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花园的阿姨看到他惊喜地喊了声:“小少爷,你回来了?”
“嗯,文姨,好久不见。”闻羽浅笑着点头。
闻羽回国后,回巴黎的次数屈指可数,眼下忽然回来,文姨掐算了下日子,心里了然。
“老爷在书房跟人下棋呢。”文姨小声说。
“嗯。”闻羽应了声,心里对“少爷”“老爷”这样的称呼唾弃不已。
走进屋内,会客厅中央的墙壁上仍旧挂着那幅莫奈的《撑阳伞的女人》,当然了,这只是仿品。
画作素雅惬意的风格跟四周富丽堂皇的装潢显得格格不入,闻羽一直觉得,除了这幅画,这间屋子的一切东西都跟那位老爷子一样,毫无品味可言。
闻羽上楼换了身衣服,已经有人通知老爷子他回来了,刚下楼,就遇见老爷子跟他的棋友在会客厅道别。
抬头望见闻羽,本来喜笑颜开的老人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回来了都不知道要先跟长辈打声招呼的吗?”他拄着拐杖,声色严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要入v了,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支持一下。入v三更,明天会早点更,谢谢大家的追更和留言,么么啾~
☆、第 23 章
棋友说了几句法语, 跟老爷子道了别, 老爷子笑着应了, 再回头时面对闻羽又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
闻羽走下楼, 敷衍地打了声招呼:“下午好。”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要按血缘来界定,那么面前这位神色威严的老人家,就是他的爷爷。
尽管闻羽从不这么叫他,他也从不允许闻羽这样称呼自己。
闻羽在他眼中,只是个连亲生母亲未曾现身过的野孩子, 是他们家的“耻辱”, 是他儿子疯狂之下作出最错误最可笑的决定。
别说闻羽,就连闻羽的亲生父亲, 在这位地位崇高的老人心里, 也是一个难以磨灭的“耻辱”。
老人家憎恨闻羽的存在,但每每看到他那张眉眼深邃的脸,又会想起他那偏执又可怜的儿子, 悲悯之心往往就在这一念间产生。
但是这样的时刻很少,闻羽忍受了多年的冷眼相待。
闻羽整理了下衣服, 准备出门。
老爷子拄着拐杖在沙发上坐下,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漠:“这回又是落地了就立刻飞走吧。”
“不然?”闻羽耸耸肩, “留在这给您添堵?”
老爷子冷哼一声:“你还真是像极了你那个疯子爸爸。”
“那个疯子爸爸, 难道不是被你逼疯的?”
“你——”老爷子气结, “你简直放肆!”
多刻板的字眼,像个老古董一样。
闻羽嘴角自然地勾起,似笑非笑:“说真的, 我一直想问来着,都这个年代了,你不会还看不上同性恋吧?你一个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的人,思想还这么古板?还觉得你儿子是同性恋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闻羽如此坦然地把老人羞于示人的“家丑”挂在嘴边,无疑触到了逆鳞,老爷子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闻羽并未说什么,转身就走。
闻羽快步从家里走了出来,经过花园的时候,文姨见他脸色阴冷,忙跟上来,关心道:“怎么了?又跟老爷吵架了?”
闻羽不在意地笑笑:“没怎么,文姨,我去墓地了,一会就不回来了。”
“你又直接回国啊?”
“嗯。”
闻羽过去在这个国度受尽冷落,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这个所谓的“家”,文姨是他曾经唯一的依靠。
闻羽倾身抱了抱文姨,说:“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
文姨轻拍他的背,轻声叹息:“要好好爱自己啊。”
告别了文姨,闻羽就去了他爸的墓地。
之前应该有人过来看望过了,墓碑前靠着几束新鲜的捧花。
今天是他爸的忌日,他的亲爸,但是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个男人。
他有两个爸爸,十八岁以前,一直都是跟另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爸爸”生活在一起。十八岁以后,就一个爸爸也没有了。
闻羽弯腰放下花束,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碑文,石碑上没有嵌刻照片,闻羽对这个人知之甚少,他的消逝对闻羽来说没有什么实感。
但心里那份恨意是实打实的。
闻羽讨厌自己那点该死的责任感和亲缘归属感,他恨这位所谓的“亲生父亲”,尽管如此,每年忌日依旧会雷打不动地回到这里。
“我就知道你又是这个时间来。”钱盈的声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闻羽闻声转头,喊了声“阿姨”。
钱盈手捧花束走了过来,她的状态一如从前,精神矍铄,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干练又清爽。
钱盈放下花束,闭眼祷告了几分钟。
“好久不见啊。”钱盈扭头看向闻羽,“回国后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回去过了?”钱盈说的是闻羽爷爷家。
“嗯。”
“又是不欢而散?”
闻羽嗤笑:“这不是必然的么。”
钱盈叹了口气:“年年都骂,年年都要给你脸色看,你还回去做什么,就是为了道一声’下午好‘吗?”
“是啊。”闻羽仰天轻呼了口气,“再看不顺眼到底还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在身边,回去说声’下午好‘刷点存在感——”他顿了下,自嘲地问:“我是不是挺贱的?”
“贱什么贱。”钱盈眉头紧锁,“你就是不忍心放下任何人。”
闻羽是个心软的人,他的自尊和教养让他没办法因为恨意就轻易丢掉责任感。
闻羽哑然失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无情得很。”
两人聊着天走出了墓园,闻羽从兜里摸出烟,点上叼在嘴边。
“一会就走了?”钱盈问他。
“嗯。”
“不去我家坐坐?”
话音刚落,钱盈愣了下,“我家”两个字显得生分,连她自己都无意识地把自己跟闻羽的关系给隔开了。
“不是,”钱盈摇头,慌忙解释,“我是说——”
闻羽看透她的顾虑,自然地接下话茬:“不去了,我国内一堆事。”
钱盈抬头看了眼闻羽。
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嘴角天然上翘,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眯眼时,像只孤傲的野猫。
“好了,我再溜达一会就回国了。”闻羽说,“上午十点的飞机。”
“这么早?”
“我在这也没事干。”
“那我送你去。”
闻羽摇摇头:“不用,你很忙吧,别耽误你事儿了。”
“……行吧,那你一个人路上小心。”钱盈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上次那幅画,一个中国明星买的那幅,你还记得吗?”
闻羽挑了下眉,脑子里跳出季临那张俊朗的脸庞。
“记得,怎么了?”
“你上次不是问我要照片吗,我没拍,不过画展主办方安排了摄影师,在画展拍到那个小帅哥了,我存了照片,给你看看。”钱盈说着拿出手机。
闻羽咬着烟,凑过去看。
钱盈打开相册,翻到了季临的照片。
一张侧颜照。
照片里的男人微微仰头,专注凝望墙壁上的画作。他扬起下巴时,侧颈的线条拉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喉结突出,像是生生断开了那条流畅平滑的线条。
割裂的性感。
闻羽忽然发现,季临不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他身上的任何一处,都透着迷人的气息。
这股气息太适合从笔尖落出,定格在画纸上了。
他一向不爱画人像,季临可能要成为这个例外。
闻羽看着手机屏幕,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这回是真的在笑了。
钱盈见他笑,也跟着笑:“怎么了,你认识这个明星?”
“认识。”闻羽扬了扬眉毛,“一个特别优秀的人。”
钱盈离开后,闻羽无处可去,独自一人游荡在巴黎街头。
想来他在这个城市有两个名义上的“家”,却是一个都回不了。
没有理由回去。
听说钱盈交了个法国男朋友,在这之前,她一直都奉行独身主义,就连跟第一任丈夫——闻羽的养父,也是协议结婚。
一个独身主义者,一个无法跟爱上异性的同性恋,两个多年挚友为了应付各自的父母,无奈之下,选择了协议结婚。
在十八岁年那年,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闻羽还称呼钱盈为一声“妈妈”,尽管他从小并没有从这位母亲那里感受到跟同龄人一样多的母爱,但起码他也还算有个妈妈。
虽然十八岁之后,闻羽就开始改叫她为“阿姨”了,但在钱盈找了个法国男朋友之前,她在他心里仍旧是妈妈那样的存在。
自己还是有家人的——在此之前,闻羽一直这么认为。
这种“认为”很脆弱,稍加施压,就会支离破碎。
钱盈邀请闻羽去家里坐坐,以前闻羽至少还能以儿子的身份前去,现在呢,只不过是一个被抚养了十八年的“外人”。
钱盈是个律师,理性寡情,闻羽跟她相处的十八年里,孩提时就算再天真无知,也多少能察觉到她跟自己的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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