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凄惨的哭声令氛围变得凝重起来,徐明朗离她最近,起身安慰她的同时环视了一下在场众人。于警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出言安抚,苗放眉头紧皱,不堪其扰,而那个中年大叔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双手就要搓出火来。
周雪荣的目光依然游离在桌面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很突然的来了一句:“别急,还有一个。”
清澈的嗓音中竟然有一丝温柔。
徐明朗心想:“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于浩怀却忽说:“你们说,那个发邀请函的人,会不会已经到场了呢?”
话音刚落,曹静停止了哭泣,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你是说,这个人已经坐在我们中间了?”中年人问。
于浩怀身体前倾,看着周雪荣说:“不如让这位混血小哥说一说,你那句‘还有一个’是什么意思?”
面对众人目光的拷打,周雪荣勾了勾嘴角说:“字面上的意思而已,我认为收到邀请的人可能不止在场六个。”
“可我看你的态度不像是“可能”,倒像是很肯定。”于浩怀不依不饶。
气氛霎时凝固,徐明朗寻思着打个圆场,就听见周雪荣说:
“自古以来,数字七都很特别,上帝七天创造了世界;佛祖在出生后向东南西北各走七步,步步生莲;美德与罪孽都被分作七种,因此有了七美德和七宗罪。再比如说,一周有七天,宇宙有七大行星,七小时是人类的理想睡眠时间。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花费了大量精力才把我们集合在一起,这证明他是个有仪式感的人,通常在这类人心中,数字七比六来的要好,所以我猜测还会有一个人。我们再等等看,好不好?”
周雪荣说话不急不躁,大家也都是一副“总感觉很牵强,但又不知如何反驳”的状态。于浩怀虽然面带怀疑,倒也没再反驳。
名叫苗放的少年说:“你们难道不觉得事情很蹊跷吗?咱们现在有六个人,除了徐明朗和这个大个子认识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彼此,我们之所以会到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丢失了一样‘东西’或者人,寄邀请函的人没有事先提出要求的原因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真的是为了敛财,怎么会花费那么大心思将我们聚集在这里?”
见没人说话,苗放跟卖弄似的滔滔不绝:“按照悬疑电影的套路来看,我们很可能是因为什么相同点被聚集起来,然后已失去的‘东西’作为筹码,在黑幕的操控下互相厮杀,直到剩下最后一个可以带着自己的奖品凯旋而归。”
曹静一听,嘴唇就抖了起来。
徐明朗寻思这小朋友脑子缺根筋......
“拜托你看看场合再说话成吗?”
苗放不屑一顾的耸了耸肩。
于浩怀却附和:“苗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们被召集在一起总归是有迹可循的。我建议我们可以每个人详细说明下各自来这儿的理由,你们说呢?”
第5章 金秋之雪
众人对于浩怀的提议没有异议,可徐明朗心里却犯了愁。通过曹静刚才的哭诉,徐明朗已经知道了她丢失的是那个叫乐乐的小孩,她称那个寄邀请函的人为“绑架犯”,是不是侧面说明了她的孩子只是被“绑架”,而不是像薛莹莹一样人间蒸发了呢?
再结合其他人从容的模样,徐明朗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薛莹莹其实没有“消失”,她可能只是离开了,然后临走前留下了一个恶作剧。
他如果把事情说出来,会不会被当成精神病啊?
就在这时,走廊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声相对轻快,像是女孩子。
于浩怀瞥了一眼周雪荣,后者却低垂着眼。
脚步声在靠近活动室附近时变得踌躇起来,徐明朗听出女孩的犹豫,向门口喊:“不要怕,里面的人都和你一样,收到邀请函来的。”
门外没有动静,过了得有半分钟,才见一只纤细的脚踝和小白鞋迈了进来。
所有人都转了过去,想要看一看这个姗姗来迟的女孩,在看清女孩面容的时,众人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
饶是徐明朗念了四年的音乐学院,什么漂亮女孩他没见过,但眼前这个女孩的美却是清纯的像一汪泉水,美得甜润却又自然。
她一头长发束成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毛清秀根根分明,直挺秀气的鼻梁上还挂着汗珠,嘴唇艳红衬得皮肤散发着雅致的乳白,脸上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很冷,似乎是早已对艳叹的目光习以为常了。
看看什么叫赢在起跑线……
徐明朗想到大学里也有姑娘选择在自己脸上挨刀子,为的就是这样一副面容。只可惜那些人工雕琢过的美不能够像眼前的姑娘一样洒脱自然、满不在乎。
徐明朗突然好奇身边的冷面青年脸上出现惊愕是什么样子,悄悄偏过头观察他,却看到对方仍盯着桌面,恍惚下徐明朗也看了眼桌面,好奇桌子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比眼前的美人更吸引眼球。
周雪荣目光一转,向皱眉看桌子的徐明朗发出一声轻笑。
“朗哥好幼稚。”
徐明朗愣了,一根指头指向自己:“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朗哥。”周雪荣笑得温柔,“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徐明朗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只当对方怪人一个,尴尬的笑了笑,摆出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小姑娘来的正是时候,我们都和你一样收到邀请函来这儿的,但是寄出邀请函的人一直没到,所以我们正在讨论关于被聚集在这里的理由,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先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说下邀请函上的内容。”于浩怀主动包揽大局,向众人说道。
女孩犹豫了一下,又看向众人,似乎在确认于浩怀所说是否属实。片刻沉默后,她主动说:“我先说吧,我到的最晚,虽然还有点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我叫叶嘉雯,今年高三,在十一中念书……我被偷了四万五千块钱。”
此话一出,除了周雪荣以外,徐明朗从其余人脸上都捕捉到了震惊。这种震惊就好像在质疑叶嘉雯怎么会因为这四万五千块就乖乖赴约,而不是选择报警一样。
按照叶嘉雯为中心逆时针发言,下一个是苗放。
苗放盯着叶嘉雯一动不动,像是看呆了,于浩怀碰了下苗放,示意该他说话了。
“哦,我叫苗放,今年念大三,学计算机的,我丢了一个U盘,就这样。”
徐明朗小声“哇”了一下,于浩怀在一旁抬了抬眉毛,一副“我信了你才有鬼”的样子,开口:
“我叫于浩怀,32岁,是名警察。我丢的这样东西涉及工作机密,所以恕我不方便告知。下一位。”
曹静哽咽说:“我叫曹静,我的儿子乐乐被……被人拐走了……然后我就收到了一封信,说要我来这里,这个人肯定是拐我儿子的凶手!!”
徐明朗不解:“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曹静擦了擦眼泪,没说话。徐明朗没追问,先介绍自己:“我叫徐明朗,今年26岁,现在在一家琴行工作,我……我女朋友不见了,所以收到邀请函就来了。”
徐明朗故意把薛莹莹的下落说的含糊其辞,在他人看来就和曹静的儿子被拐性质差不多。果然在他说完后,没有人提出疑问。
轮到周雪荣,他叹了口气,像鼓出极大勇气一般说:“我叫周雪荣,下雪的雪,光荣的荣。今年24岁,无业。”
周雪荣外表高大英俊,却说自己无业,令在座的人都很诧异。
于浩怀问:“周小哥看着一表人才,怎么会没工作呢?还是说,你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足不出户也能不愁吃穿?这种好事,也给我们透露一下呗。”
周雪荣置若罔闻,面对挑衅脸色平静,徐明朗反问:“人家有没有工作怎么了?”
“你刚才不还说你和他不熟吗?”于浩怀呛声。
徐明朗一听,脾气也有点上来了:“这和熟不熟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说话能不能客气点?”
于浩怀敷衍的直点头:“先听这位周小哥把话说完。”
“说说看,你为什么来啊?”
周雪荣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惘然,小声说:“为我爱人。”
短短四个字,却被他说的饱含心酸,于浩怀没什么反应,只说到:“下一个。”
周雪荣的话引起了徐明朗的共鸣,他能感同身受。
“会好的。”徐明朗拍了拍周雪荣肩膀。
周雪荣垂眼苦笑。
发言还在继续。
“我叫赵东祥,我年纪比较大,女儿都初二了。我和我老婆开了家洗车行,平日里自己也做点小买卖,搞点小投资什么的。”中年人目光闪动,搓了搓手,“我……我也是钱被偷了,挺多钱的,所以收到邀请函就过来了,拿到钱我就走。”
活动室长桌上的七个人都自我介绍完了,徐明朗反倒有些不理解的地方......对于各自想要讨回的“东西”,他们要么含糊其辞,要么说是对自己重要的人被“拐走”,还有的说自己丢钱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去报警不就好了?又怎么会因为一纸邀请函就到城北郊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