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便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抵在下颚处,显得特别乖巧:“谢谢啦。”
齐琛摇摇头,又帮他轻轻扇了起来。
纪星想起齐琛拉着他躲开小左的刀时那干脆利落的样子,觉得帅气极了,道:“哎,那一下……就拉他那一下你都不怕他砍到你吗?”
“他砍不到我。”齐琛道,“那么容易被砍到了,我这么多年就白练了。”
纪星顺水推舟地问:“你练了多久?”
齐琛想了想:“差不多快十二年了吧。”
纪星顿时露出一个“哇”的表情。
齐琛看得好笑:“我练拳挺早的,当年也是……没什么其他的路可选。”
他看向藏在屋内阴暗处的小左,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们这样的人,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自我选择的权利。什么梦想、理想、抱负,那都是很奢侈的东西。我觉得我已经很幸运了,虽然是个意外,但我遇到了喜欢的事情,想一直做下去,如果不是拳击,可能我……后来也会跟小左一样吧。”
纪星有些惊愕:“你也被丢弃了?”
“那倒不是。”齐琛摇头,又想了想,“但有家人和没家人,区别也不是很大。”
纪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不过三言两语,他却预感到齐琛过去的黑暗深不见底,令他无法轻易接近和触摸。
无论是齐琛、小左还是刘婶,他们都有自己的黑暗,可哪怕样子狼狈哪怕是爬着往前,也很努力地要生存下去。
相比之下,他和苏长玉活得像是滩没有意识的烂泥。
纪星看着齐琛的侧脸,心绪波动难平,他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拿起手机对着齐琛的侧脸拍了一张——背景是大片的垃圾堆,写着“拆”字的墙头摇摇欲坠,男人的侧脸坚毅眼神晦涩不清,一手还捏着旧报纸,蹲在灰扑扑的屋檐下,看起来别有一种阴郁的味道。
他连拍了好几张,齐琛抬手挡住了他的镜头:“干嘛呢?”
纪星也说不清自己想干嘛,愣愣地看着齐琛,总觉得那日从黑拳赛出来时,他也有过和现在类似的心情。当时他脑子里闪过了一点未成形的念头,而此时,这个念头再次出现,变得清晰了起来。
“我……”他张了张口,但这刚刚成型的念头并不成熟,他还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于是他话锋一转,“看你好看。”
齐琛:“……咳。”
齐琛仿佛呛到般咳嗽了一声不自在地转开了头,拿报纸给他扇扇扇,近一米九的大汉居然一时语塞,被堵得没了话说。
纪星心不在焉,也没留神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起来。
他翻看着自己的手机,这些天他拍了不少金三角的照片,这些郁郁沉沉,并不繁华甚至有些破败的景色,却仿佛一盏微弱亮起的灯塔,照亮了纪星以前从未想过的全新的道路。
他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有些新奇,又被自己的突发奇想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内心隐秘的亢奋蠢蠢欲动,四肢百骸里仿佛涌进了无穷无尽的暖汤,整个人都突然清明起来,活了过来。
苏长玉抱着一堆吃的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蹲在垃圾堆里,气氛古怪的场面。
齐琛耳朵有些红,神情不自然,纪星则双眼精亮,嘴角勾着,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手机。
苏长玉:“?”
难不成纪星调戏了齐琛?牛逼啊兄嘚!
苏长玉提着两个巨大的口袋,几乎像是搬空了超市。
各种大大小小的干粮和零食应有尽有,还有瓶瓶罐罐的饮料。苏长玉将口袋放在门口,像是引诱动物来吃似的,往后退了几步,也学纪星他们蹲下了,冲门里道:“都是你的,来拿。”
小左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好的事情,一时诧异压过了他的警惕心,他小心地走过来仔细翻看口袋,细长的胳膊在口袋里捞来捞去,捞出一盒饼干,拆开吃了起来。
他又抬头看向苏长玉,目光上下打量,手在脏兮兮的衣服上随便擦了擦,从兜里摸出了苏长玉的身份证。
小左没念过书,几乎不识字,只觉得“玉”字看着熟悉,他认识“王”字,可多出这一点念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于是他转开目光又盯着身份证上的照片看了片刻。
苏长玉的证件照显得一本正经了许多,没有那么花枝招展,穿着白T恤将头发抹到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原本就英俊斯文的面容,不笑的时候看着便有几分正经大少爷的模样了,他浓黑的眉头舒展开,目光直视镜头,看上去青春洋溢。
小左看了半天,又举起证件和苏长玉本人对比,苏长玉干巴巴笑了笑:“是我,认出来了吗?”
小左嚼着饼干,唔了一声,将身份证丢给了他。
苏长玉看了眼小左脏兮兮的手,心里有些别扭,扯了扯衬衫袖子包着手指捡起了身份证,又拿卫生纸将身份证好好擦了擦,这才收了起来。
小左始终盯着他的动作,脸色阴沉,见他将身份证收起来了,便拖着那两个大口袋进了屋,不理他们了。
齐琛冲门里道:“这刀太危险了,没收了。”
小左对着他发出了类似狗的低吠,听着有点可怕,但到底没有阻止。大概是清楚自己打不过齐琛。
三人出了院子,纪星远远地又拍了几张照,神情若有所思。
苏长玉精疲力竭,再没有在金三角体验生活的心情了,道:“我回去了,这地方不适合我,我还是去给老爸认个错吧。”
纪星嗯了一声,道:“回去给我个电话,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苏长玉哎了一声,拍了下纪星的肩膀走了,齐琛低头看纪星,状若漫不经心地问:“商量什么?”
“嗯?”纪星愣了一下回神,将手机揣进兜里,“没什么,一点小事。”
这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回家吃了晚饭,纪星始终显得心不在焉,齐琛也不便多问。十点过的时候,纪星去洗澡,齐琛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了药出来打算等纪星洗完澡出来给他上药。
他的医药箱里装着一
些治跌打肿痛的药,外敷内用的都有,但他皮糙肉厚的却是用不上什么蚊虫叮咬的药,翻了半天才找出一小支药膏来,好在没过期。
想到纪星那柔嫩的肌肤被咬得惨兮兮的,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想:他真的一点都不适合这里。而这种想法越深刻,他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仿佛两人之间隔着某种看不见的鸿沟,明明彼此像是已经离得很近了,但低头一看却谁也跨不过去。
正发呆,沙发上纪星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长玉。
齐琛拿着手机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有你电话!”
他一时竟忘了这门没法锁,敲门的力气不小,门竟就这样被敲开了。
热腾腾的水雾迎面而来,雾气里隐约能看到男人单薄纤细的身体,背对门口正在冲水。
齐琛一时愣住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好半天才听到纪星说:“是长玉吗?帮我接一下,说我晚点回他。”
齐琛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盯着纪星的脊背。
他在拳馆、赛场里看过那么多男人裸着的上半身,什么体型、胖瘦都见过,却从未见过纪星这样的。
纪星背对他,完全没发现门开了,微微低着头,肩胛骨因为动作绷出性感的弧线,腰身紧窄,露出一点腰窝,臀部挺翘柔软。
他抬起手抹了把头发,上身不明显的肌肉线条流畅地拉开,齐琛只觉得浑身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向某处,有些狼狈地扶了下门框,将门小心地拉上,转身落荒而逃。
他的心跳快速又激烈,运动裤下的某处硬挺滚烫,胀得甚至有些发疼了。
他喉咙不自然地上下动了动,慌乱地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那头苏长玉喊道:“我去兄嘚!你猜我查到了什么?你家老齐是个GAY啊,他之前有男朋友!”
齐琛一愣,浑身的燥热瞬间像是被泼了盆冷水,突兀地冷却了。
第33章 33.弄哭他
苏长玉听手机那头没人应声,奇怪地道:“喂?纪星?能听到我说话吗?金三角的信号有这么差?喂?”
齐琛沉重的呼吸着,想说什么,但一时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其实想想,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纪星对自己不熟悉,还被“仇家”针对,有警惕心和防备心是很正常的,加上有个大方的朋友在,要调查自己简直轻而易举。
可理智能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却觉得难以接受。
换了任何一个人,他只会对被侵犯了隐私这件事感到愤怒,但对方换成了纪星,在愤怒之外,更多的却是失望,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和屈辱。
他以为纪星是信任自己的,最起码不会有这么重的防备心,对比之下,之前坦白喜欢男人这件事的自己就显得滑稽又可笑了。
纪星背地里还做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他们还调查了什么?连他的家人也调查了吗?
齐琛默不作声,在苏长玉一连串疑惑地“喂?”下直接挂了电话。
洗手间里的水声停了,片刻后纪星擦着头发套着宽大的T恤和沙滩裤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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