得多起来,大概是赢了的缘故显得十分精神奕奕,眼神里亮着光,“我锁你手臂的时候,感觉你是可以躲开的,你还有能力还击。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我没想到真的能制服你,第一回合刚开打不久我就觉得我赢不了。”
陈方不知道俱乐部是给了钱的,有些惊讶又很惊喜,道:“你当时为什么没躲开?”
齐琛看了他一眼,敷衍道:“心有余力不足,力气不够了。”
陈方点点头,齐琛的年纪他是知道的,这么说也有道理。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以前经常看你的比赛,你是我偶像。”
齐琛挑了下眉:“要签名吗?”
陈方当场就脱了比赛的裤子,让齐琛给签在裤子上,又盯着齐琛道:“冒昧地问一声,你觉得你还能打多久?”
齐琛拿着小张递来的笔,顿了一下,道:“说不好。”
“我希望有一天,能在职业赛场上和你再打一场。”陈方激动道,“我等你回来。”
齐琛签完名,没抬头,拿毛巾随意擦了下汗湿的头发,低沉道:“谢谢。”
陈方被教练叫走了,齐琛往休息室走去,颇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被纪星拉住了手才回过神来。
“我叫你半天了。”纪星道,“你怎么了?不舒服?我看看?”
齐琛被纪星拽掉了毛巾,额角的伤口和略微红肿的脸颊就露了出来,齐琛有意留手,所以伤得有些重,小张很有经验,已经提着药箱过来了,拿了冰袋让齐琛先敷。
纪星顿时心疼得不行,掐着齐琛的下颚不让他转头,细细看了一圈,小声道:“真疼啊。”
齐琛好笑,握着他的手腕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亲了一下:“废话,我又不是铁打的,当然疼。”
“我说我,”纪星打发走了小张,帮他冰敷,道,“我心口疼。”
齐琛一愣,随即声音沙哑地闷笑起来,只觉先前的失魂落魄瞬间被纪星治好了,心头淌过暖暖的热流,牵着纪星的手往里走,道:“都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这方面我有经验。”
纪星嗯了一声,又往后看了一眼,道:“刘婶走了。”
“嗯。”
“我让她去见见陈方,她不去。”
齐琛神色微凝,拉着纪星进了休息室,关上门后才认真地说:“听我说纪星,不要管刘婶的事。”
“为什么?”纪星皱眉,“她已经很久没见过陈方了,我看得出来,她很担心他。”
“你听我的,不要管这件事,那是她的家事。”齐琛担心纪星多管闲事的毛病又要发作,郑重地道,“她要见还是不见,你都得尊重她的意愿,不要想当然地去帮她。你很有可能好心办坏事,明白吗?”
纪星之前因为打探齐琛的隐私而惹火了齐琛,眼下已经对擅自插手别人的私事有了一定的概念,闻言也没强求,只是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不愿意见陈方呢?她很担心他,也不是不爱他,我不明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齐琛拿了要换的衣服,打算去淋浴房洗个澡,“你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会觉得家人在一起理所当然,但不是每一个‘家’都是避风港,不是每个‘家人’都值得你付出感情。有时候‘家人’不过是另一种负担和重压,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
纪星确实对这种看法无法理解,在他看来,虽然老爸总是自说自话,但对他的好是不可否认的,老妈和大姐、二哥则十分宠爱他,事事依着他,他自小有什么不开心,有任何小秘密,几乎都不会瞒着家里人,尤其是大姐——她甚至是第一个知道他性向的人。
这么多年,哪怕在性向的事情上,家里人虽担心,却也没有严厉阻止过他。
有任何事,他们可以商量,可以沟通,可以吵架,可以好几天彼此不理不睬,但内心却始终清楚,家是他的归属,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骄傲。
避开家人,将家人看做是一种压力的想法,他还从未有过。
纪星看着齐琛严肃的面容,突然道:“你也是吗?”
齐琛一愣。
纪星有些紧张,他感觉自己第一次接近了齐琛对家庭的真实想法——齐琛从不提家人,不提家事,对别人的家事也并不感兴趣,从不多问。这还是第一次,纪星感觉自己看见了一点对方内心深渊下藏着的巨大冰山。
纪星不由紧张道:“你的家人……对你来说也不能承受吗?”
齐琛深深看了纪星一眼,犹豫了一下道:“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个。”
说完,他也不等纪星回答,拿着要换的衣物离开了。
翌日,纪星打着哈欠,打算去网吧整理一下大姐要推荐的两位明星的资料,顺便设计一下公众号和围脖的Logo,想个好听又体面一些的名字。
他有很多事要做,现在辞职了,没了收入,他还得把房租、水电饭钱攒起来,否则岂不是被齐琛“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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