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过去,林初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他说:“没办法,迫于无奈。”
要不是为了陪聂寒,他也不会来。
乔斯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色,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又转了个话题,问起他现状:“说起来上次一别,已经许久不见了,家里情况好些了吗?”
林初时说:“好多了。”
顿了顿,又感激地说:“当时谢谢你肯帮忙,只不过问题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乔斯年温和一笑,说:“你知道的,这谈不上麻烦,没帮上你我觉得很可惜,不过最后问题解决了就好。”
林初时嗯了一声,还是又说了谢谢。
乔斯年像是无奈,没说什么,又问:“那你呢,最近还好吗?”
这个就比较难回答了,林初时觉得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大起大落,很难一语概括,便笼统地说:“还好。”
乔斯年看他一眼,说:“是吗?”
“我以为你马上要举行婚礼,应该是很开心的。”
林初时顿了顿,呃了一声,一下竟然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
乔斯年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停了停,又说:“你发的邮件,我已经收到了,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恭喜。”
林初时摸摸鼻子,说:“谢谢。”
“没想到你回国之后,这么快就结婚,”乔斯年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好奇,“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让你这么快下定决心?”
林初时脸一僵。
这个问题可真是把林初时难倒了,总不能说因为缺钱,所以让他迅速下定了决心。
正为难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林初时回过头,看到聂寒朝他走过来,站到他身边,动作很自然地,将手放到他腰上,说:“你去哪里了,爸妈一直在找你。”
乔斯年看看他,又看看林初时,微笑着问:“这位是?”
林初时还没来得及回答,聂寒向乔斯年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聂寒,林初时的的丈夫。”
第52章
乔斯年微微挑眉,也伸出手,说:“你好,乔斯年。”
顿了顿,又以一种打趣的微笑,看向林初时:“算是初时的朋友?”
林初时便在旁边补充说:“其实也是我的师兄兼前老板,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乔师兄照顾了我很多。”
“哦,是吗?”聂寒说,态度很得体,“那要谢谢你对我们初时的照顾了。”
乔斯年说:“没什么,应该的。”
两人伸手交握,彼此用眼神打量对方,又都很快地收回,不动声色地,仿佛只是最寻常不过的初次见面。
聂寒说:“既然是初时的师兄,那过段日子,我们俩的婚礼,还请务必光临。”
又问林初时:“请柬呢,发了吗?”
林初时点头,说:“已经发过邮件了。”
又嘿嘿笑了下,说:“本来还以为师兄在国外,应该回不来呢。”
乔斯年微微地一笑,说:“怎么会,小师弟的婚礼,我当然是要来亲眼见证的。”
他的态度亲昵而自然,说着,还伸手揉了把林初时的脑袋,像是一个宽容温和的长辈,说:“来看看我一直护着的小师弟,到底是不是真的过得幸福。”
聂寒看他自然无比的动作,眼里微微一沉,但乔斯年很快就把手挪开了。
林初时问:“对了,师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乔斯年微笑说:“我也是来参见生日宴会的。”
林初时哦了一声,想想方家财大势大,来的人多也很正常,就没问了。
两边也没有再多寒暄,乔斯年似乎时间很赶,一直有电话进来,他和林初时约了改天再见,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了。
聂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里微微发沉地,转身和林初时也往回走。
路上漫不经心似的,问起他:“这个人,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初时没在意,说:“没想起来嘛。”
聂寒说:“他不是你的师兄,又是你的老板吗?”
林初时:“对啊,我毕业以后有一段时间没有活干,过得紧巴巴的,后来和乔师兄联系上了,就去了他的工作室,之后才慢慢好起来的。”
“说起来,我那幅得奖的画,还是师兄鼓励我报的名。”林初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从来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天赋,才华都很普通,只是靠着一板一眼,还算扎实的基本功,在学校里勉强保持着不错的成绩,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和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惊才绝艳的天才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其实一直是有些不太自信的。尤其毕业一出学校,从象牙塔里出来,现实世界扑面而来,打击接踵而至,别说名扬天下了,他发现连养活自己都难。那段日子,要说起来,其实还挺昏暗的,他也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甚至想着要不要回家算了,随便当个美院的老师,也挺好的。
就是在这个时候,曾经在学校里关系还不错的乔斯年找到了他,把他捡回自己的工作室,鼓励他,支持他,推荐他去参加各种比赛和展览,竟也真的被他误打误撞地,得了个分量不算轻的奖,这才开始小有名气起来。
“我的画能在威尼斯上展览,也是托了他很大的福,那次展览,就是他出资托关系办的,顺便捎带上了我,最后居然也真的卖了出去。”林初时感叹地说,“反正乔师兄的确给过我很多帮助和鼓励,我很感激他。”
聂寒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两人回到饭厅,已经差不多到用餐时间了,林父林母去了主桌,他们去林朔秋那桌汇合,意外地看见毕庭和毕尧两兄弟也在那里。
林初时看向他哥,果然看见他哥脸色拉得老长,看起来很想立刻起身就走,但林朔秋显然不是那种看不爽就干脆自己退一步眼不见为净的人,他先坐在了这里,就绝不可能给别人让座,于是虽然对着毕庭一脸不爽,还是坚挺地坐在那里。
毕尧看见他和聂寒一起走过来,脸上就有些僵硬,一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他打招呼的样子。
林初时也没理他,小声地问聂寒:“我们要不要去另一桌坐?”
从刚才起,聂寒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似的,但他摇了摇头,说:“没有必要。”
林初时担心地看了看他,也只能说:“好吧。”
他们俩一坐下来,一桌基本就被他们几个人占了大半,然而气氛凝重且诡异,有几个经过的,犹豫一番,最后还是绕去了别桌。
最后一桌就只有他们五个人,除了毕庭似乎完全不被影响,总是狐狸一样地弯眼笑着,其他人脸色都说不上好看。
毕尧到底更年轻,又盛气凌人,见到聂寒便忍不住自己的一身刺,冷嘲热讽起来:“听说聂总现在的事业蒸蒸日上,又上了一个新高度。前些天还陪着林叔叔去参加了商会年会,当天跟人谈成了一笔意向合作,也算是年底丰收了,恭喜恭喜。”
聂寒看也没看他,神色冷淡,说:“谢谢夸奖。”
毕尧眉头略微抽搐,又扯扯嘴唇,阴沉沉地笑了一下:“是,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聂总白手起家,想当初还落魄得在餐馆里给我们端盘子呢,现在居然也能和我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这下,林初时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毕尧说的显然是高中聂寒在餐厅打工的那件事,林初时没找他算账,他居然还有脸提。
毕尧又说:“不过无论如何,聂总现在也算是熬出了头了,好不容易傍上了林家,怎么样,林叔叔没少给你铺路拉资源吧?”
林初时实在忍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嘴巴这么多,管得这么宽。”
毕尧被他毫不留情地拿话一堵,脸色愈发有些难看地,说:“林初时,我当你是朋友才这么说,你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前你们关系怎么样,你自己比我清楚,他那会儿多恨你,多恨我们啊,就你还这么傻了吧唧的,人家招招手,你就又凑上去了,要什么给什么,傻不傻啊你。”
林初时简直气得浑身都发起抖来了,他说:“你说清楚,到底是你恨他,还是他恨你?从前你针对他的事情做得不少吧,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年级第一,你也没比过他啊。现在也是一样,他靠着自己有了现在的事业,可你是凭了什么,凭你爸妈还是你哥啊,你又有什么啊?”
林初时难得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候,他气势汹汹地逼问对方:“从以前到现在,你到底哪点比过他了,所以你才这么嫉妒,就见不得人好是不是?”
毕尧被他一席话直冲脑门,脸都青了,下巴发抖,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
林初时还没发泄够,一股怒火郁积在腹里,他也顾不上要和对方撕破脸了,这件事早就让他不爽很久,毕尧这是自己撞上来的。
他还要再骂,手却被按住了。
聂寒按住他,神色看起来比他冷静多了,好像当事人不是他一样,甚至脸色还比刚才好看了一点似的,看着林初时的眼里都有零星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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