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华终于被易骁逗笑了,接着抬起头说:‘那是因为你越来越傻了。’
易骁捏着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片刻后把双手插在腰侧挑挑眉说:“老让你这么觉得欠我也不好,要不这样吧,你要真想补偿我,能不能答应以后别再去什么刚果非洲这种危险地区做义务援助了,实在要去就去个安全点儿的地儿,最重要是要提前和我商量,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当然如果能踏踏实实在星城医院做个心外科医生就最好了……”说到这儿易骁有些抱委屈的低声嘀咕句:“咱俩还没好好开始过日子呢,我可不想天天担惊受怕的……”最后易骁抬头试探问:“答应我就当补偿我了,成吗?”
陈安华把易骁腰侧的两只手拿下来握在掌心,感受着这从来都让人安心的温度,最后他看着易骁深情的说:‘我答应你,以后什么事都提前和你商量,不再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也绝对不再做让你担心的事了。’还有半句陈安华觉得太酸想说没讲,以前都是你来付出和守护,今后换我。
类似于承诺一样的无声话语让易骁顿在那里,紧接着就不自禁的捧着安华的脸温柔的吻了下去,而陈安华这次不但没有推开,反而双臂环住易骁的腰侧让两人贴合的更加紧密,感受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让他迷恋到极致的味道,两人就这样在地下停车场无人的角落忘情的拥吻……
这一个月因为经历过生死边缘,仿佛把时间拉伸到一世那么长,长到让人足以看透自己的真心,因此再也没有顾忌,只能用最亲密的行为来宣泄彼此心中的情感,只想让对方清楚的知道,彼此就是生命中最在乎的那份重量。
……
晚上躺在床上,安华侧身看着睡在身旁的易骁,看着易骁浓密且有些叛逆的稍稍向上扬起的眉毛,再往下看去,看到那高挺的鼻梁和有些暗红色的嘴唇……以前怎么就没好好看过他呢,为什么在之前那么长久的日子里任自己陷在过去无法自拔,为什么没及早发现这人的好,没及早回应易骁的真心呢?不自觉的,安华慢慢倾身靠前吻了下去,怕惊动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的易骁似的,只在唇边稍微轻啄了一下就匆忙分开了。
谁知这时易骁却在昏黄的台灯下闭着眼睛笑了起来,“怕你太累都没敢动,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说着,一个翻身就压在陈安华上方。
易骁一只手拂去安华额前的碎发,轻轻吻上这饱满平滑的额头,自言自语又说给安华听似的喃喃道:“还是回家好。”
安华笑着把易骁推开些:‘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太多了,你最近一直照顾我都没怎么休息好,早点睡吧。’
“我这样不是刚好么,真休息好了你又说受不了……”易骁坏笑着说:“而且我怎么才能休息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易骁讨糖吃一样难耐的表情,安华忍不住侧头笑开了,知道以易骁旺盛的精力今晚是跑不了了,毕竟两人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过亲密接触,所以他正过脸看着易骁说:‘那别太累了,就一次吧。’
陈安华确实是本着提醒易骁不要操劳过度的心态,但其实他不说还好,一说倒激起易骁热情高涨,只见易骁挑了挑右眉,重复了一遍说:“一次?”接着憋着高兴反倒故作好不容易妥协状,点头说:“也行,一次就一次吧,但是……”说完就笑贴在安华耳侧低声耳语了一句。
陈安华在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红到脖颈,第一反应是这种事他绝对做不来,但又不想就这样扫了易骁的兴,毕竟这人已经忍了这么久估计也是到了极限,所以纠结半天后,他才偏过头艰难的口语说:‘不会……’
“教教就会了,很简单的,行吗安华,行吗,行吗……”易骁一遍遍不懈的追问,还极其不老实地一直蹭着。
半晌后,他终于等到身下的人下了决心,十分难为情的点了下头,再也没有犹豫一秒,易骁大力的吻了下去。
……
陈安华觉得刚刚过去的昏天暗地的时间里,他好像又回到高中做了一遍最不擅长的全项体能测试,隐隐感觉明天走路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因为此刻大腿内侧的肌肉现在就已经发酸到抖动了。
易骁却在让安华躺好后,满足的趴伏在上方,边给安华按摩边说:“安华,我真庆幸这个世上绝大多数男的不是Gay,要不然我天天得多操心你会被人抢走。”
等陈安华终于从喘息中缓过来一些,他才侧过头看着易晓说:‘除了你,还有谁又这么大耐心陪在一个哑巴身边。’
“如果真有人因为嫌弃你不会说话就放弃你,那也只能证明他瞎了。”接着便箍紧手臂笃定笑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别人这个机会的。”
安华却突然抬手抚摸着易骁过于英俊的侧脸,头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其实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闷吗?’
“喜欢上你之前你就这样了,怎么会觉得闷。反正我好唠叨,你听着就行了,一个家里两个人都爱说话动不动就会吵,所以咱们这样最好,互补。”易骁像是说着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样,说完便把眼睛合上了,同时还把安华的手心放在嘴边深吻一下。
陈安华却是有些心疼的看着易骁,他怎么会不知道家里有人能够吵嘴是多么幸福的事,毕竟大多数时候,只要易骁不说话,房间里永远都是安静的,让即使有两个人的屋子都显得太过冷清,他有时甚至会担心易骁终有一天厌倦这种无声的世界。
于是陈安华手上稍稍用力将易骁的脸扳向自己,当易骁再次把眼睛睁开看向他后,他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让我说话的话,也许我可以试试。’
乍听到这句话易骁有些吃惊,眼睛都跟着睁大了一些,因为陈以筱曾告诉他安华对于开口说话这件事有多排斥,所以半晌后,他犹豫了一下才问:“我其实之前就想问你,不过被你骂了一次就没再敢提,”易骁撑起身问:“安华,你怎么样我都爱你,但你想没想过要再去看看嗓子,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方面,今后都会方便很多。”
沉默了一会儿后,安华才说:‘其实我在国外的时候也找过心理医生,但还是很难……”回忆起看心理医生的经历,光是想想就让他如置身冰窟一样浑身发冷无力,但为了易骁他愿意去面对,于是接着说:‘如果你觉得我还是说话比较好,我就再去看看。’
看出了安华眼中的躲闪和焦虑,易骁终于问:‘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吗?’
陈安华眼睛聚焦在易骁眼中自己的倒影,那里像一面镜子一样把自己照的透亮,让这么多年无法直面的一些事情好像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于是二十多年来头一次,陈安华慢慢给易骁讲述了那个漆黑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那个在黑暗中待了整整三天的无助孩子,那个在他身边死去的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儿,这辈子从未想过会和任何人提起的事,竟也一点点讲了出来。
尽管陈安华尽量轻描淡写不去刻意讲述细节,但易骁听完后,他自己都没注意,指关节因为攥的过于用力而泛白了。
陈安华轻轻把易骁攥紧的拳头抚平打开,微低头不去看易骁的眼睛,强作镇定的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其实也没什么,都过去了,没事的。’
易骁很难从震惊的情绪中缓和过来,他知道,如果不是记忆太过深刻,受的创伤太难以磨灭,陈安华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从未对至亲在内的任何人说出口过。五六岁,他还在家里人簇拥下撒娇耍赖的年纪,陈安华到底经历了什么。
易骁反手将安华的手攥着掌心,他也终于明白陈安华为什么固执的总在睡觉前点着台灯,如果二十年都无法直面的伤害,他怎么忍心让安华再次在外人那里把一切残忍的刨开,也许对安华来讲,最好的事不是面对而是淡忘吧。
于是易骁尽量让自己表情淡定的笑说:“算了,我还是觉得你这样对我来说更好。”
‘为什么?’安华不解的抬眼问。
易骁再次轻轻趴伏在安华上方,以两人直视彼此的姿势说:“因为我喜欢你想和我说话时必须走到我面前的样子,喜欢看着你说话的感觉,喜欢你说的话只有我一个人能听懂的这件事。”
陈安华任自己贪婪的看着这个始终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一直谨慎到有时甚至卑微的经营这段感情的男人,看着明明希望他能说话,却为了小心呵护他感受而压抑渴求的易骁,他愧疚以往的同时却更加珍惜,他甚至忽然觉得冥冥之中真有天意这种事,正是上天眷顾他小时的遭遇,才能让他此生遇见易骁,这时陈安华甚至觉得,也许所有的苦难经历都是为了让他这辈子能等到这么好的一个人。
安华没有对易骁说谢字,只是把手轻轻的环住易骁的颈部深深吻了上去,那时陈安华在心底默默起誓,这辈子以他所能,绝不会辜负这个人。
……
☆、第 30 章
就着透进来的秋末初冬温暖的阳光醒来,陈安华首先侧头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床铺,紧接着传进鼻息的粥香味儿让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之前都说过要分担来做早晚饭,可易骁不管是多晚回来,似乎认定第二天做早餐这件事已经是他独有的特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