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伟是一个例外,他当年因为在村里打群架差点把人打残废,所以人人都躲着他,后来跟一个外村的人一起去出门闯荡。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找的一份工作就是王南呆的那个送水站,后来因为他唯一的亲人他的爷爷生了一种怪病,就是内脏会一阵阵的疼,疼得时候的叫声老远就能听到,有时候半夜睡觉都能听到他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叫声,很是瘆人,村里人都说他被冤魂缠上了。肖伟就是这个时候又回到了村里,一次无意当中让王南知道他会开锁,所以才会发生找他帮忙的事。
『这个小区装的都是这种密码锁。』邵蔚然不以为然的说,然后先进门去,在玄关柜里找拖鞋。
王南扶着门框自己慢慢蹦了进来,往屋里扫了一眼便愣住了,『哥,你家…装修的…真好啊!』
邵蔚然换好鞋后,又找了一双放到地上,『你穿这双吧。』
『哦,好!』王南点点头,换好后,站在那里没敢动。
他看着风格简约具现代感的客厅发愣,这样的家他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低头看看自己穿的这一身衣服,简直就是土老冒儿,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
『进来吧,坐下休息会儿。』邵蔚然把沙发上左一个右一个的抱枕,还有好几本书和报刊全部往一旁推了推。『就是有点乱,你自己挪一下先坐吧。我去换件衣服。』说完就走到卧室去了。
王南蹦进去,摸了摸沙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最后决定坐在旁边的小边凳上。
邵蔚然换了一套家居服出来,看着王南坐在旁边的小边凳上发呆,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有几套上学时穿过的衣服,需不需要给你找出来先穿着?』
王南正在发呆想心事,突然听到说话声吓了一跳,差点从凳上翻下来。『要要要,太需要了,我刚还想着就我这一身衣服都不好意思在沙发上坐。』说完又羞愧又尴尬的笑了笑。
现在穿的这身衣服还是他所有衣服中最好的一套,在老家时都不舍的穿,也就是现在出来了才舍的经常穿。
邵蔚然没出声,转身又走进了卧室,过了几分钟拿着一摞衣服出来,『我上学那会儿也挺瘦,这些你应该都能穿。』
王南看了看这些衣服都挺好的,挺干净的,上面还有一套旧的家居服。王南有些激动,他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用手伏在衣服上来回的抚摸着,就像在抚摸着珍贵的艺术品,过了会儿他望向邵蔚然,『哥,我能不能先去洗个澡?我怕把衣服穿脏了。』王南不好意思的笑笑。
邵蔚然抿唇笑了一下,『行,我这正好有伤口防水贴,我去给你找条毛巾。』说着又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递给他一条咖啡色毛巾,一条浅黄色浴巾,都是新的,手里还拿着一盒新的内裤。『这些给你用吧,内裤也是上学那会买的,放着放着就放忘了,一直也没舍的仍,你穿应该也合适。』
王南感紧接了过来,邵蔚然去茶几下面拿出一个防水贴递过来,『你自己可以吧?』邵蔚然看着他,问完心里又开始有点发虚,他怕他说不可以,如果不可以自己该如何应对。
『可以可以。我自己来就行。』王南又连忙接了过来。
邵蔚然不可察觉的舒出一口气,『浴室里面有个塑料凳,你可以坐着洗。洗发水沐浴露都有,有问题你再叫我。』邵蔚然把他扶到浴室门口,『你洗吧,我去烧壶水。』
王南连声应着,进到浴室关上门,邵蔚然看了看关上的门,才去烧水。
王南进到浴室里先四下看了看,不禁感叹:真是奢侈啊,一个浴室还装修的这么好。虽然各种瓶瓶罐罐杂乱无章的放的到处都是,地上拖鞋,脚垫,刷子也是放的没个章程,但并不影响精致装修,跟老家简直天壤之别。老家的浴室特天然,四根棍子往地上一戳,用麻丝袋子缝的帘子四下一围,拿根水管边看着星星边洗着澡。
王南坐到塑料凳上,打开花洒,水温就按照邵蔚然调好的放的,一打开水流便像瀑布一样冲刷下来,扫过瘦瘦的脸颊,在脖颈处交汇后汇聚成千万条小河流,蜿蜒而下,轻轻抚摸过细密的皮肤后缓缓流入地下。
简直太舒服了!从来都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旁边瓶瓶罐罐知道怎么用的全都用了个遍。被舒适的水流冲洗着,洗的都不想出去了,怔怔的坐在塑料凳上闭眼细细品味着,突然一阵拍门声响起。
『王南,你没事儿吧?还没洗完?』是邵蔚然的声音。
王南猛的惊醒,『唉唉,洗完了洗完了,马上出来。』
『洗这么久,都一个多小时了。』邵蔚然嘟囔着。
听着邵蔚然的脚步声渐渐走了,王南赶紧关掉水,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在镜子前细细照了照后才蹦着出来。
邵蔚然过来扶了他,坐到沙发上,『我还以为你洗晕了,正准备进去救你。』
王南把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拽下来,用力擦着头上的水,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洗的太舒服了,就想多冲会儿。』
『伤口没打湿吧?』邵蔚然端来一杯水给他。
『没有,我刚检查过了,那个防水贴真好用。』王南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微皱了一下眉,『这是什么?这么酸。』
『柠檬水。很酸吗?我就放了一片啊。』说着端起自己的杯子也喝了一口,看着他说:『还行啊。』
『喝水还要带味的,真讲究啊。』王南笑笑又喝了一口。
『我就是听说喝柠檬水对身体好,有助于排毒。』邵蔚然也坐到沙发上。
王南像渴极了一样把一杯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全部倒进了肚里,又开始直起腰用毛巾擦头发,挺起的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涌动,把肋骨清晰的印在了那件浅灰色的套头家居服上。
☆、第 12 章
邵蔚然帮助眼前这个瘦瘦男孩,并不是因为一些不该有的自私想法,纯粹是发自内心的善良。他的注视与探究原本只是出于对另一个处在不同环境下和自己有着完全不同人生的好奇,但他忽略了人有时候并不能控制内在暗自涌动的情感,它往往是不经意间产生的。
『晚上想吃什么?』邵蔚然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杯子上,『是吃外卖还是吃我做的?』
『做饭?』王南有点惊讶,『哥,你还做饭?』
『废话,多新鲜似的。』邵蔚然简直有点无耐,『不做饭吃什么?』
『我还以为你们这样的人天天下馆子呢。』王南揉了揉鼻子。
『平时我一个人懒得去外面吃,要么自己做要么叫外卖。』邵蔚然放下水杯站起身,『不过我做饭一般都挑速度快的。』
『那在家做吧,我想吃你做的。』王南有些撒娇的说。
『行吧,那你休息会儿。』邵蔚然放下水杯站了起来。
邵蔚然转身走进厨房,紧接着就传来开冰箱,点火,倒水的声音。王南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起身蹦到厨房门口。
邵蔚然扭头看了看他,『怎么不好好坐着,这样蹦来蹦去的腿伤不容易好。』
『我就是想过来看看。』王南笑笑,又有些感慨的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做饭吃。』
邵蔚然扭头看了他一眼,打趣的说道:『那你,一会儿慢点吃,好好品尝一下。』
王南笑笑,眼睛盯着邵蔚然下面条到锅里,『这种感觉真好。』说着莫名又叹了口气。
邵蔚然用筷子迅速的搅动几下,看着王南洗过澡后干净清爽了不少,『感觉好还叹什么气啊?』
王南表现出伤感的样子,『想想这种好事享受不了几天,等我腿好了就搬出去了。』
『这就不错了,我都没给别人做过饭,你还想在我这混一辈子饭啊?』边说着搅动着面条,然后打开冰箱去拿芝麻酱。
『哥,等以后我有钱了,买了房子,你就去我那混饭,混一辈子都行。』王南抬抬头说道,说话样子很是俏皮。
邵蔚然拿了个盆到上开水,然后把面捞到盆里。『怎么?你会做饭啊?』
『会,以前都是我做饭的。』
『你会做饭还这么瘦?』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给自己的印象就是瘦,到现在还是瘦。
王南顿了顿苦笑一下,『都是我做好后别人先吃,我最后才吃。』
邵蔚然看了看他,没问其中缘由,想想也能想到一个逼着他交出东西的家庭里怎么会有好的生活,『你洗个手然后去餐桌等着吧,马上好。』
王南应了一声洗完手坐在餐桌前,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眼睛盯着墙上的实木挂钟,一块圆木板边上刻着旋转花纹,然后就是三根指针,心想:怎么连个数字都没有,不会买的残次品吧。又一想:,装修这么好,买个挂钟不可能是残次品,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艺术,真搞不明白这有什么艺术的,看个时间都要寻思着看。
他努力压着想拿笔在上面画上数字的冲动把头转向厨房门口。正好邵蔚然端着一个大汤碗快速走过来,把盆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手指赶紧捏了捏耳垂,『烫死我了,刚差点就把碗给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