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前几天去给易骁送东西时还碰过面,陈深没想到仅仅几天而已,陈安华竟消瘦了不少,导致眼窝都有些深陷。
陈安华倒像终于等到他一样,上前把早打好字的手机迫不及待亮给他看:‘陈深,能耽误你几分钟吗?方便找个咖啡厅说两句吗?’
陈深低头看看手表,离正常易骁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于是他抬起头回说:“地下一层有个星巴克,我们去那里吧。”
当香气四溢的咖啡摆放到桌上时,陈深客气道:“陈医生等很久了吗?这边一般都9点上班,我是需要提前来准备才来的早一些。”明知道陈安华为谁而来,但这话题陈深不能先说出口。
因为根本睡不着,陈安华其实七点不到就等在楼下了,他低头打了几个字推到陈深面前:‘不好意思耽误你了,我来这里是想找易骁,他今天会来公司吧?’
陈深看了看屏幕,终于没忍住问:“我没有嫌麻烦的意思,但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骁总呢?”
陈安华的双手不自觉的搓了起来,直到片刻后手慢慢再次伸开,才艰难的又打了几个字给陈深看,‘他把我的手机屏蔽了,微信,电话现在都没法联系。’
“……”陈深怪自己问出了这么蠢的话让对面的人为难,以他对易骁的了解,既然那天已经说出了那么决绝的话,这种事是一定会做出来的,而陈安华又没法说话,怕是用其他手机拨打易骁的号码也表达不出什么。
陈深把咖啡放下诚恳致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没什么,我们两个之间有些误会,所以易骁今天会上班吗,能带我见见他吗?’
“通常他9点就会到,但……”陈深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话:“陈医生,抱歉我没法带你去见骁总,因为……”斟酌了一下用词后才继续说:“因为没有骁总同意,我不方便带你见他,希望你能理解。”陈深说着,就不好意思的沉下眼眸。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陈深以为陈安华会碍于面子起身离去,毕竟怎么看都是心气极高的一个人,可陈安华却又在手机上快速敲了几个字放到他眼前:‘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为难,你只要告诉我易骁的办公室是在哪层,或者只要知道他来我就在一层等着,他总会来秦氏的吧。’
这种类似恳求的话语陈深之前在很多人脸上见过,但没有一次让他这么动容,毕竟对面这个人是陈安华,从一开始他就压根没想过,有一天陈安华会以这种低姿态只求一个与易骁见面的机会。
在挣扎纠结后,陈深最后还是心软下来说:“陈医生,骁总在21层,按理说周一董事例会他一定会来,等开完会后,我再告诉你,你在这里等我短信吧,也不用一直站着了。”
陈安华低头把星巴克的咖啡杯攥的很紧,然后才抬头手口并用的说出简单易懂的意思:‘谢谢你!’
……
可那一天陈安华并没有等到易骁,不仅是那天,在接下来焦急等待的三天中,陈安华都没有见到易骁的影子,没有任何短信电话,断了一切联系,这个人仿佛从自己生命中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还试着用座机和借的电话拨过去,但不知是不是易骁不接这种陌生来电,亦或猜到是自己拨过去的,电话一次也没有被接起过。
即便再不情愿,陈安华在第四天还是在主任的催促下来到医院上班,但只要一到下班时间,他就以最快的速度,不顾众人的眼光第一个冲出医院,陈深一般都会在七点左右离开公司,他要赶在陈深下班之前来到秦氏总部,确认易骁今天是不是去上班了。
陈深走出楼下安保的闸口就看见了陈安华,心里叹了口气,还是迎上去说:“陈医生,骁总今天没来,我也几天联系不到他了,他的舅舅,就是秦氏副总裁也在找他,他这几天确实没来过公司。”
陈安华焦心的侧头看了门口的方向,这已经是这几天上万次的看向同一个位置了,他忙低头打了几个字问:‘我听易晓说他在北京还有几个房子,这几天我晚上去西三环的别墅也没找到,其他房子的地址能给我一下吗?’
即便很为两个人的感情惋惜,但作为一个世俗之人,陈深更在乎这份收入可观的体面工作,想到之前易骁的交代,陈深只能颇为难的说:“对不起,陈医生,这个事情我真的不方便透漏。”
陈安华不禁低下头去,他听出了陈深的意思,能在公司这种地方找到易骁是自己寻来的,但陈深不能违抗老板的意思告诉自己易骁更多的行踪,于是陈安华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最后打了一句话:‘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但如果易骁来公司的话,还是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陈深承诺一样点头。
只是没想到,陈安华这一等就是十天,杳无易骁音信的十天,陈安华浑浑噩噩的活着,这期间他工作时尽量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医生要对病人负责,然而经常会在听着病人陈述病情时就走神,开会主任征求他意见时,他手停在键盘上不知道怎么对刚刚听得一知半解的病例进行解答……
有天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听里面同科室的两个男同事聊天说,“得个表彰拍个宣传片就轻飘飘了,以前总是排晚班,现在哪天下班不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就仗着刘院长这个靠山,要不然怎么可能由个哑巴来当医生……”
陈安华没听完就默默转身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别人这么想是正常的吧。
……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这天周五下班,他和要开会的主任请假后仍旧第一个冲出科室,快速驱车来到秦氏大厦。
陈安华不善于求人,但那天看到陈深后,他近乎拉着陈深胳膊的,将打好的短信给陈深看:‘对不起我知道让你很为难,但是你能不能带我找找易骁,我没有他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联系到他,我一定会向他解释清楚是我求你带我去的,可以吗,陈深?’
陈深在看到屏幕框格中言辞恳切的几句话后,又抬头看了看可能已经几天都没睡好,眼袋都有些灰青的陈安华后,终于他说:“我最近给他送过去一些常用的东西,这些天他都住在一个酒店套房里……但是陈医生……我希望你想好了再去。”
不想去理解刚才陈深提醒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陈安华有些微愣的道谢后就冲出了秦氏大厦,可周五北京交通拥堵的最厉害,耐不住缓慢向前移动的车流,陈安华将车停在一处角落后,就转乘地铁来到了东三环的那个酒店。
而当他敲开顶层总统套房的门时,竟看到一个穿着浴衣的男孩儿走出来,在从上至下打量他一番后,男孩儿看着他莫名其妙的问:“你是谁?”
……
☆、第 34 章
“你是谁?”男孩儿单手扶在门上又问了一遍,他再次打量了一番站在门口的男人,不像是送餐的,是不是走错了,如果换另一个人他可没耐心杵在这儿等着对方说话,只因为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好看,自认为没谁比自己更美的Tony,也免不了被这人的样貌吸引。
见对方仍旧愣在那里不说话,Tony又问:“你是不是按错门铃了?”
Tony自从那天猎到这个骁总开始就住进了这间豪华套房,北极狼那边得知他膀上的是谁后竟也没催他快回去上班,就这样白天他刷着无限额金卡购物晚上再自顾自的回来,而这些天他只见过一个看着很是精明能干的人来送过东西,除此以外再没人来找过,所以理所当然认为这人八成是走错了。
就在这时,屋子里刚从浴室出来的男人在经过门口时,没看向这边而是径直向卧室边走边说:“送餐的吗?让他直接拿进来。”
“不是,骁哥,可能走错了,”Tony说完又转过头来面对男人说:“这层没几个房间,你再去别的房间找找吧……”
而就在他要关上门的刹那,他见到面前的这个刚刚貌似已经失神的人,视线终于聚焦在他身后的某个方向,Tony回头看去,发现只围了一条浴巾的易骁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自己身后。
易骁侧头哼笑了下,狠狠说道:“陈深真是不想干了。”
风月场所待惯了,只凭这一句和两人看向对方的眼神,Tony就猜出了这两个人大概的关系,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就打算把门口这方寸之地留给二人,计划自己先回屋里待着。只是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被易骁拉进怀里。
然后他就听到头顶上方冷冷的声音说:“我那天跟你说的话你没记住是吧,我说没说过让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被猝不及防的拉进怀里时,Tony的脸直接贴到了易骁裸露的胸口上,由于没听到这个陌生男人的回答,他再次撇过头想看看人是不是已经被这句冷淡的话打发走了,可一侧头,居然看见面前的人用手语打着什么,他万没想到,这个长得不错的人居然是个哑巴。
陈安华异常沉重的抬起手臂,尽量控制住微颤的身体手语比到:‘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吗?’
“你要说的那天已经说完了,我也听够了。”易骁的声音控制的很好,始终听起来不像存有任何类似于眷恋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