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从余的大部分成就都在国外,所以一直蹲在国内的顾迟毫不知情。
前几年,他有次在除夕夜偷跑去了唐人街——毕竟异国他乡也就能在这种虚假的环境中求得安慰,闻一闻用劣质元素“勾兑”出来的年味——结果运气格外不好,被一位小贼摸了钱包。
钟从余大大咧咧了二十多年,是绝对不会因为独居而改掉毛病,知道巡逻警察跑来问钱包是不是他的时候,才发现遭了贼。
“应该就是你的,我看到那里面还夹着研究院的校园卡,这附近也就你一个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学生了。”巡逻警一手抓着比自己细三圈的小孩,“妈的!又是这姓顾的小子!都是惯犯了!长大后绝对要吃牢饭!”
“顾”这个字,把钟从余刺激得一哆嗦,脸颊肌肉微微发紧。
“不是我!”那位煤炭似的顾细杆慌了,先是开始挣扎,后来胡言乱语起来,“是这个中/国人给我的!不是我偷的!”
“小变态,老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要上天了!”
这一棒下去绝对会断脊椎骨,眼瞅着警棍就要落在顾细杆的背上,却被钟从余突然在半中途伸手拦截,眼神冷冷地问道:“你干嘛?”
顾细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跑去钟从余身后,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蹭在裤子上:“大哥哥就我!他要打死我!”
钟从余洁癖上涌,翻了个白眼,但出奇地没有躲闪。
“同学,我是在帮你讨回公道!”巡逻警懵了,“你居然帮着小偷?!”
“我让你帮我了吗?”钟从余现在有在课余时间去学校跆拳道社团浑水的习惯,单手用力便把警棍直接推了回去,然后凭借身高优势散发出压制,“钱,就是我给他的,这你也要管吗?”
巡逻警欺软怕硬,被钟从余那要吃人的模样给吓到了,下意识觉得他不好惹,退后一步道:“你给的就你给的,我之前又不知道,凶什么凶?”
说完,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可等钟从余确定巡逻警走远,再回过身的时候,那位顾细杆也找不着了——钱包当然没还。
钟从余如今差什么都不会差钱,类似于遭贼的小事回去就能忘了,但这件事像是遭遇了魔咒,不仅记清楚了每一个细节,甚至让他在升博的时候,把专业选去了“心理医学”。
他听不得别人称呼姓顾的为“变态”,更不想看到姓顾的做这种事。
一群慌乱的护士在看见钟从余走进的时候,恍如差点饿死的孩子看见妈,泪如雨下。
“医生,你终于来了!”
“那个病人差点咬了我一口,幸好我躲得快!”
“你们拿算什么,快来看看这个过敏的!妈呀,医院不会给我扣工资吧!那是他自己说不清楚过敏源!”
钟从余已经能把少年时期那种孤愤离群和趾高气昂转化为沉淀下来的说服力,整天扯着鸡毛蒜皮炸毛的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座泰山,巍然四方不动。他干事不拖沓,接过手来十几分钟后便道:“好了,没事的。”
刚才还哭爹喊娘的孩儿们立马百无禁忌起来。
打发掉一群投来羡慕眼神的小姑娘,等再回到家的时候,钟从余本来想坐在电脑前整理整理资料,却不小心靠在宽敞舒适的电脑椅上睡了过去。
然后梦到了高中时候那些事,跟上辈子发生似的。
他立马惊醒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甚至喘着粗气。
资料是没法再整理下去了,钟从余起身跑去厨房灌了一大杯凉白开,总算才把窝火压制下去些许,脑袋一片空白,但唯独对顾迟那样子深刻无比——他明明今天只撇了一眼。
顾迟以前就是一位标准小混混,黑色耳钉,永远拉不上来的校服拉链,脚踝那块肉仿佛不长在自个儿身上,哪怕是三九天都要露在外面,在校园里穿梭的样子总是叼着面包翻墙。
后来,顾迟的脸上慢慢被“累”这个字爬满,朝气被压榨尽了,收敛了所有的独特,只剩下一副皮囊。
再后来,钟从余就从顾迟的生活中缺席了。
今天的顾迟,虽然大模样没有改变,但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出现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细纹,眉目温和,围巾甚至裹住了下巴尖儿。
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好看了。
那时候,钟从余最喜欢给顾迟说的一句话就是“别怕”
但“别怕”没用,真的能让别人不感到害怕的不是语言,而是行动。
才接到顾迟那通分手电话的时候钟从余出奇的愤怒,可后来他发现愤怒没用,咒骂没用,无理取闹更没用——他没有能力说出“我不同意”这句话。
那感觉太难受了……难受到,他把对顾迟,对钟骏驰,对整个世界的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投入到“赶快长大”当中。
老天总算有眼了一次,让他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钟从余现在,特别想顾迟。
想抱抱他,凑去闻一闻他衣领洗衣液的味道,看看这么多年后,是不是还在习惯用当初那个牌子。
第69章 龙井 第四
自从那天追去家后, 有整整一个周,两人都没相互联系。
钟从余是压根不知道顾迟的联系方式,来得急, 也走得猛。
他被突如其来的重逢撞了个头昏眼花, 恍若大梦一场, 还来不及流连忘返, 便被再次拽回现实——医院那边的工作压力大,他又作为人才培养备受重视, 能每天回家睡觉就不错了。
绕是这样,钟从余每次开车路过猫吧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放慢速度,往里面瞥一眼,试图从中捕捉一丝熟悉的身影, 甚至听到的声音。
“来迟的重逢”有时候还不如“永久的离别”,后者至少能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比较美好的形态, 而前者,会束手束脚,会让你皮肉瘙痒,胆战心惊。
诱惑就放在眼前, 想上去, 又不敢迈步。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最近怎么样”会显得过于陌生,“周末出来玩”又达不到这般友好,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做到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谈, 无所顾忌, 然后两者冲撞,让钟从余破天荒地变得小心翼翼和步步为营起来。
生怕走错一步, 就又把人吓跑。
而顾迟则完全不听,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会抓着王大串问:“有吗?!”
“没有!”王大串一巴掌拍开他,唾液跟着牛似的眼珠一起发出攻击,“没有没有没有!顾迟我给告诉你,你要找人自己上门找去!怕人跑了就把那边的绳子和铁铲扛着一起,不要成天跟个小寡妇似的来问我,我看不惯!更何况你动动脑子,你他妈当时都追出去了,你还奢望别人在我们这儿下订单?!”
顾迟嘴角抽动了一下:“等等,不是你让我追的吗?”
“我说的追!”王大串撕开一袋猫砂,“不是让你赌!你小学语文老师都要被气得祖坟冒青烟了……哎哟我的小祖宗们,慢点,别急在这拉屎。”
顾迟拧起一直正要翘屁股的猫扔开,意味深长地道:“我好像知道你的意思了。”
王大串遭遇群猫暴击,还不敢反抗,刚笨拙地从中脱身出来,抹去额头上的细汗,便抬头找不到顾迟了。
接近晚饭时间,这个点儿没什么客人,玻璃大门却在前后摆动,裹了带冰渣的风进来,衣架上的大衣没了,一看就是有人刚出去。
“我什么意思?”王大串被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大条神经给打懵了,“他又知道了什么意思?”
所以这两人现在到底什么意思?
等等,怎么猫少了一只?
小区。
钟从余瘫在上电脑椅上,右手的食指按着眉心,连续加班一个星期后,他今天终于能按时下一次班,原以为能摆脱食堂大妈的摧残吃上一顿家常饭,可惜,到家后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发提起力气去超市和厨房,没睡死过去就不错了。
钟从余想起以前顾迟不仅要上课,还要负责每天变着方儿地按照自己的要求折腾晚饭,可他不仅速度奇快,味道也还勾人的魂儿。
难道他不累吗?不是一两天,是相处的几年下来,压根没中断过。
想着想着,钟从余的肚子就突然叫了起来,高档住宅区街坊邻居的素质相当不错,四周安静得放个屁就能当大炮听,他自然无法忽略这带有震感的惨叫。
钟从余:“……”
太没面子了,想到顾迟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饿了。
克服不了被抽空的四肢百骸,不过伟大的现代高科技替这群生活九级残废解决了疑难。
点外卖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钟从余拿起扔在桌上的手机,手指滑过那家熟悉的猫吧的时候皱了皱没眉头,然后选中下面的炒饭店。
然后,扔手机,瘫倒,等待自然晕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
钟从余是被手机给叫醒的,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胀得厉害,眼睛无法聚焦,血糖正在以可以感受到的速度降低,下意识地摸过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按下接听见。
“……喂?”
对方稀里糊涂地说了一通,说的是什么,没听清,全部被钟从余凭借一点睡前记忆扭曲成了:出来取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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